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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歌

第二百九十九章 讯问

却不料帖木儿看了看陷入昏迷的雪影,有些疲倦地说道,“罢了,先请个大夫帮她瞧一瞧,容本王再想一想。”

真金止住脚步,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推着轮椅缓缓走向牢门口的帖木儿。

孤零零的轮椅,在空旷的牢道之中,显得有些孤寂。

推着轮椅转过身去,身披重甲的真金缓缓走了过来。

随着帖木儿的眼睛缓缓闭合,身后响起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嘶喊。

牢狱的阴暗并不在于它终日不见天日,而在于这其中所可能发生的种种见不得光的事情。

帖木儿当真会允许曾经短暂属于自己的女人,在五毒那个变态的手中挣扎么?

真金侍立在帖木儿身后五步,以便第一时间对帖木儿的指令作出响应。

帖木儿有些怅然地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

他很讨厌白城,从他到来后,便未曾有过一个好天气。

如果说在白城之中,还有什么让已经深陷九幽的他心生暖意的话,那定然就是现在牢中的那个女人了。

只是现在,他需要她。

醉香楼的重要性,所有人都忽视了。

作为链接白城和风雨间的关键环节,其中隐藏了多少秘密,以及财富,谁也无法想象。

恐怕就是雪影也无从知晓。

而作为失去依靠的白绮罗,依然在坚毅地坚持着,或者说,是待价而沽。

凤三动作最多,其中大多都是代表他的意志,可惜白绮罗并不愿意相信他。

更为关键的是,帖木儿想要丝毫不损地将这套成熟的暗间系统继承过来,作为他未来的根基。

而雪影,如果不能作为他与白绮罗之间的牵线人,那就只能是想办法从她口中打开醉香楼的缺口。

他不相信雪影在醉香楼中没有暗子。

帖木儿有些累了,脑袋无力地靠在轮椅之上,闭上了酸涩的眼睛。

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他所付出的代价,比想象之中还要大很多。

一阵嘈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帖木儿难以抑制地皱了皱眉。

紧接着便是盔甲磕碰的声音,那是真金靠了上来。

但帖木儿等了半晌,却未等到真金说话,即便他知道,真金就在自己身旁。

“什么事?”帖木儿的声音提了起来,此前的一丝疲累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金不敢再犹豫,俯下身子朝着帖木儿轻声道,“大夫说,雪影怀孕了。”

帖木儿的眼中霍然爆出一道光芒。

白城陷入了短暂的平静。

但谁都知道,这个平静下,已经是暗流涌动。

吴清源已经死了,即便许多人还不知道,但作为城中有点门路的家族,都已经知晓了这一消息。

云牧等人这两日几乎就守在文中堂家中。

一则是文中堂似乎在婚礼之夜受了风寒,身体更加弱了几分。

二则是他们需要及时做好应对,毕竟白奉甲与雪影二人虽然走了,却留下了白蓁蓁这个最大的隐患。

好歹是文中堂久病成医,医治自己的同时,给白蓁蓁也调理了一番,虽然尚未苏醒,但从面容上看,已经比之刚来之时,要好太多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着白奉甲尽快来将他接走。

云牧在堂中已经转悠了无数圈。

王志铭有些烦躁地将手中茶盏掷在茶案上,“老云,你能不能不要晃了,晃得我眼都花了。”

云牧恼火地看了一眼王志铭,余光却是瞟向了正堂之上闭目养神的文中堂。

一屁股坐下来,直接朝着文中堂问道,“文兄,现在雪影被抓了,不会把我们交代出去吧?”

文中堂似乎都没有听到他的话,眉毛都没有抖一下,反倒是云牧笑了起来,“你不相信自己的眼光,还不相信文兄的眼光么?”

云牧自然不敢应是,心中却更加恼火,端起身旁的茶水一饮而尽,将空茶盏一搁,霍然起身,背起双手再次晃悠起来。

王志铭有些无奈地轻叹一声,方正卿则一直坐在一旁静静品茶,不发一言。

文中堂终于睁开了眼睛,云牧仿佛看到救星一般,快步走了过去。

“文兄,可是有什么定计了?”云牧急切地道。

文中堂抬眼瞥了一眼云牧,有些无奈地道,“文某已经老了,不中用了,说的话你还会信么?”

