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生吾已老

“嗐，他们说的鬼话，我一个人，怎么听得懂？”白发老人摇了摇头，“只知道说得快，也许是我耳朵不行了。”

“之前阎王说话也是这样？”

“……那时候阎王就在我身边，我心里恐慌，并没有细听。”

白发老人的左脸布满伤疤，蓬乱的头发半遮半掩，但看上去还是十分狰狞，与其现在说话的语气有些不符。

欧彦惊魂未定，默默地走到黎卿边上坐了下来，白发老人则是坐在他们的对面。

“我们今日才来，对这里不甚了解，不知老人家有何指教？”

“说起来真是神奇，我瞧着自己的身子就那么躺在榻上，安安静静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白发老人看看着黎卿，“那个小鬼让我躺回去，然后他在我边上绕了绕，我就没什么印象了。”

“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没亮，但却辗转难眠。”白发老人回头往深山那边望了望，“不仅如此，这回来的路竟然半点都不记得，只知道是从那条路回来，却忘记了其他的。”

“所以之后就再也没厉鬼来害您了？”

欧彦早就有点听不下去了，虽然他是有点怕鬼吧，但是这么扯的故事，他实在配合不来哇！

“小伙子，对于你来说，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的事情，但是我们这些快要入土的人，就见得多了！”白发老人看着欧彦，“这些东西啊，你们都不懂，但是不能不信啊！”

“婆婆，您误会我的意思的，晚辈是信这些的！”欧彦看了眼黎卿，“只是未曾听说过这些，颇有些惊奇而已！”

“年轻人啊，这里不能住啊！”白发老人摇了摇头，“你们也瞧见了我这脸上的疤痕了吧？”

白发老人看着黎卿二人，后者相互看了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

“虽然阎王不收我，但是那些厉鬼怎么会就这样放过我呢！”白发老人叹了口气，“这疤是大火烧出来的，房子什么的全部烧没了，连痕迹都没留下来，根本不是一般的火啊！”

“这……”

欧彦有些咋舌，看了看不远处的茅草屋，又看了看白发老人，终是什么话也没说。

“所以您是来让我们离开这里的吗？”

“小姑娘啊，不是我要赶你们走，我又何尝不希望这里有人来，但是这种情况实在是……哎！”

“婆婆，没事，今晚我们是不准备离开了。”黎卿勾起嘴角，“我们二人都会些功夫，我幼年也跟着一个道士在山中修行了几年，这些小鬼，还是能应付的！”

“是这样的，我们这里与其他地方不一样，你也见到了，这里那么多的屋子，却没有一个人居住。”白发老人看着黎卿，“这里也算是有山有水，乡亲们关系也很和睦，是一个比较好的庄子。”

“但是不久前发生了一件事，彻底地改变了这个庄子的面貌，以至于变成了你们见到的这种景象。”白发老人看着那些房屋叹了口气，“这原本也不是这个庄子的人造的孽，却由他们承受了后果。”

“等那两个厉鬼被带走了之后，阎王便一直盯着我，却未见他张口，但他一侧的那个长着牛头的那个鬼差却上前一步，冲着其他的小鬼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其中一个小鬼拿着个铁链子往我这边走来。”

“您没听清那个牛头说了什么？”

“那阎王瞪着个眼，老婆子我嘴上说是不怕，但当时还是怕的，没注意他说了什么，只知道阎王一说完瞬间便回到了原来的位子。”白发老人叹了口气，“然后只见我身边的那两个厉鬼跪下来求饶。”

“嗐，老婆子我已经吃过了，就是见你们这么晚还在这里，怕你们不知情，便来跟你们说说状况。”

“看见这座山了吗？它是多么的高峻，又是多么的肮脏！”白发老人见黎卿没说话，“这座山里躺着许多的冤魂，这些冤魂有冤无处诉，渐渐地心生怨恨，全都变成了厉鬼！”

“每到夜间，这些厉鬼就开始出来了，他们不分善恶，只要逮着个人，就想将他们的魂魄拉倒地狱，和阎王交换阳寿！”白发老人说得认真，“庄子上已经有很多人被勾走了魂，上至高龄的老翁，下至牙牙学语的孩童，没有谁可以逃脱！”

“原先庄子上有人，那些厉鬼许是瞧不上我这个婆子，人走完了之后，他们便来找我了。”白发老人叹了口气，“我也算是进了那个阎王殿，老阎王横眉冷对坐中央，牛头马面分站两边，周围全是小鬼！”

“求饶？”

“老婆子只记得，阎王挥了挥手，便来了两个鬼差，他们手里都拿着一个铁钩，直接勾住了那两个厉鬼的舌头，将他们俩给拖走了。”

这次黎卿没问，只是点点头，等着白发老人继续说。

“如果是老人活着孩子，直接出来勾魂，如果是年轻的壮汉，便要趁他们入睡，这时候他们没有提防，最好下手。”白发老人回答着黎卿，“如果是妇人，才刚刚现身，就能将她们给吓丢了魂！”

“我如今已过耄耋之年，半个身子已经入了黄土，来这世上走了一遭，已经是值得了！”白发老人见黎卿二人似乎不信，“庄子里的人都走了，我又没有亲人了，索性死在这里算了！”

“婆婆，这么说，您曾经去过地府？”黎卿勾起嘴角，“可您现在这么告诉我们了，岂不是泄露了天机？”

“老太婆我已经没几年活头了，可我见你们二人年纪尚小，不忍心你们二人落难啊！”白发老人叹了口气，“当时那个小鬼用铁链子拴着我，一路将我送了回来。”

“抓我去的那两个厉鬼一见着阎王，瞬间就蔫了，阎王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又命鬼差送来了生死簿。”白发老人一脸玄乎地看着黎卿他们俩，“那老阎王看过生死簿之后，走到我身边来，又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

“如何？”

“如何一个勾魂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