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歌之凤求凰

“圣物？”

“之前跳花节上那个猫儿一样的彩头，言哥哥还有印象吗？”

“嗯，你说那是什么守护兽的后代，能预示吉凶。”

若是任由这个传言扩散，那么这个原本应运而生，却阴差阳错背上害了亲哥哥罪名的孩子究竟是福星还是灾星呢？不说别的，只怕有心人的污言秽语都足够杀了这个孩子。

因为做长辈的疏忽，子轩已经毁了，难不成还要这个襁褓中的婴儿饱受非议吗？不行，自然不行！应了那样星象的孩子怎么会，怎么能是灾星！

所以，一番商议后，传出江湖的不过是言家长子体弱，突发惊厥，一病不起。而相对的，为了低调，言家三子出生当晚，紫气东来，五星连珠的景象也被若有似无的遮掩过去。

既然时日无多，他哪有那闲工夫去找这五色婴莲！一株荼心草已费了黎族近百年的时光，到今日为止还毫无头绪。

“子凰哥哥，我知道你心急，但凡事都讲究一个因缘，那是天注定的，强求不得。”黎渊也是懊恼，这法子说比不说还要让人上火:“或者我可以问问阿爹，看看有没有别的法子……你知道的，我们寨子的巫医和中原的医师不同，更爱剑走偏锋。便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但集思广益，两处一起努力，总能事半功倍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这辛密被保守了十五年，子凰一时也判断不清黎族在这事儿上可不可信，可就像黎渊说的，多条路就能多个办法，况且自己并不惧怕坊间的传言闲话，这事儿若是被捅出去，左不过是被有心人加以利用，名誉俱丧，偏偏这对子凰来说，褒奖也好贬损也好，并没什么要紧的。

黎渊见他点头，倒是露了几分欣喜，坦白说，他喜欢子凰这种无条件的信任与期待。

掌间的墨墨随着一支清香，慢慢的迷糊了身形，忽然就凭空消失了。子凰知道，那是它帮着回黎寨传话去了。

“言哥哥，你想过没有，也许大哥哥日渐衰弱并不只是灵魄不全。当初攻击他的那批孤魂中，不乏有那么一两个是无家可归的，也许借了他的身体，吸附了元气……也未可知啊。”

眼见了黎渊身体力行，给老爹传了话，虽没有什么进展，但子凰心里多少是有些感动的。

“也许吧，可不管是哪种，现在的我，无能为力。其实我一直都在尝试的……”腰间的鱼骨飞刀顺势而出，在空中盘出了一个漂亮的圈儿:“我曾想过如果我能顺利分灵，让灵识自我繁衍，也许就有办法，缓一缓兄长身体的颓败。”

“不是，言哥哥，你听我说完。”黎渊直了直身子，从袋子里找了一枚桂花糖，趁子凰不注意一下塞到他嘴里:“不准吐哦，吐出来我就不说了！”

子凰神游的厉害，连话都是不过脑的在说，猛然被袭击了一嘴甜蜜，有些猝不及防，下意识的要往外吐，奈何黎渊笑眯眯的捂着他的嘴，堵的严严实实，半威胁半撒娇的哄着他，一丝香甜熨进了心间，驱散了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深藏在心的苦涩。

见他果然老老实实的品尝着桂花糖，黎渊才撤了手，将想要说的话继续说完。

“之前给你的那只雪鼠，你养在家里吗？”

“嗯。”子凰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挑了挑眉，脸色亮了几分。

没人希望他一震江湖，做父母的也只盼着他这一生平凡无忧。

子凰不是自怨自艾无事悲春伤秋的人，不该自己背负的指责也自然不会任其萦绕心间。十五年来一直活的骄傲恣意。

这屋子在才踏入的时候，就由子凰布置了一个小小的结界，两人的对话穿不到第三个人的耳里，所以黎渊迟疑了一瞬，还是决定坦然的开口。

“我并没有什么好法子，只是想到了一种寨子里口口相传的圣物。”

不可否认，黎渊的靠近是在他意料之外，可是自己的接受也不全是那毫无理由的信任，只是他知道，黎族，有不同于中原的医治方法，他们有巫医，懂蛊毒，越是刁钻，越是能解。

往事字字诛心，明明是长辈错误的决策，才引发了这样恶劣的事件，但总有不明事理，不见缘由的人，将害了长兄这个沉重的包袱，在子凰呱呱坠地的时候就狠狠的甩到了他的身上。

只是二哥哥说的那株空谷幽兰，那株少年被百祟缠身时还牢牢护在胸前的那株花草，让他对这个兄长有了无可替代的牵挂。

自懂事以来，每个新月，邪气最盛的时候，都是由他和子皓领着子弟仆从将子轩的院子重重护卫。

可是……似乎……来不及了。

所以在他看见来人能破迷阵，驱鸟兽的时候，他选择接受了这个少年的小意靠近，甚至跟着他去了黎寨，还养了他送的那只能解百毒的雪鼠……

做这一切，除了信任黎渊，想查个究竟外，还想着以黎族对植物药草的精通，将来也许有一天，他会需要他们的帮助。

黎渊知道，这番话真情实意，甚至可以说来之不易，对于子凰的要求，他开不了口拒绝，只是，他接下来要说的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的。

那不过是第一步，能固守，不能增长。

他总以为自己有时间，兄长也不过只是虚弱，总能等到他想出办法的那天……

“嗯，对，就是他。他的祖先守护着的就是和蚩尤刀一起传下来的一株仙草，叫做五色婴莲。”

“……所以，能救我兄长的是这种传说中的物件儿？”子凰的心慢慢的凉了下去。

“阿渊，若是你有法子……请你帮帮我……哪怕，只是再多给我些时间……只要再多些时间……我总能救他的。”

这是子凰第一次求人。

他知道哥哥是因为灵体受损魂魄不全，才会一日比一日更衰弱，所以他日复一日的钻在书斋，心心念念都是用言家所长，去捆绑生长出新的魂魄，补全子轩的残余。所以，才有了凝魂聚魄有自我意识的鱼骨飞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