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歌之凤求凰

子凰回头，一串华珠漫天散落，首尾相连化成鳞片，一点点的在子凰左手的手腕处凝结，织出了一个鱼形的金刚石护腕，华光异彩，在月光下缱绻流转。

“这一次，我可不会再轻易解开了!”

……

“噗嗤……”呆愣过后，黎渊终是先忍不住。

“笑什么。”子凰还算正经，直直的躺着，看着天际，心里暗暗想着，今儿的夜色倒是不错。

黎渊本就不大怕脏，也不似子凰躺的这么中规中矩，猛的一个翻身，带起一阵花雨，侧了身细细看他，半晌后突然道:“言哥哥，两年前，你来黎族找过我，是不是?”

这段话不亚于明确告诉所有人，这次屠杀，黎族虽不能完全摘除嫌疑，但至少说明并不只有黎族，修炼金丹的中原人只怕也逃脱不了干系。

听得他如此说，陈佑华的脸色可不大好看:“言三少爷可真是金贵人，我们在这儿任劳任怨的搬尸首，您倒好，脚底抹油跑的飞快，回来把话一说倒是下了定论了，感情您是那决策者罢。”

子凰回头看了他一眼，似有些疑惑:“你是?抱歉，我平素不大出门，认人总有些不清，除却比灵台上脸熟的几位，余者倒不大认得全。”言下之意不过是说陈佑华其人不大出彩，就是曾经同站一处，也不过是个连脸都不值得他记得的人。

陈佑华气急，若不是知晓自己并非对手，人缘也不及他，怕是恨不能拔剑而出，将这臭小子劈成碎片。

“咳咳……”沈季承越众而出，卡在两人中间:“子凰，这是陈家长子陈佑华，比灵台上见过的，你什么都好，就是不记人。佑华，是我让子凰去周围勘察的，毕竟论灵力，在场诸位只怕无人能出其右，若是有什么变故，他也足以应付。”

沈季承早就知道子凰不是吃亏的性子，少不得要打这圆场。虽是恼陈佑华嘴贱舌贫惹人厌，到底不能看着子凰伤了他，如今正是事态频出，江湖混乱的时候，若是世家之间再起嫌隙，只怕会给有心人可乘之机。

沈大公子发话，看得懂脸色的自然不少:“是啊是啊，两位公子，当务之急是如何处理这些尸体，，若是丢着不管，被野兽随意偷食，也实在是于心不忍，但若是要一一带回去……百来口人，便是残破不全只怕也是个大工程。”

沈季承点头:“不若当场烧了罢，这里颇具气势，虽有那不明的结界加持，短时间内不会成灵聚怪，可时日一久，只怕是会不祥。”

众人附和道:“是了，如今这整个镇子伊然都成了凶地，不若一把火烧了，一干二净。免得日后生出什么别的事端。”

既然下了决定，不若说干就干，除却修火灵的几人，余下诸人三人为一组，取段结阵，将整个地忧镇封锁起来。

陈佑华得了台阶，倒也不再多言，只是狠狠的剜了子凰一眼，目光怨毒异常，像极了一条蛰伏在暗处阴冷粘腻的蛇。

子凰哪会在意这个，撇了头眼不见为净。见阵法已成，少不得带头御剑而起，进的阵法中央，由四人辅助，起手便是一道炸裂的天雷阵，狠狠劈向镇子中心。

然而，在雷火抵达地面，火光点燃的瞬间，子凰发现了不对，那垒成高山的尸堆里，有一只惨白的手，正缓缓的往外伸出……

等一会儿不见回应，倒也不大在意，乖乖的正了身子也不再去看他，自顾自说到:“那个时候我去找那草，嗯……挺辛苦的，回家之后养了一段时间。然后阿爹说既然蚩尤刀有了解法就干脆回九黎吧。可是，有些事就是这样，出来容易，再要回去就没那么简单了。而且那刀似乎也不太对劲。再然后就是各处都有了大规模的屠杀，人人都说那是我们干的。阿爹说，既然出不得世，那便干脆入世吧。所以，我就回来了……”黎渊略停了停，揉了揉鼻子，似乎接下来要说什么好笑的事情，语气都刻意的轻快了几分:“往后我们大约也不能常常见面了。毕竟很快就会有人知道，我是蚩尤后人，妖族少主。”

他将一段往事浓缩在了了数句里，似乎真的只是有点幸苦，似乎真的不过就是休整了几日，然后说说笑笑间就自作主张的定好了自己和子凰以后的方向。这般轻描淡写，好像并不觉得这其中的纠葛有什么委屈，有什么不妥……

“没什么……”说不出口，那句不要再让我找不到你，说不出口……“我先过去了。”

黎渊似是想到了什么“言哥哥!”

“言哥哥……”一时之间，他的伶牙俐齿好像都失了踪迹。

梨树花落，纷纷扬扬的撒在了二人身上。

子凰忽然有些不爽……

“妖族少主?”他嗤的轻笑了一声，意外的有了几分往日的骄傲不羁:“你是吗?”

“黎渊。”子凰一字一句“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走吧。”一串的疑问本就不是为了寻求什么答案，散了火气后，子凰又恢复了往日的平缓，首先起了身，掸去身上的杂草花瓣后才伸手拉黎渊:“沈季承他们还在地忧镇里，我要先去与他们汇合。你找地方等我，晚些我带你去见二哥。”

然而当黎渊听了他话转身要走的时候，他似是又有些迟疑:“阿渊……”

“嗯?”疑虑。

“以后不能常常见面?那你今天这番作态又是为了什么?”子凰冷笑:“依你的五感，想不叫人发现行踪，很困难吗?”

他猛的扯了黎渊的手臂，目光灼灼:“你这样说话，很开心吗?还是想要试探什么?或者是想看看我会不会为了明哲保身同意你自以为是的决定?”

沈季承带着一众叫苦连天的子弟将所有误入后肆意啃食残躯的野兽赶走，收集归拢了余下的尸块，大致的拼凑后，又试着聚了一波亡灵，奈何烟消云散，竟是一丝都引不起来。

“这周围在杀戮前布了结界，绕是惨死，心怀怨念，也是起不了怨灵的。”子凰恰在这时回来，对着沈季承将周遭调查的结果略略的说了一遍:“整片区域划分的十分干净，是一个规整的圆形，结界四周零星散布着使用灵力后残存的痕迹。”

一掌莲花开在了黎渊身后的梨花树上，力道不大，只是在树干上隐隐烙上了莲花的纹路。

被掌风掠过的脸颊微微发烫，黎渊说不清是灵力的余温还是别的什么，只是怔怔的看着子凰含了怒气的双眼，这是第二次，他从那双清淡的眼里看见别样的情绪。

黎渊愣了愣，偏了头来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