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头子和臭小子
少年耷拉着脑袋,缀在老头身后,挣扎不了。这死老头性格撅的就跟院墙的小黄狗改不了吃屎一样。少年暗戳戳的想着。
老头扭头余光瞥了眼少年。
唇红齿白,仪表堂堂。明明是十五六岁,如日东出的年纪。明明有着一股褪去红尘纷扰的山野灵动之气。但是偏偏没有朝气…反而是暮气沉沉,或者说弥散着一股淡淡的死气。
巴龙行城,奇犽镇。
转秋了,这些天早上朦胧朦胧的。淡淡的雾气沁得人肌肤发凉,小镇上依旧人来人往。
不管季节如何流转,不管那些暗流如何涌动。作为普通百姓,其实只能日复一日的平凡的活着。
奇犽小镇西边,流水小桥旁边,有一座简单的茅棚屋。
左边竹林山下是一小片田地,井井有条的样子,一看就是时常被人打理。右边的山上不是竹林,而是成排的板栗树,偶尔能看到一两棵柿子树,石榴树。
茅屋内。
"没得商量啊,泡药浴一小时。我看着时间,看完我再去拯救妇女。"
"呸,老不羞,没正经。"
"臭小子,晚上还做噩梦吗?"
"三天两次的频率,那个声音还是一直重复着0725438…这到底是啥意思?"
老头沉眉不语。他想到了那个传说,这孩子,哎。
"老头子,你到底啥实力啊。肯定比我强,你看啊,你给我泡的澡。泡着泡着都让我脱凡五段了。"
老头嘴角抽搐,很想说点什么,又迅速闭嘴,转移话题道。
"臭小子,别叽歪扯别犊子,麻溜地给老子泡药浴。"
"我怀疑是你在转移话题…"少年咕囔道。
黄褐色木桶中,漆黑如墨的汁液咕噜噜得冒着泡。
少年褪去上衣,露出白皙看似毫无力量的上身。看着有些孱弱,仿佛弱不禁风。
少年皱着眉,咬着牙。一股子跳进去,与其慢刀钝肉,倒不如快刀斩乱麻。
黑色汁液瞬间沸腾起来,仿佛有了生命,无情地吞噬着这副身躯。
"啊…"如同…如同针扎,火炼,冰萃,虫咬等等同时爆发。实在想象不出少年是怎么挺过来的,哪怕精壮的汉子也撑不过一分钟!
"臭老头啊,你要我先命啊…要先命了…"
要先命是老头的口头禅,少年有样学样。
少年实在撑不住,一会低沉嘶吼,一会咬紧牙关,一会放声大叫。
老头神色自若,看着木桶中的少年。
喃喃道:"云逸,坚持住啊。"
臭小子当年交付给他的时候没有名字。
乔云逸,这是老头取得名字。
云逸皮肤快速变化着颜色,一会赤如潮血,一会蓝如寒冰,一会暗如深渊…唯一不变的就是额头上鼓胀的青筋和不断流淌的冷汗。
哪怕那么痛苦,云逸也没跳出来。他还在坚持,自有记忆来,他就开始泡这种药浴了。老头说能延缓他病情。
他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是什么病,但是他能感觉到,自己活不长的。
也许是下一刻,也许是晚上做梦的时候,也许是明天…
因为每天睡觉,闭上了眼睛,你不知道是一个寻常的夜晚还是那恐怖到极致的噩梦!
噩梦!伴随着无与伦比的剧烈疼痛!
那种痛苦到极致的感觉!撕裂寸寸肉体,再重新组合,可是有异物!组合不了,磨合的感觉比撕裂更痛苦!
比这药浴要痛苦,更甚何止百倍!
那种痛苦到窒息的感觉直接抨击着心脏,直接作用在灵魂深处。
像是一种痛苦的回忆,但是以前的事什么也回忆不起来。
梦境中。
那是一层黑色的屏障,还有一只金色的独角!
金色的独角每次都在挣扎!好似要穿透黑色屏障!
但是云逸感觉那屏障就像他的脑壳,每次独角发起冲锋,想要穿透屏障。
云逸就疼得死去活来,一下子惊醒。
每天做梦除了听到那串数字,就是看到那屏障和独角。伴随着的,是疼痛到撕裂肉体灵魂的感觉。
想破天也没想明白,我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子,到底经历了个啥?
导致记忆只有三年!跟老头在一起的三年。
老头说自己大概十六岁了,那么,我十三岁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前两年的时候还经常问老头,屏障是什么?独角是什么?那串数字,0725438又代表了什么?
可是老头说他啥也不知道,云逸觉得老头肯定知道点什么。但是对他隐瞒了。
老头不说,那云逸只能胡思乱想。
我…老头照顾我…还非亲非故的…
我…我特么不会是偷看人家女孩洗澡??然后被她老爸抓了个现行??之后就被打了个半死??
不会吧,不会吧。
要不然这死老头怎么不告诉我?
