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骨狩灵

“酒头爷爷您这话说的，伺候您不是我们应该的本分嘛，冲您这话我得罚自己一个。”

老酒头乐的露出来满口硕果仅存的三四颗牙：“小刀说俩哥哥对他很好，我琢磨这孩子心眼实，没见过什么世面，有机会要亲自看看，来了一看我就放心了，这孩子有福。”

老酒头抿了一口酒主动挑起话头：“听说你们要去贵州？”

至于老酒头，那是小刀爷爷的存在，已经处于半退休状态的老人被小刀一个电话就喊了过来，老头说后天到，郑岩很是高兴，因为三叔早说了狩灵的老人都是宝藏，尤其是老酒头那是个传奇人物，要是他能给出出主意那真是捡到宝了。

猴子回来的时候状态不大正常，目光呆滞、神情恍惚、脚步散乱，进门后木讷的打开冰箱拿出一瓶百事猛灌了一口：“郑岩你打我一巴掌试。。。算了，你个畜生会真打，小刀你给我一拳我看。。。噗~~~。”

“猴哥！猴哥你没事吧？你让我给你一拳，我以为又要试我功夫。。。”

郑岩赶紧把打印好的资料拿了过来，老酒头开始眯着眼一边喝酒一边看，快八十的人了居然眼睛不花，郑岩很诧异。小刀吃完一“碗”凉粉又去盛，他现在已经知道那“碗”其实是大家盛菜的盆，但猴子让他以后就用那个吃，说自家人在家里就要吃舒服了，小刀也就没再矫情。猴子掏出烟给老酒头点上，老酒头吸了一口看了看烟，又专注的看起资料来。郑岩研究了两个多小时的资料老酒头二十多分钟就看完了，很多内容扫一眼就翻了过去。看完以后他眯着眼吧嗒吧嗒吸着烟不说话，思绪似乎飘向了千山万水以外的贵州。

“焦家厉害啊，找到那里了。”

“您老知道那里？”

“知道？嘿嘿，当然知道，我守了它几十年能不知道吗？”

郑岩当然知道老酒头在贵州守着一个古墓，但不知道居然是这里。老酒头在烟雾缭绕中打开了话匣子：“其实我们家也是狩灵的世家子弟，我这一代弟兄四个，我最小，比老大小三十多岁，所以我都没见过老大和老二。”

他又喝了口酒，夹了一块松花蛋放进嘴里：“我们家的孩子都是十岁左右就派出去了，因为那时候人手不够，所以我几个哥哥和我都在十岁那年离开家，跟着家里长辈奔赴全国各地，大哥死在山西、二哥死在青海、三哥死在山东，大多不是善终，只有我全身而退了。”

“十岁那年我跟二伯去了贵州，白天装作农民在当地种地、打猎，晚上跟二伯学功夫守墓地，十七岁那年我就自己一个人去守着这个洞了。”

“这个洞您进去过吗？”

“进去过，上面的人告诉我这个洞不能进去，我放进去过三拨人，四十多个，没一个活着出来。”

“为什么放他们进去？”

“业余的盗墓贼，带着土枪和炸药进去的，我的任务是守住里面的灵体不让他们出来，外勤每年派人过来都是让我守住洞口就好，有劝不回的进去不用管，我在外面装神弄鬼吓疯了一两个，但盗墓贼都是求财，拦不住的，好言劝不回该死的鬼。”

“有一年一帮人又来了，里面有个带路的我认识，是村子里一个寡妇的独子，我不方便露面又不想他死在里面，就尾随跟着进去了。”

“然后呢？”

“除了救出那个村里的孩子其他人全死了，尸体都没留下，里面有东西，很厉害的东西，而且是一群，一个两个没问题多了我自己对付不了，最重要的是当时我装备不全，如果是现在的装备我自己对付一群没问题，但我只去过洞内很浅的地方没有深入，所以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看焦家资料里有更深入的零散内容，焦家背后肯定有人。”

