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遗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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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志操老友？”志操身后走出一个老人。

来人身着金盔银甲，肩绣一对獬豸，看这身打扮，该是金吾卫无误了。

老和尚抬眼望去，只见这金吾卫面上也覆着一张只遮到鼻尖的铁质面具，透过面具的孔洞，看到的是一双似碧波深潭般的眼。

“大人久等了，青山寺方丈志操拜见大人。”

全身洁白如皎月的老人背负双手，一步跨出，就站在了老住持志操的面前，四目相对，这位来自日月潭的老者呵呵笑道：“志操老友，老朽想见识见识你的佛门六通，先从天眼通开始吧。”

“你可瞧出了些什么？”

“不如再试试他心通？”

“你可知我此时所想？”

老住持一言不发，仍然保持着双手合十的姿态。

“没甚意思，你这佛家六通修的狗屁不通。”这全身皆白的老人伸出右掌，向老住持的头顶拍下。

老住持眼睛微微一眯，僧袍鼓动，似有狂风平地而起。

“呦呦呦，金钟罩铁布衫？我周琉可不愿用这双手去拍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自称周琉的老人撤掌向后退了几步，摇头不止，“啧啧啧，老和尚，你一见到我就修起了闭口禅？哦，是了，我的银针上淬了些毒，你现在是说不得，动不得。”

老住持志操有苦难言，脚下虚浮，神足通施展不开，刚才凭着一番打坐才勉强站了起来，为了震慑来人，开口说了话，没成想被他看了个一清二楚，这会儿他却不敢再多说半句了。

老住持唯一庆幸的是修过立桩，亦能驱毒，只不过比之坐桩慢了些。

周琉背着手，绕着老住持转着圈子摇着头。

“老和尚你慢慢运功驱毒，老朽我给你护道望风。”周琉这番话不是什么玩笑话。

周琉有着自己的傲气，他自然看出了老住持此时的状态，但他不会想着去阻止，为了救下那金吾卫，他周琉已经破例背后偷袭，目的达成，就绝不会再乘人之危。

“志操啊，一会儿可能会有朝廷的高手过来，到时候你自求多福吧，窝藏前朝余孽的事情已经被圣上知晓，你早点把人交出来，否则万事皆休。”

老住持闻言只是微微摇头，后脖颈，那处针孔，不断散出绿色的雾气。

周琉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一个人默默驱毒，一个人思绪飞扬，二人之间，只隔数步之遥，却只听得到夜莺与夏蝉的歌咏之声。

“如此美景，月下无才子，无佳人，却只有两个糟老头子大煞风景。”

话音刚落，二人之间就多了一个身穿紫袍的年轻男人，来人面容清俊，肤色白如一方莹莹宝玉，眉眼上翘，嘴唇细薄如柳叶。

“呦，是总管大人来了。”周琉绕着来人转了一圈，将老住持挡在了自己身后。

这一身紫色蟒袍，朝堂之上何人不识？大内总管高赢亲至，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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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果然很在意那个李氏皇子。周琉心底为那个不知真相的年少皇子捏了把汗。

高赢拨开身前的周琉，盯着老住持志操，缓缓开头道：“志操和尚，咱家奉圣上之名，捉拿前朝余孽，交出人来，咱家可保你青山寺，否则，圣上下命，寸草不生。”

志操仍不开口，后脖颈处冒着丝丝缕缕的淡薄绿气。

高赢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双眯着的眼里似有大蟒撑开巨口。

周琉又站到了志操的身前，开头道：“高赢，他在疗伤，先前我允诺此刻护他周全，你此刻出手，就是与我为敌！”

高赢哈哈大笑，说道：“与你为敌？你不说还好，说起来还真是笑掉我的牙了，滚开！”高赢含怒出手，紫衣翻飞如巨蟒巡游，手掌如刀，逼得周琉只有招架之功。

周琉暗叹，这太监年纪轻轻，功力却着实不凡。

高赢出手不停，在和周琉交手的同时，甚至还会时不时向老住持弹出衣袖中的石子，扰乱周琉的守势。周琉疲于应对，抓单厮杀，他周琉在整个天下，也是能排进前十的高手，偏偏此时还要顾着一个和尚，而此次遇到的这人，又偏偏是天下十人中手段奇多，善于以一敌多的高手。

