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来枝

晓得燕君莱那点心思，春晴摇头，说了一句燕君莱觉得没啥用的废话：“小燕姑娘，你要相信，殿下定会护你无恙。”

燕君莱皮笑肉不笑，“呵。”

霍九卿？可拉倒，这小子连自己的事儿都做不了主呢。

“多谢。”简单收拾了一下，燕君莱郑重其事告辞，不打算和叶京塬多磨蹭。

叶京塬倒莫名其妙说了一句：“一路平安。”

她边走边回头，满脸困惑。一路平安？敢情回东宫这条路是有多遥远，还苦难艰辛，才能让别人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没一会儿，她三人就来到了霍九卿寝宫外，在外头站了一会儿，没有进去。因为里面正在大吵，霍九卿虽然在燕君莱面前闹腾了些，但实则是个话不多的人，这会儿只听见他老娘嘶声大喊怒骂，压根听不见他吭声儿。

宫人全候在寝宫外，屏气凝神唯恐被怒火殃及。气氛很压抑，围绕着所有人心不安。

燕姑娘依旧是那个例外，知晓此刻不会有人敢抬头，她便抬起头乱瞄，瞧见所有宫人都是压低脑袋，恨不得整个埋进土里去。

有什么意思呢，这种地方。所谓大富大贵，不过是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罢了。

寝宫内的争吵越发激烈，声音也越来越大，隐隐约约，燕君莱听到霍九卿的声音。

“母后，种种只是猜测，这事儿儿臣不得依你！”

“放肆！！”

紧接着又是一阵瓷器噼里啪啦落地上碎掉的声音。头一次见着霍九卿和他老娘吵那么凶，小德子虽是站着，可更像寒冬腊月里怂成一团的样子。

乘无人注意，燕君莱拐了他一下。小德子猛然抬头，便与面无表情的燕君莱对视。

所有人都低着头，无人注意他俩之间的小动作。

燕君莱刻意，将声音压到最小，“他俩在吵什么？”

小德子摇头，啥也没说。瞧见他可怜巴巴的眼神，她连问下去的心情都没有了，转头迎上春晴对视，便死盯着。

春晴顿了一下，赶忙摇头，脑袋甩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最开始气氛就不太对头，现在是吵凶起来了，绝对有大事儿。”

话是这样说，事儿也是这样的事儿，可是，谁敢去谈论探究？？不是谁都有燕君莱这股破釜沉舟的气势的。

春晴没有接话，小德子很无奈说道：“小燕姑娘，眼下安静，别说话了，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盯着呢！！”

那个宫女微低着头，正巧转头向着燕君莱这处看来，在此之前，燕姑娘赶紧低头，没被抓包。

不愧是皇后身边管事的女官，这女人一双眼十分凌厉，目光所及之处，无不是压迫。

在燕君莱胡思乱想之际，“吱呀”一声儿，寝宫大门打开，候门外皇后身边的女官听见招呼赶紧跑进去。不一会儿出来，看了眼四周，就是奔燕君莱而来。

“小燕姑娘，皇后娘娘有请！”

闻言，春晴和小德子皆紧张看向燕君莱，唯恐她脾气上来，死活不去。他们还是不了解燕君莱的性子，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燕君莱再度俯身：“是。”

像变了个人似的，她归顺得很，看不出一点野气。

女官点头，随即领着她走进寝宫之内。里头气氛压抑，两位主子脸色十分难看，霍九卿气鼓鼓满是不服气，皇后满脸怒气压都压不住，燕君莱敏感，能说这为杀气都不为过。

母子之亲，这杀气自然不是因为霍九卿……

极为无奈，燕君莱低着头，无声叹息，又是一难，并默默把所有脏话骂出来：格老子，他娘的，死王八断根基……

基本流程，她把已躺棺材的死老鬼拖出来骂了一顿。

燕君莱是收敛了脾性，乖乖低头弓腰进寝宫并跪下的。东宫有单独的会客厅，寝宫私密不宜谈事，不知皇后为何不避讳。

霍九卿面无表情束手站着，看着燕君莱跪下，眼里无光，似乎一点希望都没有。

以往意气风发的少年，不知为何，燕君莱忽然有些心疼。

“婢子见过皇后娘娘安，太子殿下安！”

不出所料，她听到冷冰冰的声音:“抬起头来！”

燕君莱听话抬起脑袋来，将脸面对叶婳，但眼眸低垂，看着地上。

“你，真的很像她。”

真不晓得如何回应对方的“一路平安”，最后，她默然不语离开。等她回到东宫时，小德子早早在门口候着，她一脚将将跨过门口，他便迎了上来。

“小燕姑娘，殿下等着你呢。”

傻子才会凑上去让人五花大绑，况且皇宫里的刑法着实变态。她若犯事不敌，被抓住一刀砍了还好，如若不是，怕是贴加官啥的，好真是死都没处申冤。

不想惨死宫中，燕君莱提议：“要不，……你们先走，我稍后再来。”

“小燕姑娘……”

燕姑娘觉得叶京塬坏心眼也多，虽然看起来一本正经，始终当官的和当贼，运途啥的多少相冲。

“哦。”

离霍九卿寝宫还剩一半路程，燕君莱与小德子碰到了春晴。这个女子素来稳重，浅笑不露齿，这会儿却有些焦急。

闻言，燕君莱踌躇。这还咋玩儿，她是去还是不去。霍九卿老妈可不是省油的灯，能生出霍九卿这个傻蛋，也绝对是上辈子缺德这辈子补。

春晴皱眉看着她，说不清是为难还是可怜燕姑娘，但剩余未说的话不言而喻。

恐怕，来者不善？

是和她儿子走太近，惹她不爽了？

事实果然，春晴姑娘一变脸，确实也不会有好事儿。

“皇后娘娘来了。”

“行，别说了，咱走吧！”

究竟是何局面，得去了才知道。对方是皇后，六宫之主，她是个小人物，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光明正大也不好跑路的。

看她，就是个江湖粗人，还是个刚混没多久的，没啥背景，还是别硬杠为好。

“那我走？”

见她如此，燕君莱心里不由自主“咯嘚”一声，暗想糟糕，没啥好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