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让位
“言哥哥说的极是，当时沈老宗主出事，陈宗主临危受命，说的不过是暂代职权，待的沈家整理完家族事物，就将职权归还。如今陈宗主不幸殒命，论情论理，都该有沈家重掌职权才是。”
燕西这番话有理有据，子凰听了倒有些意外，咳得辛苦之余不忘抬头多看了他两眼。
陈佑安平素惯会笼络人心，可此时三大世家都各自表态，余下的多是小门小户，再有意见也没有实用，当初陈启琛为了表示自己儒雅无争，口口声声不争这权，只是暂代，如今自己年轻，确实是该交权。
子凰像是吃了冷风，有心相询，奈何一时咳得说不出话来，追凤在后面看的心急，又上不得手。
子皓自然的起身上前，替弟弟顺气，顺带把虚弱弟弟来不及讲的话说完。
“诸位叔伯有所不知，我们初初找到三弟时，他被锁灵阵围困。大火烧了一夜，本就亏损，父叔持灵，耗费许久才勉力使其康健一二。竟不知是何人所为。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今天我父叔才没能同行。我们兄弟的疑惑也正是源自于此，毕竟，黎族那些人，没有一个有这样的能力。若不是黎族，那总不能是在座哪位，记恨子凰年少时那些张扬轻狂，给下的黑手吧？”
子凰也不多话，只是由子皓扶着站了起来，兄弟两人拱手而立:“言家愿以沈家马首是瞻。如有需要，我们两兄弟，任凭盟主差遣。”
沈慎一颗心定，假意推诿了几句，便也欣然允了。
弄死陈启琛的时候，陈佑安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毕竟大哥鲁莽，难当大任，自己又年幼，原想着会是言家自己来挑这大梁，若是这样，还有理由还击，谁知，言家精怪，居然不接这烫手山芋，而是直接抛给了沈家。白领了这么大个人情。
世人都说言家二公子主事，如今言三回来了，二公子却又似乎很乐意靠边站。
有趣，实在有趣。
看着原先聚在堂里的人如今都簇拥着沈慎先后去了客苑，陈佑安虽然还是笑着，眼神却不由自主的闪了闪。
出了大堂，子凰借口体乏，连带着言家子弟都一块儿先回了房间。
追凤往香炉里投了一把暖香，又寻了毯子给子凰盖上，还是担忧:“才刚咳成这样。陈启琛死了就死了，我们为什么要来给他这样的人送终。白白受累。”
子凰笑:“哪就那么虚弱了，才不过是唬他们玩的。倒是你，站了那么久，可看出什么不对来了吗？”
剿灭黎族那日，两方都是起了杀心的，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场面，实在说不上谁错谁对，江湖的事儿就是这样，被杀的那些说是子弟，也不过是些炮灰，虽然残忍，但在他们眼里实在没有报仇的道理。
况且就算有那么些人要报仇，此时此刻也不能明目张胆的说。毕竟以子凰的地位功绩，别说那些该死的，就是误杀了，也没什么值得抨击的。
陈佑安不想子凰竟如此直白，父亲尸骨未寒，他就想着越过陈家，将权利完璧归赵给沈家。一时有些着恼，亏得涵养不错，好歹没有当场变色。
倒是莫家，作为家主的莫燕西，自小最喜欢的就是言子凰这个哥哥，当然对他言听计从。况且如今陈启琛死了，按年纪，按辈分，怎么都该轮到沈慎了。当下也不避讳。开口直言道:
今日，最有希望得到世家主事权的人其实是在言家，是他言子凰。可偏偏，他提了自己。
沈慎自来就是个武痴，对子凰印象从来不错，虽有黎族一事隔阂，但到底也是看着长大的。谁都年少过，这样的情谊，他并不是不能懂，眼见如骄阳一般的孩子如今连说整话的力气都没有，也不由心疼:“好孩子，有什么话，只管问。”
所以，子皓这话一出，在场的人，不管是或不是都不能认。
果然，陈佑安先站了出来表态:“看来，这背后的人还真不是，或者说不止是黎族。”言下之意，就是说，报私仇是不存在的。
子皓原想着由子凰自己接了这差事，好方便彻查往事，把言家头上隐隐约约罩着污名洗刷干净。可看他一心想着撂挑子，也心疼他体力不济，如今他既然做主挑了老实巴交的沈慎，作为哥哥，自然没有不允的。毕竟母亲病弱，父亲也没有心思参与这些江湖纷争。若是真接下这差事，名义上挂着子凰，辛苦的还是自己。
沈家这几年，过的并不算好。他们是皇城里走出来的世家，几时对旁人俯首称臣过。可季承走了，大哥也跟着走了，一时之间所有重担落在了自己身上。他不过一介武夫，哪懂什么指点江山。
慢慢的，江湖百家就把目光转移到了陈家。但凡有事，都会先问陈家。沈家就这么慢慢被架空，成了底下的臣子。
这四年，夜夜梦回，他都能听到大哥的叹息。
子凰似是终于缓过气来，听得沈慎这样说，自然而然的接口道:“如今世家之中，能主事者，以沈世伯为首，今日既得世伯之言，言家愿以沈家马首是瞻。
竟是连商讨都省了，子凰一句话将言家立场表白的一清二楚。
虽是咬牙切齿，可眼下也只得应承:“言三哥哥说的对，佑安年少，如今陈家尚未安定，虽有叔父和哥哥辅佐，到底还是需要些时间。对于掌管中原各事物一事，佑安惶恐。还望沈世伯不要推辞才好。”
沈慎虽心喜，可又难免担忧自己能力不足以胜任，期期艾艾间竟然去看言子凰。
沈慎原不过义气之言，没有想到，子凰顺着话就给自己揽了这么宗差事。他心里也明白，现在这世道，年轻一辈正在逐渐成长起来。
这批人中参与黎族围剿的并不多，但有多少人和子凰一块儿参加夜猎守灵，就有多少人受过他各样恩惠。陌玉公子的风采，曾折服过他们每一个人。
沈慎点头，他倒是真的这么认为，原本以他的立场，并不方便去推翻曾经哥哥做的决定，可比起承认哥哥做了错误的决定，哥哥和季承的枉死更是他所不能接受的:“不管是谁，敢在背后这样一次次的用阴招，我们沈家必定追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