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歌之凤求凰

船未停稳，红衣先行，一抹红黑的俏丽身影，在所有人的惊呼中，持着妄求御风而来。

子皓皱了皱眉，右手低垂，含情逐渐显露，千钧一发之际，架住了妄求的攻击。饱含杀意的剑气之后，是莫书茵融合了英气和娇媚的脸庞。

她一击不成也不痴缠，足见轻点落在了子皓的剑上：“夫君。”仿佛方才的杀气不过是她的试探而已。

言家家服本是白底滚金边，今儿为着喜庆，从仆从到子弟都在白衣外笼了一层红纱。而言子皓更是彻头彻尾的一袭红袍。

言家的公子自来好看，子皓自来灵秀，如今被新郎的袍子一衬，看起来倒是有了几分罕见的明朗。

大哥哥病体虚弱，陪着二哥迎亲的自然就只能是子凰了。

要说起来世家的嫁娶总是五花八门，这一出倒也不是特别突兀。景云的百姓看着热闹心里也高兴。静立一旁的言家子弟因为离得近，自然感觉到了方才那股真心实意的杀气，冷汗如瀑直下的同时，面上还要做出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

迎亲的节奏被打乱，原先要作为引路的灵火花展一时之间显得有些多余，子弟们捏了诀，茫然之间也不知该不该放。

不止是弟子如此，便是寻常百姓在惊叹过后也有几分不知所措，给新娘的贺礼还拽在手里，偏生新娘子早就飞到半空和二公子站在了一处。这礼虽薄也是他们实实在在的心意，况且这是景云的习俗，代表的是对这新嫁娘的欢喜，若是不送出去，多少有几分不吉利。

所有人都很失措，可一时也没什么好的法子，只能眼巴巴的把目光投向了新郎外的唯一主事人……子凰有些头疼，可众目睽睽之下，也实在不是抱怨的时候。

一条巨大的火龙从他指尖游出，不同与沈慎的红火，子凰的龙带了几分七彩的虹霞之气，才还苦恼的人群再次爆发出惊呼，一个个啧啧称奇。

“快看啊，这是什么?”火龙化出了实体，化出了爪子，落在了地上在人群里温柔游走，温和没有半丝侵略意图。

几步下来，早有反应快的人悟出了深意，争先恐后的将手里的贺礼一一挂在了火龙身上，跪在地上恭迎言家新妇。

子弟们再是呆愣，也能明白这是三公子无声的讯号，当下也不迟疑，在火龙点燃了全场气氛的时候将捏在手里的诀弹了出去，沿路的莲花火盏被一一点燃，引导着莫家诸人向着景云言家缓缓前行。

火龙收完了贺礼，飞腾到了空中，呼啸着表达了了对所有人的感激后，盘桓在了这对新人身边，簇拥着他们一路向前！

……

前堂的热闹，传不进后宅子轩的屋子，几日之前，子凰那一卷父亲的手书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桌上，一壶清茶衬着几朵花蕊，倒有几分别样的雅致。

“主子，接亲的队伍已经入了正厅了。”一个五官平平的婢女垂手立在子轩身侧，轻声提醒。

子轩笑：“是吗？该拜堂了吗？”

婢女恭敬道：“是。”

子轩：“我的好二弟成亲，陪着的不是他的大哥，而是三弟，就没有人觉得奇怪吗？”说罢，似乎自己也觉得好笑：“自然不会有人觉得奇怪，毕竟这些年，我这个长子不过名存实亡，有能干懂世故的二弟，耀眼出色的三弟，我这个病秧子在或不在，又有谁会在意呢？”

婢女不说话，像是听惯了他这番自怨自艾。

“父亲为这婚事也算得上尽心尽力了，路上没有出什么岔子吧？”

婢女摇头：“并没有什么大乱子。不过是莫家姑娘才靠岸，就一剑刺向了二公子，被二公子及时架开，所以也没引起什么骚动。倒是三公子祭出了一条火龙，看着似乎与众不同？”

子轩挑了挑眉：“子凰？”

婢女如实回答：“是的，拿火龙大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颜色特别，竟不是寻常的火红色，也不是三公子惯用的真火，而是一种五彩……嗯，看着像是混了别的元素的灵力。”

子轩：“我这个三弟啊，是真有本事。明明之前病的都快死了，不过月余，又是神气活现了。”

婢女：“是啊，来回报的人也说奇怪。。三公子看着精神奕奕，灵力似乎也颇为充沛，全不见早些时候那副病弱的模样，连带着修为似乎也更加精进了。”

“是吗？”子轩举了手指在手书上来回指摘：“你看啊，他们总有些我不知道的法子。灵识破损了还能再修，人死了还能再活，只有我，白白顶着世家长子的名号，偏生什么都做不到。”

修仙的人，自然不能同一般迎娶那般骑马驾车了。

以子皓为首，子凰在侧，一众子弟尾随，灵光流转，浩浩荡荡立在断水湖畔。

……

莫家的嫁船已经靠岸，莫书茵一袭黑红的嫁衣，发髻高耸，金翅鸟穿梭在云鬓之间，红唇皓齿明眸，目光坚定。手中握的不是寻常牵引红绸，而是她的佩剑，妄求。

这话怎么听怎么危险，绕是子皓脸皮再厚，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承接下来，最后只得皱了皱眉若有所思：

七月初七，情定牛郎织女，言家二子言子皓与莫家长女莫书茵择与这日大婚。

子皓立在剑上，一派端方。

远远的，莫家送嫁的船正自断水湖泊上缓缓的驶过来。

子凰离他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语调说：“是吗？”显而易见的不相信。

“三儿啊，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这姿态这语态，是不是很像一个人？”眼里的意有所指几乎呼之欲出。

这两兄弟，性子上天差地别，但脸皮的厚度倒是一模一样的。内里再是波涛汹涌，面上也是一派云淡风轻。

这么闹着，子皓紧张的情绪好歹有些放松，子凰伸了一只手捏了捏二哥哥僵硬的肩：“哥，我记得大哥那天来我院子，说过一句话，他说，你是我们三个中最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我虽然不懂大哥，可是，这句话他说的对极了。所以，不要犹豫，既然是你要的，就去拿。弟弟再不中用，总是会支持你的。”

“哥，你好歹也算风流场所的常客，谁人不知言家二公子多情，怎么今儿还紧张上了。”

子皓：“那是应酬，能一样吗？正儿八经的娶老婆你哥哥我可是第一遭，还不准我紧张一下吗？你再在边上说风凉话，当心我揍你。”

子凰：“……”

莫家门风彪悍，浑然不觉得自己大小姐这番做派有什么不妥，只是对于子皓能接下这明目张胆的偷袭很是满意，连带着锣鼓之声都更加喧哗了起来。

子皓：“自然是。不趁着这几日你还没适应灵珠子好好教育教育你，你大约都就该忘了到底谁才是哥哥了吧。”

子凰：“是啦是啦，二哥威武，二哥最厉害。”

除了子凰，谁都没有看见子皓掩在长袖下面的手指正在微微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