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哄

“看来是真没睡。”见状，林衍笙得出结论。

还不等贝琳反驳，他又问，“担心我？”

贝琳：“……”

卫生间里那个吹风机不怎么好用，开关一开声音巨响风却特别小，贝琳吹了十几分钟也才勉强把头发吹到不滴水，真想把头发完全吹干估计得吹到天亮……

没耐心继续，她就顶着一头湿发出来了。

等下吃完饭重新去问护士借个吹风机也是一样的。

她梦到他泡在一片血水里，结果他夜里是真落了水，也受了伤……

要说担心，似乎也没有错，毕竟她失眠确实是因为那个和他有关的噩梦。

只是心里想归心里想，贝琳嘴里却否认，“你又不是三岁小孩，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失眠已经是老毛病了，你也不是不知道。”

她说话时，伸手打开茶几上保温的饭盒。

按照陈靖说的颜色区分，林衍笙那个饭盒里装的是鸡丝青菜小米粥，贝琳倒了一碗出来，递给他。

“知道是知道。”

林衍笙伸手接她双手捧着的那个米色瓷碗，一边回忆着什么，“但我记得你刚搬到盛锦那天路上就睡得挺香的，晚上吃了夜宵回去，也睡得挺好，倒不像失眠的样子。”

也才过去两三天，这些事儿不用他提醒，贝琳也记得。

那天确实奇怪，要不是后来食物中毒去了医院，她是能一夜无梦睡到天亮的。

不夸张的说，那晚的睡眠质量，是这四年来，她哪怕吃有助睡眠的药物都达不到的好……

至于原因，贝琳并不深想，只心不在焉的回了句，“嗯，我也不是天天失眠。”

说话时，她已经把自己那两个保温饭盒打开，食物香气瞬间扑鼻而来。

和林衍笙那个只装了粥的饭盒不同，她这两个饭盒都是三层的，四菜一汤个个色香味俱全，米饭上还撒了些黑芝麻点缀。

陈阿姨准备的食物总是这样饱含心意。

“你把陈阿姨给收买了？”贝琳刚喝了口汤，林衍笙有些不满的嗓音就传进耳朵里。

他手里还捧着那碗粥。

对比之下，惨兮兮的……

因为术后需要禁食，林衍笙午饭没吃，不过他这会也是没什么食欲的样子，不然也不会捧着碗到这会一口没吃，还有心情找茬。

四年前他俩离婚那会，贝琳以为以后就没机会再吃到陈阿姨做的饭菜了，那天她食物中毒吃的也是陈阿姨做的小米粥，今天才又吃到菜，久违的味道勾起一些回忆，陈阿姨应当属于是她那段短暂婚姻中温暖的一部分。

“我要能收买陈阿姨，四年前就把她挖走了。”贝琳白了他一眼，“你刚做完手术，现在只能吃点流食，难不成要陈阿姨给你准备六种粥你才开心？”

再说，就算真准备了他吃得掉么？

不过贝琳也能理解他的心情，换她这会只能吃粥，却有人在她面前面前四菜一汤的让她只能闻味道，估计心里也会不平衡。

林衍笙捧着碗，依旧没有吃。

贝琳想着自己反正也吃不完，就问他，“要么我分你点汤？”

她吃的这些也就只有汤能算流食，他应该能喝点。

林衍笙颇为不屑的嗤了声，没说话，却是低头喝起粥来。

贝琳也不高兴再理他，只是吃两口觉得披散的头发有点碍事，就咬着筷子撩了撩脖子里的湿发，饶成一团先用发圈固定在后脑勺，然后就又专心干饭。

她刚吃几口，林衍笙那碗粥就喝完了，他也没有再吃的意思，放下碗，又继续拿起旁边的书翻着看。

等贝琳吃完，那本书已经被他翻了一大半了。

估计也是压根就没仔细看。

贝琳没当一回事，她把桌上简单收拾了下，看看时间，想起来傍晚时护士进来送了一趟药，交代他饭后过半小时吃。

“吃药。”贝琳倒了水，又拿了放在床头柜上的药，一起递给他。

“先放着。”林衍笙没接，示意她放面前的桌上，又说，“帮我叫下陈靖或森左。”

“……”

贝琳站着没动，也没照他说的把药放一旁，“你吃个药还要专门的人进来伺候？”

什么毛病？

他那会换衣服擦身体的时候，怎么不说喊陈靖森左？

林衍笙把书合上放在一旁，没接话。

贝琳开始怀疑，“你该不会是怕吃药吧？”

“不是……”林衍笙太阳穴微微绷紧。

贝琳没了耐心，“那是什么？”

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

“厕所。”林衍笙脸色难看的挤了俩字，见她一下呆在那里，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叹气，“还是你想扶我去？”

贝琳：“……”

如梦初醒，想起来他确实一下午没去过厕所了，这下不用他催，贝琳放下手里的东西，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你洗头了？”

见茶几上那几个保温桶好像还是她去卫生间之前的样子，贝琳本来想问他是不是还没吃，林衍笙却先一步开了口。

再后来，睡是睡着了，还是继续做噩梦。

贝琳回忆这一夜的情形，越想眉头皱得越紧。

“早上四五点，洗头洗澡？”林衍笙皱眉，“你一夜没睡？”

贝琳洗好澡出来，林衍笙还在沙发上坐着，手里拿着下午她看的那本书。

问这个问题时，他眼睛盯着她额角。

贝琳本来还觉得他这个问题问的很多余，她头发还湿的，洗没洗头不是显而易见？

但转念一想，应该没事。

一夜没睡倒不至于……

但跟没睡也差不多。

夜里被陈靖送回去，先是躺楼下客厅躺睡着了，但没多久就被噩梦给惊醒了，之后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能出去跑步，跑完步一身汗，那个情况不洗头洗澡的话，到这会估计整个人已经滂臭了。

她额头上那伤，前些天住院时伤口还发炎了，当时医生就交代过，这几天最好别淋浴别洗头……

贝琳心里咯噔一声，害怕伤口再发炎。

他眼睛要不要这么毒？

而且这会回忆起夜里那两个几乎差不多的噩梦，她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林衍笙有什么心灵感应。

“我早上四五点那会也洗头洗澡了，如果有事的话肯定已经有事了。”贝琳边说边拖了张椅子在沙发对面坐下。

饿了，准备干饭。

只是注意到他视线落的地方，她才后知后觉想起什么，瞬间心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