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哄

“琳宝，我瞧着你今天是不是不怎么高兴？”将那旧衣服铺在小桌上裁剪时，老太太突然问。

贝琳愣了下，但还是下意识就否认，“没有啊。”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贝琳这边，张爷爷隔天一早便送来了她看中的那两只小狗。

一进门，张爷爷就瞧上了院子里放的那个狗窝。

他将小狗放进去，毛茸茸的两个小家伙起先还有些不适应这个陌生的环境，被放下后，趴在软垫上一动也不动。

说这两句话的功夫，老太太已经将那个旧衣服裁剪出大致的轮廓来，一件旧衣服拼拼凑凑，可以给这种小奶狗做三到四件衣服。

老太太将刚裁好的那块卷起来放在一边，又开始裁第二件，“你要问我为什么这么问，我还真说不上具体的，不过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就是，你在外婆这里一点神秘感也没有，你是真高兴还是装高兴，外婆一眼就能看出来。”

贝琳手肘撑在桌面，掌心则托着自己耳后，这时冲老太太眨眨眼，也不装了，“那外婆您看得出来我是为什么不高兴么？”

“那看不出来。”

顿了顿，她又猜测，“不过我猜是因为小林。”

用林衍笙的话说，老太太这也是具备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推理能力呗？

贝琳一时间不知该承认还是该否认，便又听老太太问，“他把你一个人丢这，你不开心？昨天晚上我听见你们好像打电话了，是吵架了？”

老房子不太隔音，加上贝琳房间就在老太太隔壁，老太太能听见她打电话的声音，一点不奇怪。

不过她当时声音不算大，加上老太太耳朵也不是那么好了，所以她具体说了什么，估计老太太也没听清楚。

“没吵架。”

贝琳这句话没有撒谎，昨晚他们那个确实不算是吵架，“而且是我想留下来陪您，不是他把我丢下，跟您在一起，我哪有不开心的？最好这次您也跟我一块去北城，天天跟我在一起，我就更开心了。”

贝琳趁机游说。

“哼。”老太太斜睨她一眼，“你少糊弄我，你跟小林才复合，小两口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我跟你去北城干什么？当电灯泡呀？”

贝琳叹气，“我这不是不放心您一个人在家么？再说，您就不想多陪陪我么？”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就算去了北城，你不得工作？也不能时时待在一起，不如现在这样，我在家还能和周围的老太太打打小牌。”老太太手里动作没停，也没有因为说话分心而裁错，“不过你要是早点给我生个曾外孙，我去帮忙带孩子还差不多。”

说到孩子，贝琳心念一动，“这话可是您说的啊，到时候可别再玩儿赖。”

“怎么？”

老太太几乎一下听出她话里有话，手里动作停下来，眼睛直往贝琳肚子那里看，“什么时候的事儿？几个月了？”

贝琳：“……”

老太太的思维真不是一般的跳跃……

“外婆，您想哪去了？”贝琳恨不得站起来原地蹦几下证明给她看，“我没怀。”

贝琳以为老太太听见这句话会失望，却不想听她说没怀老太太反而松了口气，“反正你自己悠着点儿，你跟小林才刚复合，生孩子是大事……得慎重。”

这话中间，老太太有几秒欲言又止，贝琳知道外婆大概是想到了四年前，只是怕她伤心最终才没有提。

贝琳就也当是没看出来，“放心吧外婆，我会注意的。”

知道她有分寸，老太太点点头，就继续裁衣服去了。

一来二去，到最后老太太倒是也没再问她为什么不开心了。

贝琳又在桌边坐了会，等老太太裁完衣服，去缝纫机上缝合的时候，她便去外面看小狗。

院子里静悄悄的，两个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狗窝里的软垫拖了出来，这时两个小家伙团在一起睡在软垫上，半点没有被脚步声所惊扰。

贝琳盯着这一幕看了许久，心底烦乱的浮躁好似都在这时被抹平。

只是等她拿出手机想把这一幕给拍下时，才想起来自己手机从昨晚关机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开机……