老酒头又接过猴子递过来的烟，在猴子伸过来的火机上点着。郑岩却注意到了“焦家背后肯定有人”这句话。

猴子弯着腰，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举起来：“好了，好了，没事，我没事。”勉强爬上椅子坐下：“郑岩你个畜生，你是不是知道这些玩意值多少钱故意让我出丑？”郑岩乐了：“你天天在店里待着，古董值多少钱总该有个印象吧？说吧，这次弄了多少钱？”

“八千万啊！他X的整整八千万！这还是你说最值钱的几件没卖！”

“哈哈，和我斗酒，这老家伙哪次都是用酒盅和我用碗一对一的斗酒，脸皮厚到家了，可给你们山东人丢大脸了。”

老酒头和三叔的年龄差异没那么大，但是从小刀与郑岩的关系上导致三叔矮了一辈，老酒头才不在意这个：“我和这老家伙各论各的，别在意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猴子先给老酒头用专门买的陶碗倒满了酒，然后自己也满上：“酒头爷爷，我是您孙子辈的，今天您来了，没别的，我伺候您喝好，饭菜不重要酒今天一定要喝尽兴，我先敬您，”仰头喝了一大口，老酒头喜上眉梢：“酒量不错啊，咱不喝急酒，慢慢喝慢慢唠，”说完也举起碗来喝了一口，郑岩和小刀赶紧拿饮料凑了个热闹，有猴子陪酒，老酒头就根本不在意这俩喝饮料了，酒过三巡，老酒头尝了几口菜，对猴子是赞不绝口：“这水平不干厨子可惜了，这几天得麻烦你了。”

从出站口出来的是一个个子不高、有着明显酒糟鼻、醉态可掬的小老头，上身一件咖啡色老年夹克，下面是一条黑色长裤，一双白色旅游鞋显得人很精神，背后挎着一个土黄色双肩包，跟北方出来旅游的农村老大爷一样。小刀扑上去就搂住老头又喊又叫像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老头看起来也很高兴好悬没掉下眼泪来。郑岩却看到那看似浑浊的眼睛里有精光闪过，在扫过郑岩一眼后神态更和蔼，似乎立刻就认可了他，郑岩很纳闷这些老头子怎么都有一种扫一眼就把对方看通透的本事。一路上小刀嘴里叭叭叭的没个完，把最近的事说了个底掉，连郑岩和沫沫的事都说了一遍，弄的郑岩哭笑不得。

资料沫沫的助手很快传过来了，郑岩第二天一早就转给三叔一份自己也打印出来和小刀在店里看，猴子说晚点过来，从玄武城带出来的东西大部分由认识的专业人士在英雄山和潘家园消化掉了，小部分精品狩灵帮忙出售，最值钱的几件精品没卖，没法出手，出去就是国宝所以以后再说吧，今天猴子是去拿钱。资料厚厚的一沓，看得出焦氏集团实力雄厚所以内容很详尽，他们把所有的传闻都整理出来并找到相关资料，郑岩看完以后和小刀聊了聊，里面最重要的有几点：首先，陵墓高度怀疑是苗王墓；其次，里面的东西大概率与玄武有关，是由北方带过去的；最后，危险很大。商量完了小刀打电话联系狩灵的人帮忙查档案尤其是找老酒头问问，郑岩去找其他资料。小刀在狩灵中的位置超然，他父母本身名气很大而且在狩灵内桃李满天下，再加上作为孤儿的他其实是大家一起养大的感情更是非常人可比，同时小刀很懂事、有礼貌，在组织内是团宠的存在，因而很多事情别人做不成而对小刀来说就轻而易举，让他打探消息最合适不过了。

猴子是吼出来的：“老子白活这些年了，早知道退役后老子就去干盗墓了！”郑岩笑着说：“这下行了，有做环保生意的本钱了。”

“鬼才去做环保生意，咱仨和三叔一分每个人两千万，有这钱和诺诺结婚加上我妈一辈子都够了，老子可没打算成亿万富豪。”

三叔当天看完资料，告诉郑岩五天后给答复然后就出门了，郑岩知道是去狩灵总部了，估计不光是为了这件事，同时也是为跟老陈沟通一下自己和他在玄武城的事。郑岩和猴子很快就谈妥了环保设备的事，一切都很顺利，资金投入以后一年内解决所有设备的细节问题并保证平稳运行，郑岩找了几个相关专家论证过了，说做到这一点问题不大，郑岩觉得这里面的利润虽然比下陵墓要少得多，但是具有规模效应且有广阔的发展前景，最重要的是这是件正事。

