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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镇那些事

第7章 该受委屈还得受

杨副乡长摆摆手,打断他的话,小胡,我知道你委屈,也知道你要面子。可你是乡干部,该受委屈还得受,该丢面子还得丢。跟你说吧,乡干部天天要跟农民打交道,这种事是难免的,以后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要激怒群众,不要激化矛盾,明白不?

杨乡长,我没有激怒刘老黑,解释的时候我还一脸是笑,结果他却打我。胡岩委屈地说,我受到了侵犯,要个道歉……

好了好了,这事就到此为止,不要再说了。杨副乡有点不耐烦地打断道,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了,以后还怎么工作,嗯?

啥叫偷,这是工作。胡岩理直气壮地说,你打人就是不对,就得向我道歉,好在没伤着,否则你还得赔医药费。

赔你妈个逼!刘老黑爆起粗来,这次就算了,下次你再敢来我家偷粮,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你……胡岩气得直咬牙,想爆粗却怎么也爆不出来,末了转眼看向杨副乡长,杨乡长,他敢这么嚣张,你看……

尽管洪子健平时爱打抱不平,不过看到杨副乡长板着张脸,也就不敢替胡岩说话了,生怕惹恼了领导,只好伸手轻轻拍拍他的肩膀,算是给他一份安慰。

虽说憋屈得要命,可胡岩也不想再说什么,只退到一旁沉默不语。www.zuye.org 石头小说网

过了会儿,杨副乡长便起身朝大家一挥手,下令继续工作。

于是,大家便跟着杨副乡长出了村委会,往右一拐,扑哧扑哧地踏着积雪,说说笑笑地朝王建安家走去。

来到一栋低矮破旧的老屋前,村支书冲着敞开的大门喊了句屋里有人么,还没等回应就抬起两脚迈进了门槛。

等胡岩随同大家进了那间洒满着鸡屎、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的厅堂时,一个穿着旧棉袄、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从隔壁房间里走了出来,扑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打量着一屋子里的人,那神情似乎有些害怕,以至于连口都不敢开。直到村支书问她爸上哪儿,她才喃喃地答句在后院呢,说时举起手往屋后指了指。

话音刚落,罗营长就抬腿往厅堂后面的厨房走去,准备到后院把王建安叫来,可刚跨过旧得发黑的树门槛,就听到吱地一声门响,一个身材中等、头发有些零乱、四十出头的男人走了过来。

罗营长叫了声建安叔,就拉着对方往厅堂走去。

看到满屋子的干部,王建安脸色不由得沉下去,那表情像是见了仇人似的,只光站着一句话也不说,因为他清楚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

见王建安阴沉张脸不吭声,黄支书也把脸一沉,说乡里领导和干部来是要清缴税费的,还特意提醒句他家已经拖欠了三年的提留统筹。  25236/10979544

杨副乡长明白胡岩的意思,是要自已替他作主,可他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不就挨了个巴掌嘛,再说道歉也就是一种形式,犯不着斤斤计较。再说了,瞧刘老黑这样子,是不会轻易道歉的,要真逼他道歉,准得大吵一架。说实话,他可不想为了一个新来的干部这么做。

其他人见杨副乡长不开口,也就明哲保身似的不替胡岩说话。

胡岩迈开两脚要找刘老黑赔礼道歉,哪知杨副乡长喝了声,小胡,别跟群众斤斤计较,让他去吧。

听领导这么一说,胡岩只好立住脚,看着他说。杨乡长,这……

说到这锁,女人忽地指着胡岩嚷起来,赔锁,你快赔我家锁!你要不赔锁,我家男人就不向你道歉。

道歉,道啥个歉,老子还从没干过这事嘞。刘老黑一撇嘴,蛮横地说句,你进我家仓里偷谷,打你一巴掌算是便宜了你,还敢要我道歉,我看你是欠揍,操!

面对这种情形,胡岩心里怪难受,同时腾地来了股火气,冲着刘老黑嚷句,道歉,刘老黑,你必须跟我道歉,听见没有!

刘老黑见乡领导都没吭声,越发这么放肆起来,扯着喉咙嚷起来,不道歉,我就不道歉,你能把我怎么着,哼!

这话让杨副乡长觉得刺耳,抬头瞪眼刘老黑,沉着声说句,不叫派出所的人来抓你,是不想跟你计较,可这歉你还得道。

就算他赔锁,我也不会跟他道歉。刘老黑斩钉截铁地说,就是天王老子,我也不道歉,何况只是个新来的狗屁干部。这歉我绝对不道,这锁我也不用赔,就算穷得叮当响,也不在乎这几个钱。

给人这么小看了,胡岩自然不痛快,却还是努力控制自已的情绪,不温不火地说句,别说我大小还是个乡干部,就算是老百姓,你打了我也得道歉。刘老黑,你要还有点人品,就该向我说声对不起。

刘老黑不屑地瞥眼胡岩,见他挡住自已的路,伸手一把推开他,径直往门口扬长而去,两双反剪着抄在背后。

洪子健清楚胡岩不是小心眼,而是要在众人面前维护自已的尊严,因此不顾一切地站出来挺他,小胡挨了打,完全有理由要求对方道歉。刘老黑,小胡没报警,已经够宽宏大度了,你赶紧向小胡道歉。

刘老黑看向沉默地啜着茶的乡领导,振振有词地说句,我交清了公粮和税费,谁敢叫派出所的人来抓我!要真这样,老子跟他拼了。

王宇飞瞧见领导皱眉头,不禁窃喜,似乎获得了某种满足。

不替自已作主也就算了,还当众批评自已,胡岩心里堵得慌,却又不敢把想说的说出口,只能死死憋住,实在是怪难受的。

听乡领导这么一说,黄支书赶紧拍拍刘老黑的肩膀,笑着说,杨乡长都这么说了,你就向小胡道个歉好吧。不就一声对不起,张口就能说出来,犯得着在这扛么?来,快说吧。

不说,坚决不说。刘老黑梗着喉咙说,这辈子我还没对谁说过对不起呢,何况这人还砸了我家大门上的锁,还到我家仓里装谷。

见胡岩受辱,王宇飞心里暗自高兴,却假装好心地劝句,得了吧,小胡,你大小也是个乡干部,就别跟农民一般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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