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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歌之凤求凰

第119章 宁无满

不知是那蜂蜜水起了作用,还是子凰的语调让人心安。少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语调。声音低沉,带了几分和年龄不符的沧桑。

“我叫宁无满,地忧镇生人,一家老小七口人,在几日前的屠杀中,除我之外,无一生还。”

明明是字字锥血,但由他说来并不见愤慨,平缓低沉,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般。

赏花逗鸟,酿酒品茗,高兴了就往兵器室一钻,看着,似乎并没有很正经的样子。

不正经的子凰正挽了袖子学着黎渊往罐子里引蜜汁,见了他进来似乎也很高兴,还饶有兴致的朝他招手。

沈季承不明白,当他看见手里的石臼时就更不明白了。

宁无满低了头,语气又沉了几分“我不知……”

是真的不知。那一日和往常并没有任何不同,日落黄昏,本就是炊烟袅袅,鱼米飘香的时候,他和小弟将将赶了鸭子上岸,阿姐在院子里随着母亲编竹篾。父亲和阿公尚在集市没有回来。

就是寻常的一天。

怎么会!

不知是哪处先起了惊呼,如血的夕阳里漫步了黑色的烟霞。明明并不难闻的,可怎么就是让人不能呼吸呢?

阿弟是被几条狼拖了去,自己拿着竹竿去追,可是怎么追怎么赶,都驱不走那些恶狼!身前身后都是惨叫……

阿姐是被刀劈中的,凝了半缕银光,一分为二,然而,不见血光,仿佛和那恐惧的惊叫一起,凝进了她的身体里。

宁无满将那日所见一一叙述,语句平稳,似乎并没有什么情感。仿佛这些情景在他脑海中上演了千遍万遍,将其中的痛苦折难一一淘沥后,徒留下事情的本原。

说完之后,他又再一次跪下,定定的看着子凰:“我听人说,那一日是你将我从尸山里面救了出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灭门之恨也不可不查。公子,请让我跟在你身边。如若大仇能报,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少年面色清冷,没有太多表情,然而字字铿锵,重愈千金。

好容易送走了宁无满,黎渊起身给子凰换了一盏新茶,兑了些牛乳进去:“言哥哥,喝些甜的,缓一缓。”

子凰笑着接过,活了十几年,阴损的事儿听多了,自然不会惧怕这些,可有个人能这么心疼自己,听起来似乎也不错。

沈季承没得这待遇,也不在意,只是细细的回味了方才宁无满说的那些话。

“黑色烟雾,凝结的伤口。”他啧了一声,扣了扣桌子:“子凰,你可有什么想法?”

饮了一口牛乳茶,子凰满心惬意,仿佛眼前讨论的并不是什么屠镇的血案:“这孩子叙事清楚,景色环境,周遭的叫嚷呼救,无一不祥,可是,沈哥哥,你发现没有,在他所有的叙述里,少了一个环节。”

沈季承顺着他的话往回想了想:“是笛声。这所有的情节里,他并没有提到笛声。”

“对。”子凰点头:“黎族驱兽,惯用雅颂。然而从前几次的事情里不难看出,幕后之人对雅颂使用,其实算不得精通。所以才有了后面蝙蝠王的人银环,已及这次的烟雾。至于那不流血的伤口,沈哥哥习水灵,自然不会不明白那样的伤口是如何造成的了。”

沈季承当然明白,那是剑含冰霜,一刀劈下造成的伤口。

这一点,黎族的人做不到。

“能做到这样剑剑含霜带雪的,不知沈哥哥可有什么人选?”这其实并不容易做到,许是自信眼前的都将是死人,那幕后之人竟然连遮掩都不屑。

沈季承目光一沉,据他所知,这样的人屈指可数。

“沈家哥哥,你那个再磨细些,不然会出渣滓,影响口感。”

沈季承:“……”

“不用急,有什么慢慢说,不如,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

这两年的沉淀,磨去了他不少戾气,隐隐有了几分知心人的模样,黎渊看了这几日,似乎还没看惯,此刻见他语调温和,还是忍不住细细盯着,很是新奇。

少年被带了过来,养了这几日,从尸堆里爬出来的死气倒是散了不少,见了三人话不多说倒地先跪,几个头磕的砰砰作响。

作为一个闻鸡而起的勤奋青年,沈季承没想过,言家三少子凰的日子是这样过的。

直到仆从鱼贯而入,服侍着三位少爷净了手,沈季承才算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好容易带着两个弟弟端正了坐姿,沈季承喝了口茶压下了满心满肺的荒唐,清了清嗓子终于找回了自己沉稳的调子:“子凰,那日带回来的人可醒了吗?”

子凰接了锦囊:“这些人犯案的时间,动机,目标似乎全无规律,倒像是完全为了逼迫黎族现身,或者挑起两族纷争。我与阿渊谈过,往后他便以言家偏门子弟的身份暂住在这里,若是再有旁的事件发生,还请沈哥哥务必让我们参与其中。”

几人知道他心里的苦楚急于发泄,也不拦他,等他磕完了头,才命仆从扶着他入座。

少年说是请见,然而情绪还没调整过来,此刻缩在那里还是有些畏缩,几次想要张嘴,却似乎不知从何说起。

子凰见他如此,也不逼迫,只是让人调了一杯蜂蜜水,看他喝了几口后才和缓开口。

沈季承:“……好。”

他把原先带着的锦囊递给了子凰:“这几日我和父亲将近一年内涉及到黎族的卷宗都整理了一番,举凡屠杀,都有野狼的踪迹。由现场痕迹看,与我们上回水上遇险一样,都是十来人的队伍,由一人统领。”

子凰知道,那是过度创伤之后的反应,将自身的悲痛撇开,复述成别人的故事。

沈季承叹了口气,但该问的还是得问:“那一日,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又是如何躲过围攻的。”毕竟那野狼观感嗅觉都极为敏锐,并不是轻易就能糊弄过去的。

沈季承点头:“这是自然。毕竟对于这其中的关窍,除了黎渊外再没旁的人清楚了。有些事情也许不是旁的人处理的干净利落,而是我们目光狭隘,未能看清其中缘由罢了。”

恰在这时,客苑来人回报,说是被救的少年清醒过来,想要请见,因二少爷有事不在,所以只得领着先着到了子凰的院子。

明明问的是子凰,偏黎渊耐不住:“沈家哥哥,听说你前几日完婚啦?新娘子漂亮吗?好可惜,我没见着呢,呐呐,等外面的酒成了,我送你几坛。可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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