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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梦醒时年殇

第七十章 失态

她微微扬起下巴,看着沈司严肃的脸庞,从他嘴里冒出一堆义正言辞的话语,分量却是极重,沈茗甚至怀疑,如果文字有实体的话,那刚刚那些话从他嘴里一说出就会落到地板上,然后砸出一个个洞,会把瓷砖直接砸破也说不定。

“我不知道你到今天这步经历了什么,但现在开始,游戏结束了,你该回家了,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

还在说,真是固执的……悲哀。

沈司觉得自己很久这么如此失态了,政治场上你来我往,觥筹交错间,往往越沉得住气的那个人才是最后的胜利者,所以即便面对再令人火大无法容忍的人,他都能轻勾唇角,扬起一个完美绅士到无以指责的弧度,内心早已把对方扔进了垃圾桶,并计划着把这一堆垃圾扔往何处才最适合,但脸上挂着的从来只有真诚,礼貌,风度。

这么多年摸爬滚打,沈司以为自己早已被现实和时间调教的完美,但面对沈茗,一脸漠然,连眼睛都懒得往他这边瞥一眼的沈茗,他向来引以为傲的自持力,在接受到她一个冰冷的眼神时,立即土崩瓦解。

沈茗的脚步在门口停留了两秒,然后笔直的走到沈司面前,随手拖过一张座椅,在沈司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瞬间落座,于是他们隔着一张缺了一角的茶几,一站一立,横在他们中间的,还有满地碎玻璃,那一地狼藉的玻璃碎渣成了一条明晃晃的分界线,无论是谁,只要越界半分,就会被刺得体无完肤。

但她说出口的话却像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沈司心肌上狠狠拧了一把。

“我可以走了吗?”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也不想懂,从头至尾,你让我站住

,我就停下了,你有话说,我就坐下来听你把想说的说完,至于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也完全没有必要需懂,如果你要说的已经说完,那么我是否可以离开,这才是我最关心的。

沈司只觉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像一个巴掌落在自己脸上。他看着沈茗清亮的眼神,没有嘲弄,没有明知故问,没有讥讽,只有满当当的理所当然,理所当然的疑惑:我可以走了吗。

谁给你的权力来这样无视我的话,无视我?!

“够了!你,最好适可而止,难道想抱着不着边际的幻想过一辈子,你已经二十四岁了,不是十岁,不是十七岁,懂不懂得自律,懂不懂的责任,你的大学就教给了怎样做梦吗?”

沈茗无声叹息,这个时候,是不是直接把对面的人当成一个屁比较好一点呢。

“我这么做都是为你好,这一点难道你都不清楚吗?”

是个还在放的屁。

“大学四年,家里有管过你吗,有干涉过你吗你玩也应该玩够了,走出象牙塔还想着社会和学校一样单纯是不是?”

是个不停放的屁。

“怎么,仅仅过了四年,就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宇宙无敌超级持久的神勇屁!!

“收拾东西,跟我回家,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好吧,完全找不出更多的形容词了。

沈司的话一如记忆中的低沉稳重,还带着无法隐藏的强势,可惜,若是以前的沈茗,大概早已害怕的低下头不敢出声半句,只得乖乖照着做。

但是现在嘛……

沈茗终于抬高了头,静静的看着沈司,看着他的愤怒,看着他眼中燃烧的火焰。

她果然已长大,此时此刻,竟然可以和沈司平视,他们的视线在同一水平线上。

她开口,懒懒的声调,仿佛看腻了一场古旧的戏码,连虚假的掌声和喝彩都懒得做,只想着:

“我可以走了吗?”

“啪!”

很好,茶几的另一角也被打碎,玻璃渣散落一地,还有一些落在来不及躲闪的沈茗身上,无机质的玻璃体随意折射出日渐耀眼的光芒,远远看去,仿佛那是沈茗自己从身体里发出的光一样。

茶几虽然老旧,但好歹还是凑合着用了这么多年,现在这样,该如何跟房东交代啊!

这是她一边慢条斯理扫落身上的碎玻璃,一边盯着缺了两个角的茶几还感叹着缺陷美时心里浮现的唯一念头。

(本章完)

时间是七点三十分,天色大亮,早晨的阳光如清水般温柔,带着适宜的温度懒懒的扫过窗棱,万里无云,看来今天会是个不错的艳阳天。

沈茗在心里默默遗憾如此温暖美好的早晨却被浪费在这里,真是罪过。

这么想着,她只觉烦躁,明明事情那么多,根本没有时间坐在这里耗,她一度想起身拉开椅子直接甩门而去,但同时也明白,眼前这位顽固的老人只需要一个电话,就能让她无法走出小区半步。

真是……有够无聊。

“这个机会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你可以去问问你的同学,有多少人撞破脑袋要熬多少年才能走到那个位子?”

久被压抑的愤怒如同不定时的死火山,笼在外层的是千年寒冰,远远望去一片平和静谧但只稍板块间一记小小的碰撞,也能从地底最深处激发出熊熊火焰,破冰而出,直冲云端。

沈司明显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垂下眼眸,看着坐在对面的外孙女,明明是那么娇小的身影,明明就近在眼前,但不知为什么,总有种虚无不可得的幻觉。

她整个人笼罩在晨光下,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般扫过眼脸,这就是,自己养育了二十年,陪伴了二十年的小茗啊。

于是,他清咳一声,干脆看门见山。

沈茗开始盘算今天原本的计划,先锋书店的老板昨天打电话来说预订的书到了,本来准备今天上午就去取,然后找个安静的角落,这个时候,和蔼的老板大叔一般会适时递上一杯温热的拿铁,就着浓郁奶香的咖啡,还有书店里一直播放的蓝调曲,很快就能打发一个上午,等中午的时候,找家餐馆吃点东西,估摸着下午的样子子扬就会打来电话,对今早发去的稿件提出新的意见也许还有商定一些其他工作上的事,这样的沟通一般持续在一个小时左右,挂完电话后,就重新回到书桌前,开始一天中后半段的工作,最近她的第一部作品就要完稿,一遍一遍的校对和修改占用了大部分时间,但子扬却要求她在完成这部作品的同时要开始着手新的工作,所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她应该会工作至晚上八九点的样子,然后冲个澡直接睡觉。

沈茗对文字和工作的热情一直支撑着她,为了保持良好的码字状态,一旦开工,在完成之前,就很少休息或是吃东西。

但是今天只是在凌晨的时候塞了个三明治和两杯咖啡,所以今天的午饭要好好的补充能量才行。

事实上,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应该斥责她吗?还是控诉?或者是讽刺?还是要语重心长的教育?

但是所有这些理由也好,借口也好,面对沈茗,统统宣告无效。

沈司说完这句话,直直盯着沈茗,长时间的沉默终于使沈茗从神游中回过神来,她意识到按照剧情发展,现在是她的发言时间。

她无意挑战任何人的耐性,也不想去触碰什么底线,她只想过好当下的生活,自己的生活。

“你是学经济的,不要浪费四年的学业,央行现任行长是我的老部下,你去他那边工作一两年历练一下,积累了资本后,你是想继续留在那里还是回到这里,到时再做安排。”

沈茗没说话,只是稍稍抬了下头。

他在心中无奈的叹口气,沙发垫发出吱呀一声,他疲惫的身躯重新落下,斟酌着怎样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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