云牧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搓了搓手道,“那是自然,文兄你可是我们的智多星。”

文中堂没有再看眼前的云牧,扫了一眼王志铭和方正卿,轻声道,“这次帖木儿暗中回来,确实出乎了我们的预料,否则雪影也不会落到他们手中。”

众人闻言,脸上都露出一丝凝重,却听文中堂抬高声调道,“只是他与吴法言都是年轻人,是年轻人就会急躁,”说话间,眼神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云牧,看得对方犹如泄气一般,无奈地坐回到椅中,“吴法言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举兵弑父,更是屠戮族中亲故无数,而蒙古鞑子这些年在西北为祸甚重,早已不得民心。”

说道此处,文中堂突然轻咳两声,云牧骤然一惊,刚想要站起来,却似乎心中还有气,又愤然坐了回去。

文中堂咳了两声,抿了一口茶水,拨弄了一下手腕上的念珠,轻声道,“现在反势已成,我等若是一味地躲藏,终归会在大势的挤压下,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甚至于家族都不能保全。”顿了顿,看了看场中众人,坚定了语调道,“去年入秋,我已经安排人将四家子弟送去了江南,无论如何,忍了上百年,也该出口气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方正卿停下敲击茶案的手指,迎着文中堂看过来的目光,面色凝重地道,“文兄,小弟等人对你的安排,自然是信服无比,只是现在雪影身陷囹圄,城南依靠白奉甲一人独木难支,我们此前与雪影的协议,当真还有必要进行下去么?”

文中堂闻言笑了笑,抑制住咳嗽的冲动,面色有些微微发红,道,“方兄是想说,是不是应该找其他人合作吧?”

方正卿倒也不避讳,沉默地点了点头。

文中堂双手支撑着站起身来,谢绝了按捺不住站起身来想要搀扶的云牧,手提念珠轻声道,“我们一直以为选择有很多,此前甚至也考虑过白家,风雨间,更远的还有兀鲁尔哈、凤三,但算来算去,我们其实从来都没有选择。”

王志铭看了看文中堂瘦削的身子,面色前所未有的难看,却听文中堂接着道,“因为吴家,我们与官府有着天然的隔阂,白连城和白昊君一样,都是野心勃勃,自然不是善主,凤三三姓家奴,本就是挣扎求活,看似左右逢源、势力庞大,却是空中楼阁。”顿了顿,抬头看了看外面昏沉的天际,叹道,“原本兀鲁尔哈若是有意自立,倒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可惜啊,从他让古尔赤来到白城开始,他便已经自断了这条路。”

方正卿面色微动,但却欲言又止。

文中堂将方正卿的面色变化尽收眼底,转身轻笑道,“方兄是想问,为什么不考虑考虑帖木儿么?”

方正卿面色微变,却没有保留地点了点头,承认了心中所想。

不单是他,王志铭与云牧都是目光灼灼地看着文中堂,迫切地想要知道他的答案。

帖木儿,难道不是一名英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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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演无数年,也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当真数得清楚人类到底发明了多少刑具,以及有多少种折磨人的手段。

而这些,绝大部分都出现在阴暗的牢房之中。

那是帖木儿的目光。

“卑职将她弄醒,接着讯问。”真金略显慌乱地道。

真金慌忙行了一礼,涩声道,“小王爷,若是用其他刑罚,恐怕会对她的身体产生严重的损伤,不成......”说话间带着几分犹豫。

帖木儿一向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

雪影即便有功力护体,但也没能挺过多久。

对于武林人士,朝廷自然有相应的办法。

帖木儿强行抑制住心中的烦闷,转过轮椅看了一眼斜躺在刑椅上的雪影,眼睛之中飞快闪过一丝不忍,又当即收敛,道,“想办法把她弄醒过来,接着再问。”

帖木儿斜睨了一眼真金,冷声道,“说。”

真金应了一声是,略带迟疑地道,“不成让凤三将五毒派过来,听说......”

话尚未说完,真金便感到一道寒光射向自己的脑袋,惊得不敢再说。

当然,现在的他,不会再有心软的感觉,因为他也需要活下去,以及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去做。

“小王爷,她晕过去了。”真金闷声闷气的声音从盔甲中传来,在阴暗的牢房之中显得更让人心烦。

大夫自然早就已经侍立一旁,真金再如何糊涂,也不至于不知道雪影的特殊性。

否则他也不会担忧对其造成严重损伤的问题,只是他想到了五毒讯问手段的高超,却没有想到五毒的残忍会在帖木儿心中带来多大的冲击。

真金深深地看了帖木儿一眼,没有回应。

帖木儿抬头,朝着真金怒目而视,嘶哑的喉咙之中发出一声轻嗯。

这还是帖木儿看在雪影的特殊性上,让真金手下留情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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