她手指在开机键上停了两秒，最后还是把手机直接收进口袋里。

两天时间过得很快。

因为周日一早，贝琳就要出发去机场，所以周六晚上她就得先把行李都收拾好。

下午开始，老太太就忙个没停，装好她亲手做的酱牛肉，又准备了很多存放得住的糕点，甚至还给贝琳擀了些她爱吃的手擀面，分门别类的分装好，然后放进冰箱，等她明早走的时候再拿。

晚上她收行李时，老太太也一直在旁边陪着她，帮忙检查有没有什么落下的。

两天下来，小十和小十一已经完全适应了新家的生活，贝琳收拾行李时，两个毛茸茸的小肉团一直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好几次她都险些踩着它俩。

到十点多，贝琳的行李才算收拾完。

“外婆，明天早上我六点左右就得出发，到时候我就不喊您了，您也不用特地起来送我，等到了北城我再给您打电话。”

老太太一般七点左右起床，贝琳怕她特地起来送她，便提前叮嘱。

再有就是这种分别的场景总会让人徒增伤心，与其祖孙俩执手相看泪眼，还不如她直接静悄悄的走。

老太太应下来，又叮嘱了她两句按时吃饭之类的话，“那你早点睡，记得调好闹钟，不然明早起不来赶不上飞机就不好了。”

说完便从贝琳这里离开，回自己房间了。

贝琳一个人在椅子上坐了会，看着自己收拾齐整的行李，想到刚刚外婆出去时的背影，鼻子一酸，有些想哭。

好在最后忍了下来。

由于睡眠本身就不好，加上隔天出行在即，贝琳迷迷糊糊躺了一夜，好不容易感觉要睡着时，闹钟就已经响了。

只能起床。

怕吵着外婆，贝琳轻手轻脚洗漱完，又轻手轻脚把行李往外搬。

昨晚外婆怕今早两只小狗会跟路，便把它们抱到房间去睡了，这时小院里静悄悄的，她仔细看了看这里的一草一木，才伸手去开院门。

门打开，贝琳眼底水汽氤氲还没消散，便有一道修长身影闯入她视线中……

但是没过多久，小十就率先站起身来，小鼻子这里闻闻那里闻闻，然后……尿了。

等张爷爷反应过来，想把小家伙拎出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说着抱起她脚边正咬线团玩儿的两只狗其中一只，有模有样的拿着皮尺给小狗量起尺寸来。

贝琳觉得有趣，便搬了张凳子坐下，和外婆一起。

贝琳从张爷爷那里回来的时候，外婆正拿着两件旧衣服在裁剪。

到周日中间也就剩下两天时间。

“哎呀，这泡尿你是从昨天晚上就开始憋了是吧？”软垫湿了大半，张爷爷哭笑不得。

“没事没事，就是想到会有这种情况，我们有准备备用的软垫。”贝琳拿出新的重新换上，尿湿的那块放在一旁，等下洗洗晒上，之后还可以用。

“行，正好我家里还有些旧木板，拼拼凑凑应该够用。”

“您是准备再做块软垫？”先前准备好的那两块软垫，就是外婆用旧衣服改的。

“不是。”

老太太鼻梁上架着老花眼镜，闻言头也没抬，“我给这姐俩做衣服。”

张爷爷也没待太久，临走前又将贝琳他们这个狗窝仔细看了看，说回去也要给大黄做一个。

闻言，贝琳想起来家里还有些昨天做完这个狗窝剩下的木料，便同张爷爷说了下，又问，“要么我把那些拿给您？不过完整再做一个肯定不够，您得再另外找些木料才行。”

但那个眼神是不信的。

“外婆，您为什么这么问？”贝琳干咳一声，突然觉得老太太这读心术简直和林衍笙有的一拼。

见张爷爷点头，贝琳便去杂物间搬木料了。

木料还挺沉，张爷爷一趟搬不完，贝琳就和他一起搬，两个人一趟刚好能搬完。

小十一也被从狗窝里拎出来，小家伙黏黏糊糊一直跟在小十尾巴后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