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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娇记事

第二十六章 闲事

“我下棋有时候会有一点不要脸,您不能生气,”季清宁又道。

“……我许你悔棋三次。”

真好说话。

但季清宁只觉得太坑了。

她下棋输了,与煜国公府三少爷又无关,罚人家抄一百遍就算了,居然加了一倍。

这是逼她赢呢还是存心让他们斗啊?

季清宁手一动,指尖的黑棋就落在了天元的位置上。

老者,“……。”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这一手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老者哭笑不得,“这下法是跟你爹学的吧?”

“您认识我爹?”季清宁抬头问道。

“不认识,”老者笑道。

不认识,那为何说是跟她爹学的?

一旁某男看她没转过弯来,冷不丁开口道,“你爹给你请的什么教棋先生,倒是一点不怕你出去和人下棋挨打。”

季清宁,“……。”

不说话又没人当他是哑巴。

她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他不被罚抄吗?!

她豁出脸不要帮他,他还奚落她,章老太傅怎么不罚他多抄千儿八百遍啊!

老者手里捏着的白子在手里转了一圈,就放回旗盒里了,笑道,“我一把年纪了,可没法和你下三天三夜了。”

“……???”季清宁眨了眨眼,难道在她之前就有人这么不要脸过,还拉着章老太傅下了三天?

但瞧章老太傅似乎一点也不生气啊,甚至心情比他们来时还要好上几分。

云阳侯世子和肃宁伯世子两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了。

真的。

彻底服了。

这季家小子竟然以一颗旗子就让章老太傅认输了。

这要不是亲眼瞧见,就是他们亲爹娘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会信啊。

季清宁连忙起身道,“多谢章老太傅网开一面。”

道谢完,就赶紧告退了。

看着他走,章老太傅端起茶盏轻轻拨弄着,氤氲茶气掩映下,没人注意到他弯的压不下的嘴角,十几年了,从未这么高兴过。

把茶盏放下,就看到温玹一张臭脸,老者笑了笑道,“你想将他赶出书院?”

“我不想拂您面子,但这小子与我八字不合,”温玹道。

“你赶不走他的,”老者摸着胡须笑道。

再说季清宁,带着小丫鬟出了竹屋,不用被人拎着后脖子,心情好多了,也有了闲情欣赏四下的景致。

小丫鬟连拍胸口,“没想到这么轻松就把事情解决了。”

“老爷最爱下棋了,可惜少爷没跟老爷学过。”

下棋那是要面对面的。

姑娘女扮男装,她只要和老夫人老爷待在一处,太太就坐立不安,唯恐漏馅,所以下棋是不可能的,好在老夫人觉得姑娘连武功都没学好,有学下棋的功夫不如多勤奋扎马步,老爷也没觉得一定要学会下棋,他多是自己对着棋谱钻研。

小丫鬟一脸惋惜,季清宁则笑道,“没什么好可惜的,我就算学过,也不一定能赢得了章老太傅,何况我还失忆了。”

“要是一直好不了,那可是白学了。”

“……说的也是,”小丫鬟点头。

“不过姑娘肯定会恢复记忆的,也会恢复武功。”

那么辛苦早起贪黑才学会的武功啊,就这么废了,姑娘不心疼,她还心疼呢。

季清宁不知原主吃的那些苦头,自然轻描淡写,迈步往回走。

之前她是被拎着脖子来的,只顾着保命了,哪记得路,小丫鬟一门心思都在她身上,也没记路。

主仆两凭着感觉走,然后成功的迷路了。

绕了半圈,才找到人问路,疲惫的不想说话。

正往前走呢,那边一屋子的门吱嘎一声推开,一男子被推了出来,季清宁只觉得那人身影有些眼熟,然后又从屋子里飞出来一包袱,还有气恼声,“咳咳咳!咳的人都快烦死了!”

不是赵垣,又是何人。

他顾着咳,没接住包袱,包袱直接掉在了地上。

从包袱里摔出来一块木牌。

赵垣见了脸色一变,弯腰要去捡,只是动作猛了些,眼前有些发黑。

等他稳住身子才去够玉佩,已经被人先一步抢走了。

抢玉佩之人正是扔他包袱出来的人,把玩着木牌,笑道,“分量还挺结实,像我们这样家境清贫的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不过是比不得别人会投胎而已,没钱买玉佩,就雕块木牌,难不成你还想把这木牌戴身上丢人现眼?”

“还我!”赵垣脸色冰冷,手伸手。

男子很听话,把木牌往他跟前递。

然而就在赵垣手要接到的时候,男子手一抬,把那木牌往远了一扔。

赵垣脸色大变。

他猛然转身,就看到一道身影矫捷的划过天空,把那木牌接住了。

小丫鬟接了木牌,然后走到季清宁身侧,把木牌交给季清宁。

季清宁接过时,微微一愣。

一块木牌,竟然这么重?

她打算多看一眼,彼时赵垣已经踩着台阶下来,并把木牌从她手里接了过去,仔细检查有没有摔坏,十分珍视,季清宁道,“这块木牌很独特。”

“这是家父送我的,”赵垣眼底含泪。

他紧紧的握着木牌,转身看向男子,清瘦的脸庞,眼神冷的骇人。

男子后背寒了一瞬,道,“不过是块木牌而已,有什么可稀罕的,你要,我送你一车都行!”

赵垣气的咳嗽难止。

季清宁是不爱管闲事的性子,但赵垣和她的经历太像了,她也差点被人赶出屋,都在一个书院读书,有什么可倨傲的?!

季清宁看着男子道,“安排赵兄住这间屋子的是书院,你把人赶出去,就是藐视书院规矩,你还乱扔人家东西,是,木牌没什么可稀罕的,但那也是人家爹送的,你别说只送一车,你就是送十车百车也替代不了!“

男子气笑了,“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管我的闲事?!”

“这闲事我今儿还管定了!”季清宁的暴脾气。

“道歉!”

季清宁侧头看了温玹一眼,人家那隐忍愤怒的脸只差没刻着:你要敢输,先掂量掂量后果吧!

季清宁又看向云阳侯世子和肃宁伯世子,两人正给她使眼色呢。

季清宁拿了颗黑子,在棋盘上转了一圈,犹豫下哪儿,最后抬头看着章老太傅,“您长我许多,又是太傅,我只是一个初入四海书院的学子,初次见面就让我赢您太为难我了,只要我不输,那罚抄便算了可成?”

“行,”章老太傅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然后——

章老太傅年约六十左右,头发已白了一半,但双目有神,慈祥而睿智。

嗯。

人家是让她跪下来求章老太傅。

只是毕竟认识不久,两人的眼色,季清宁不仅没领会,还成功的领偏了。

季清宁就硬着头皮上了。

两眼皮差点使抽筋的,“……。”

章老太傅笑道,“不错,你先下。”

这样的棋艺,能赢得过吗?

跪下来求,就算不算了,至少也能让温兄只抄一百篇。

但她说的不要脸不是指耍赖悔棋。

而是——

她以为人家是让她上的意思。

章老太傅棋艺一般,赢他很容易。

章老太傅可是太傅,是皇上的恩师,论学问那是大邺朝顶尖儿了,下棋更是难逢敌手,据说章老太傅下棋这辈子只输过一回,还是遇到了个不要脸的,玩的一手好平局,扛不住自己先认的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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