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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灯笼

第一章:鬼娃重现

鬼爷的姑姑家上个月刚饿死了儿子。“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哎——,这是命……”姑姑轻叹了一口气。此后,鬼爷跟着姑姑、姑父还有一个表妹相依为命。

从未从村里人那里听说过鬼爷的真实姓名。只知道随着年岁的流逝,他从小鬼变成了老鬼。论辈分,老鬼与我爷爷属同辈,所以我从小就喊老鬼为鬼爷。

也许是受儿时恐怖经历的刺激,鬼爷自入住我们村之后,就时常胡言乱语,不是说看到了浑身是血的父亲、母亲和哥哥伸着仅是白骨的双手向他索要吃的,就是大喊有一群骷髅架和野狗围着他张着嘴要咬他。

学期最后一天下午,我处理完手头工作后就奔向县汽车站赶通往我老家所在小镇的最后一班汽车。晚上八点左右汽车到站,车站离我家也就3公里左右,我决定步行回家。

走到离家门口不远的巷子前,我看到一个小女孩提着一个灯笼跑来跑去。这孩子看着也就五六岁模样,大大的眼睛泛着光亮,扎着一双小辫子,借着灯笼昏暗的光线,我看见她好像身着一件红色小花袄。

当我从她身旁经过时,不由朝她看了一眼,我发现她提着灯笼一动不动也在怔怔的看着我。

有的村民见其可怜,想要撮合他跟鬼爷搭伙,也算成全一个人家,有人便附和,“这女人一定是被鬼上了,怀上了鬼胎,鬼妻、鬼娃、老鬼,反正都是鬼!合适!合适!哈哈!哈哈!”就这样,当晚鬼爷便把这个女人领回了家。

没过几个月,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孩,一双明亮的眼睛倒像是鬼爷亲生的。鬼爷早些年靠着他姑姑留下的二亩地过活,有了老婆孩子后,他也加入了村里的建筑施工队做起了提泥兜小工。

鬼爷外出时,就把老婆锁在房间里,防止跑丢或发生意外,孩子就托付给周边邻居轮流帮忙照看。鬼爷的家庭情况村里人谁不知道,实在没有哪个邻居忍心拒绝的,连喂孩子的米浆也都不让鬼爷提供。

我的奶奶,作为接生婆,对这孩子更是疼爱有加,连孩子的名字“闪闪”,都是我奶奶取的,“这孩子眼睛多明亮,一闪一闪的,就叫闪闪吧。”

不知不觉闪闪都有5岁了,其实平日村里人尤其是小孩,更多的时候叫她鬼娃。在鬼娃生日那天,我奶奶给她买了一件红色小花袄,这是她最喜欢的衣服,也是唯一一件像样的衣服。

我妈跟我说鬼娃唯一的玩具就是灯笼。鬼爷的姑父以前就是靠做灯笼养家的,鬼爷跟着他学做灯笼、卖灯笼,后来有了电灯、手电筒,买灯笼的人就越来越少了,鬼爷也就不干这一行了。

但是鬼爷多年的手艺还在,偶尔会给鬼娃做一个大红灯笼当做玩具,鬼娃也特别喜欢灯笼,尤其是晚上她喜欢提着灯笼在家门口跑来跑去,并向其他小孩炫耀。

鬼娃6岁那年的深秋,有一天鬼爷像往常一样在施工队干活,这时的鬼娃还没有上学,整日像个疯丫头一样跟村里面略小她一两岁的小孩子到处疯玩。

而鬼娃的妈妈依旧被整日锁在房间里,鬼爷白天外出也只是把家里小院的大门钥匙挂在鬼娃的脖子上。

吃百家饭成长的鬼娃渐渐对那个只有晚上在里面睡觉、白天关着自己妈妈的屋子充满了疑惑,但她知道这就是她生活的一部分。

这天下午她跟几个小伙伴用砖头砸开了关着自己妈妈的那个房门上的破锁……

当鬼娃的妈妈走出门外,其他几个小孩着实被这个留着长发、蓬头垢面的女人吓得不轻,都纷纷散去,只留下鬼娃和她妈妈……

傍晚,村民在村头的老黑河打捞出鬼娃和她妈妈的尸体。鬼娃被她妈妈紧紧抱着,穿着我奶奶买的那件红色小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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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五官长得甚是可爱、好看,就在这一瞥中,我感觉她的整个脸都映着绿光,我好像看到她手中的红灯笼的灯芯发出的也是绿光。我浑身发憷,不敢想、更不敢再回头,快步向我家走去。