进了屋正好猴子端着一盘辣椒炒肉从厨房出来，小刀眼睛放光的扔下行李就用手去拿盘子里的肉，被猴子一巴掌呼在手上：“滚蛋，洗手了吗？”老酒头看着眼睛就眯了起来，笑着看小刀悻悻的进厨房洗手，这才似乎彻底放心的舒了口气。猴子热情的过来喊着：“酒头爷爷是吧？哎呀可把你盼来了，天天听小刀说，我都快成了您没见面的孙子了。”老酒头哈哈大笑，郑岩赶紧替老人脱掉外衣，小刀洗完手领着老人也去洗手，猴子这边已经布置好了六个热菜四个凉菜一条鱼加一个汤，完全满足家宴喝酒的需要，凉菜都是下酒常用的款式，老酒头看了一眼酒菜就知道——这几个孩子很用心了。

老人没有拘谨：“老三不在家？”

“三叔出去了可能是去总部了，打电话说还要三天才能回来，说让您等着，回来和您斗酒。”

猴子顿时冷静了：“对啊，我被胜利冲昏头脑了，我赶紧跟宝来打电话，让他来一趟济南聊聊环保的事，”随后掏出手机打电话去了。

宝来姓郁，比较少见的姓，是郑岩和猴子的战友，退役后在南方搞家族生意，前一阵和郑岩、猴子说集合几个战友投资研制了一台环保设备，设备基本成型但是资金不够了问他俩有意向吗，郑岩觉得环保业务市场极其广阔，现在介入稍晚但还来得及，正好郑岩父亲的几个同学都在环保部工作，给他联系好以后和猴子去了一趟BJ，把资料递上去看了看都非常感兴趣，说只要能达到设计要求和环保测评，应该是可以推广的。但开始两个人没有太多本钱只凑了百十万做一个小股东，谁知这次让猴子捞的盆满钵满可以做大股东并成为实际掌控者了，而电话那边宝来很快答应明天就坐最早的航班过来敲定这事。郑岩和猴子没问小刀就把他的钱也算进去了，这么大的孩子给他太多不是好事，每个人留下百十万当做零花钱剩下的全投进公司，小刀还小也没有独立生活过，对钱的概念不是很清楚所以也不关心这些钱，反正听猴哥的就没错。

“是的，不过酒头爷爷咱先吃了饭再说吧，您刚到，休息一下。”

“休息什么，把东西拿来我看看，那就是下酒的佐肴。”

这几天他们陪着沫沫满JN市转，趵突泉、大明湖、环城公园、华不注、千佛山、黄河逛遍了，沫沫很快就融入了这个小圈子而且越来越得人心，不但跟诺诺打成一片居然还和江绿竹成了闺蜜，所以诺诺抽空悄悄的问江绿竹：“青青要不咱不杀她了行不行？这妞看着不错，你们家岩哥人品我们都信得过不会和她咋滴，所以咱留她一条狗命做个闺蜜也挺好，”把江绿竹气的口眼歪斜：“早就不打算杀她了，郑岩跟我说的很明白了，我相信他。”

老酒头来了，这个名字反复出现在小刀口中，所以俨然已经成了家人般的存在了，既然是家人就把接风宴定在了三叔家里，猴子施展手艺做了一桌子菜，又去买了一箱山东本地产的纯粮食酒一品景芝，老酒头这名字听着就不能离了酒，猴子买的是纯粮食的52度景芝酒，不伤身还好喝，肯定能让老酒头喝开心。郑岩开车和小刀去火车站接人，老酒头如非迫不得已不喜欢坐飞机不喜欢坐动车就喜欢坐绿皮卧铺，主要是喜欢在火车上边看风景边喝酒。

“随你便，不过三叔不会要的，所以一个人将近三千万，你可想好了，现在一套稍微像样的别墅上千万，诺诺爸不可能让你俩住公寓的，剩下多少够你和诺诺加上你妈一辈子花，所以你想坐吃山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