二人从院中斗到了屋顶，激斗正酣，有人却悄悄潜到了老住持身后，抬手点向老住持后颈。

周琉瞥到，急要抽身而出，却见王赢比他还急，二人虚对一掌，一起奔向院中。

两人身法奇快，但仍然快不过来人的手，那人急速在老住持后背上点了几下，老住持身体剧颤。

之后只听砰然一声巨响，那人便倒在了一片烟尘之中，老住持身后，少了一个不知身分的人，又来了两个方才打生打死的人。

“志操，你没事吧？”周琉回头急忙开口询问，却见身后的老和尚如雪般融化，而那高赢，目视前方，眼睛如蛇般眯起。

神足通，又称神境通、如意通，自由无碍，随心所欲现身之能。

此刻的老住持，正将一只手抵在一年轻僧人的后背，年轻僧人面色蜡黄，口中仍呕血不止。

老住持运功不止，用只有年轻僧人能听到的声音出口提醒道：“痴儿如相，何苦来哉。保住灵台一点清明，此次不死，就是你日后的福源。”

如相隐隐约约听得些声音，当下保住意识不灭，全力运转内力与老住持传进身体的这股内力呼应疗伤。也不知过了多久，就那么晕了过去。

大火漫天，那座青山之上，火光腾跃，如一条条发狂的巨蟒在向天嘶鸣，火光淹没的青山上，有一座名为青山寺的庙，一夜之间，化作了飞灰。

庙内的和尚，安然无恙，只是有些还了俗，有些换了庙，还有个和尚，一个老和尚，没了踪迹。

青山不复旧貌，绿水依旧长流。世上之事，大抵如此，在动与静，变与定之间，包罗了万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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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门之隔，一室之别，门外室外是和尚，门内室内是方丈。

“志操和尚，好久不见。”金吾卫开口，声音年迈苍老，但其裸露在外的皮肤，却丝毫不显老态。

“不要跟过来，你脚迈一步，我的刀就会在他脖子上划下去。”

青山寺住持志操，扔下手中的暗器，双手合十，盘坐在地上，后脖颈处弹出一根细如牛毫的银针，淡淡的血丝从那处极细微的孔洞中渗了出来。

“老和尚怎么会什么佛门六神通，只不过动的比你快罢了。”老方丈出了方丈室，就又成了老和尚。

方丈室内，除了老方丈，又来了一位客人。

老方丈志操抬手指着金吾卫的面具，说道：“大人与老僧是旧友？何不揭开面具一见？”

金吾卫拍掉自己面前那只手，阴测测笑了几声，说道：“高攀不上您老人家。只是个晚辈而已。”

老方丈志操开始大笑，金吾卫抓住时机，抽出一柄长刀，刀锋直直砍向老住持的脖子。

“老和尚，我要出刀了。”金吾卫提前知会了一声，抽刀直奔老和尚而去，二人身间，一道银光乍现。

老和尚胸前衣襟被斩出了一道缺口，左手抓着几枚铁蒺藜，不远处，那金吾卫站在东侧庙墙上，左手抓着一个迷迷糊糊的小沙弥，右手持着那把刀，刀就横在小沙弥的脖子上。

“放我走，不然杀了他。”说罢，金吾卫提着小沙弥倒掠而去。

“老住持还是那个老住持啊，脾气火爆。你们十三人当初立下汗马功劳，棠王生前总是念叨你们，所以棠王走后，你们中大多数老家伙都已经下去陪伴棠王了，似乎只剩下你了。”这名金吾卫背过身去，伸手扶了扶书案，桌案上闪烁不定的灯火猛地窜起一道火焰，随后开始熊熊燃烧，燃烧之势半点不像一盏照明的灯，倒像是供人取暖的一团篝火。

金吾卫转过身来，面对着老住持，眼神坚定，嘴角微微向上翘起，说道：“我来捉拿前朝余孽，李氏后人。”

老人除了双眼瞳孔漆黑如墨，从头到尾，一身上下尽是白色，须发皮肤，衣服靴子，纤尘不然，白得如同空中那轮皎然无暇的月。

“老和尚我倒是没想到啊，连日月潭也来淌这趟浑水来了？”志操站了起来，脚步略显虚浮。

老方丈不闪不避，金吾卫却如临大敌，收刀推窗，闪身冲出方丈室。

“去哪里啊？”老方丈笑眯眯地站在金吾卫身前，金吾卫身心俱寒，开口道：“神足通？佛家六通？这种存在于说书人话本中的东西怎么可能真的有？”

“大人来这里，也是为了拿人？”老方丈把双手负在身后。当了半辈子和蔼老人的方丈，眼神凌厉，如同怒目金刚，方丈室内空气骤然凝重，书案上的灯火闪烁起来，明灭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