以前所有的村民基本都集中居住在我家现在的位置周边,后来这边的居民大多随着孩子一起搬了出去,在村口的水泥路两边沿路建起了两三层的小洋楼。

整个人好像是从陈旧的煤矿中刚打过滚似的,油乎乎的头发像是被刷了一层浆糊,如杂草一般的发隙间土粒清晰可见,亮闪的眼睛下一个大鼻子鼻涕耷拉,涂满污垢的脖子以下的身体黑不溜秋,胳膊、腰间及大腿上都挂着带血的长长的划伤。

那时,村里人都喊他小鬼。

当日晚上同村的张铁匠前来盗尸,被鬼爷的父亲发现,他扑上去与张铁匠厮杀,鬼爷的哥哥也对张铁匠连抓带咬,争打中张铁匠急红了眼,一边大喊着,“老妈子在家快饿死了,借点肉吃!”,一边抡起铁铲胡乱拍打,不一会儿工夫父子俩双双倒地。哇哇大哭的鬼爷差点没被张铁匠一脚把胃给踢出来。

23岁大学毕业后我顺利通过考试、面试,到县实验中学担任一名初中语文老师。作为工作后第一个暑假,我对其充满了期待并早早排满了休闲娱乐及学习计划。

我家由于我考上了大学并在县城工作,没有在老家村落定居娶媳妇的打算,就没有盖新房,从而把省下的钱用于补贴我将来在县城买房,所以我家这附近很是荒凉,到处都是破败的老房子。

回家后我把在巷子里看到的情景跟我妈叙述了一遍,对那个大热天身穿小棉袄手提红灯笼的小女孩充满疑惑,我妈诧异地惊呼:“呸呸呸!混账傻儿子,一回家就想吓你老妈是吧!”

从小就经常听村里面上了年纪的人讲鬼爷的故事。1942年,河南大饥荒,那时鬼爷8岁。

从此鬼爷成了孤儿,一个人通过沿路问询辗转摸索到邻省与河南交界的一个小村庄,也就是我所在的村庄,他的姑姑家。

一路上树皮对他来说都是美味,他吃过难得一遇的不知名的虫子、苍蝇、干草,甚至鸟屎,连身上的破衣服都被他又撕掉了好几大块用于充饥。有一次他想咬破手指吸一口自己的鲜血,未等咬破,他就停止了,他怕疼。

鬼爷的姑姑包括村里面所有的人第一次见到他时都睁大了眼睛,这哪还像个正常的孩子,确切点说这哪还像个人,简直是个恐怖故事中的小鬼。

“你说的不就是咱们屋后老鬼的孩子鬼娃吗!小时候经常到咱家玩,都死了多少年了!死的那一年你才几个月大!”我看母亲有些惊慌。

“什么?你说的是鬼爷?鬼娃?”

有的村民说他是被饿死鬼占了身子,有的说他的三魂被吓走了两魂,也有的说他是患有精神疾病……一直到了51岁,他还是老光棍一个。此时鬼爷的姑姑、姑父已离世,表妹也已经远嫁他乡多年没有音信。

这一年,一个四十来岁挺着大肚子的疯疯癫癫的女人流落到我们村,有的村民见她神神叨叨,感觉有些瘆人,扔些残羹剩菜给她后便跑远。

鬼爷的母亲死于饥饿,据村里的人讲述她死亡时形似木乃伊,而且胳膊和大腿上的肉支离破碎。据说有段时间她靠剜肉挤血极力维持鬼爷和他年仅10岁哥哥的生命,终因伤口感染、营养不良离开这个残酷的世界。

鬼爷的父亲和哥哥拖着虚弱而沉重的身体在家门口草草挖了一个坑将其掩埋。

“真的没有!我亲眼所见!就是感觉诡异我才跟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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