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歌之凤求凰

残留在指尖的余味，让他忍不住皱了眉:“哥哥小心，这箭毒性很强。”

子凰眼尖，自然瞧见那被落地的青年几乎转瞬间就化成了一摊血水，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说幸运，那毒性并没有如第一批死士那般，向着周遭扩散。

也等不到他想这许多，第二第三支箭很快射出，无一例外，冲的都是言子凰。

换做旁人可能一时难下抉择，可子凰他们到底心性不同，在杀人还是自伤中，他们不会做第二种选择。

所以在黎渊断定，这便是毒箱子，刀砍斧削都会留下余毒的时候，子凰没有丝毫犹豫，用了最狠厉的火，将所有的骨血在顷刻间烧了个一干二净。

黎渊道:“没想到，还没入境呢，就有这样的刺探，看来二哥哥说的难处，还真不是唬人的。”

“哥哥，他们的目标是你，不是我，你别顾着护我！”这样的认知，让从来从容的黎渊第一次起了惶恐。

对面的箭似乎源源不绝，出去的鱼骨飞刀却如泥牛入海，眼看着投射的箭矢越来越粗，遥遥的似乎还有弓弩抬出，黎渊再是忍耐不住。

“哥哥，你护好自己，我去把他们都打下来。”

他言出必行，笛子横在手中，鱼群越水而出，几个踏步，他已随着鱼群飞跃而出，御风便是几个诡步，滑行鹰踏，直达山顶。

这一连串的动作，虽是极快，到底也要费时，可就是这几个眨眼，他更明确了敌人的目标确实在于言子凰。

所有的箭矢都是擦着他的身子过的，精准无比，但没有任何杀意是直冲他去的，只是所有箭端都抹了剧毒，而九黎的人大约都已知晓，毒物与他并无半点功效，可子凰不是他，擦着一星半点，便是救不得。

山顶上埋伏不过二十人，只是用的弓弩奇特，弓满箭出各是三至五发，一轮便是百余来支，再加上他们弓弩娴熟，收发间没有空隙黎渊换了匕首，贴身攻击，除却四人上前相搏，余下十余人目不斜视，心无旁骛的继续攻击。

禅月出，寻着间隙将无数的箭矢劈断，目光却不离黎渊分毫。

那些人似是发现莲花盾坚固不可破，纷纷偏移了目标，不多时，便将子凰脚下竹筏射的稀碎。

箭弩的优势，原本就在于其射程长远，可眼下这群人，招招试试却是想逼着自己和黎渊弃船登岸，与之近身相搏，这又是为何?

然而，船身已破碎，一时之间也没有别的法子，左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一道冰轨冲天而上，子凰抽了板子，滑步而上，盾牌大开，挽剑如花，然而，才登山顶，便知这其中果然有诈。

顶上二十人，见他二人同时登顶，像是得了指令一般没有丝毫迟疑，齐齐举刀自刎。

黎渊尚在困局，此刻目光一凛，再是迟钝也能发觉这是请君入瓮了。

二十点各成其线，人一死，三星阵！招魂引灵的绝阵！

“哥哥，快走！”

然而，走字才出，那厢言子凰已经快他一步做出了反应，一阵飓风席卷而来，将黎渊送出这阵法之外。

这一幕似曾相识，黎渊被丢到半空之中，眼睁睁的看着子凰一人独坐法阵，地下暗红的血线已经慢慢汇聚而成，隐隐撒着死气。

一丝丝怨毒之气，从那山巅的裂缝之处缓缓涌出。

子凰道:“二哥虽说不怎么正经说话，但关键时候也绝不唬人。”

黎渊叹道:“我忽然明白，那巫王是败在何处了。”话未全出口，但对比这遭事宜的恶毒，也不难想象他想说什么。往事瑟缩，他总不愿开口唤一声阿爹。

舟行至急转处，按惯例，这是九黎必备的偷袭之处，黎渊心中戒备，听得异响藏于风中，下意识的立于子凰跟前，一支快箭破空而来。

黎渊反应奇快，徒手接了，反手刺出，一声闷哼后，原是趴在山头那人直直坠了下来。

黎渊心里也是矛盾，他欣喜子凰愿与自己同生共死，却也不愿他真的陪着自己走到那一步。

活活烧死，这听起来实在有些残忍，比起投毒，这样拿人命做藏毒容器的法子，恶毒了不止千倍。

子凰道:“也许是，也许不是。”他将化成灰烬的黑衣人归拢:“你看看，这样还有毒性残余吗?”

黎渊也就真的凑近看了看:“还有一些，不过不能再往外扩散了。”说罢，他拿针取了几滴血，往骨灰处一撒，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哥哥，你有没有觉得，我与那雪鼠的用处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子凰看他难得苦恼，言语矛盾不由笑了:“你不要再做出这副样子，这些东西便是你不说，我也早有了预料，单独行动是我们二人共同的决定，便是有什么，也是我们共同承担的，你又何必做出这样姿态。”

接触的越深，九黎内里的阴暗溃烂便越是显露无疑。他曾以为自己脱身于不涉世事的世外桃源，却不想，根子上却是腐烂污浊到了一定田地。

说到底，不过四个字，自惭形秽。

只不过，这种情绪，因为爱慕的作用，无限放大罢了。

这四人的死亡，给这趟行程，拢上了一层死亡的阴影。

黎渊叹气:“倒是连累你受这些苦……有一必有二，也许我当初就该听二哥哥的，不带你枉自行动，而是联络黎宁他们，或者干脆先去救了那巫王。”

莲花盾开，五彩霞光，将所有攻击都挡在了外面。

若说方才那些人死的太快，意向不明，如今箭指分明，便是连黎渊也看出了不对。

说来也怪，黎渊从前轻易不藏心事，但如今，说要一起的是他，举棋不定，做事反复，多重试探的也是他。

这内里纠纷，子凰这样初涉情场的人，其实并不能十分明了。

竹筏再入水，两人都不是最初的心境了，这一趟行刺，明面上看着似乎没有半点作用，但其实，内里还是不可避免的给两人蒙上了一层阴影，接下来的旅途，自然不能再轻易松懈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