这特么明摆着是人家女孩的爷爷!
看我快死了!过意不去,特么自我救赎呢!
盘坐在木桶中的少年,为了抵抗噬肤烛心之痛,浮想联翩,发散思绪。不想点啥别的,真的忍受不住。
"死…老头,撑不…住了。少十分钟…行…不行…"
乔云逸睁眼,看着倚靠门框的臭老头老神在在,气不打一处来,我疼得死去活来,你倒好,开口就是一小时,我半小时都撑够呛!
"男人不能说不行。"老头淡漠道。
看着乔云逸,云逸的眸子深处微微散发出七种星光。
药效还是有用的,不然三年前这臭小子就一命呜呼了。
只是,这种程度的灵药。就只能做到这步了吗?只是星光吗?妈的,这臭小子真的是一个十足的赔钱货。不知道你把老子的老婆本都赔精光了吗?
而且才特么脱凡…才五段…
蠢才啊,不,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超级无敌败家方面的高手!
一只野猪吃了几天药渣,都快步入超凡了。
这臭小子才脱凡?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除非被诅咒了…
"你…大爷的…"
乔云逸睁眼又迅速闭上,眸中星光一闪而逝。仿佛睁眼的精力都消耗掉了,此刻强撑着,全靠他的意志力和那"一身正气"。
耳边传来阵阵秘音,似佛音,似仙语,似魔喃…早些年的时候以为是这臭老头发出来的,后来发现他嘴巴没动。
不过不能以常规看待这老头。
这老头喜欢藏一手,藏零花钱,藏鸡腿,藏大妈…
实力肯定也隐藏了!
老头绝壁是一个超级无敌大高手。
具体多大多高,那就不知道了。
肯定比他这脱凡五段要强!
因为他…每次都打不过这老头。
脱凡一段的时候被按在地上捶,脱凡五段了,跟当年一样,同一块地,同样被捶…
问过老头,老头总是啥也不说。老头子神秘的很,对他向来说一藏九的那种。
他虽然没了记忆,但是常识还是知道的。这个世界被称为寰宇位面,分为无数大陆。无论哪个大陆,都是强者为尊。
实力大体划分为,脱凡境,洗血境,超凡境。
再往上,他就不知道了。问过老头子,老头讳莫如深。
他,乔云逸,小小年纪脱凡五段。
那是相当强悍,相当的天赋异禀。
起码在奇犽小镇上,同龄人就没超过自己的。
只是死老头一直不承认自己"天才"的名号。
除了寿命有点短,否则像我这么年少的强大修者。早就出人头地,声名远扬了,才不会被困在这小小的茅草屋。
在秘音的作用下,云逸明显松弛了很多。
这种秘音,能封闭小部分五感,降低些许疼痛。尤其是此刻情况,痛的那么剧烈。哪怕降低一丝一毫的疼痛感,也是巨大的舒爽。
刚开始云逸还嚎上几嗓子,也不知是痛习惯了还是痛得没力了,现在也不嚎了。
慢慢的,慢慢的。
秘音发挥出更大的作用,云逸的思绪大部分是一个整体,在抵抗疼痛。也因此,感受的明显。而此刻,秘音开始拉锯思绪了。
思绪被切割成各种琐事,各种回忆。
云逸仿佛忘记了疼痛…
老头子察觉到了云逸身上的变化,有点欣慰,也有些许不舍。
"臭小子,三年到了。老头子我也该走了,剩下的路得由你自己走出来了。"老头默想。
奇犽镇西桥边屋,雏龙浅卧待复苏。
.
那些传说,在说书人的口中,在热血少年的梦里,在那天穹云端之上…
"老头子,老头子…你等等我!"
"大不了我今天不跟你抢菜了,还让你两碗饭!"
"没用!"
"你真粗鲁。老不正经的,活该你单身。"
元帝3003年。
一名灰色布衣少年边跑边喊,差点撞到前面的行人。
臭小子跟老头子起了个大早,去奇犽镇上买货物。
"你是普通人吗,这点石头算重吗?谁让你昨晚去勾栏不带我?这是小惩大诫。"
"哦,今天泡一个小时。"
"嘿,您听错了。我说您风流潇洒,放荡不羁呢。拯救万千大妈于水火,救世主啊您。"
"没用!"
"你个臭小子好意思说的,老子说呢,这么几块土豆怎么那么沉。你他丫的给老子藏了几块石头在下面!"
白色短发,胡渣部分斑白的老头中气十足。担着一扁担却也健步如飞。
就像是天上的璀璨红日被一层厚重的乌云缠绕,吸收……
淘气也好,恶作剧也好。都是少年为了掩盖自己伤病,不让自己担心。这孩子永远都这么让人心疼。
少年老神在在道。
"我呸,崽子毛长齐了吗?你忘了我第一次带你去,你吓得腿软了?"
"不就是往你担子上放了几块石头嘛,真小气。"少年憋不住笑意,咧着嘴嘿嘿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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