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亲爱的小妹妹
讲台下的同学们跟着起哄，目光也都是落在王泉身上。
要是上辈子小时候，王泉宁可扫一个学期厕所，也是不会开口的。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重生之后，唱歌依旧稀烂，但是王泉脸皮够厚呀。
王泉对这个美丽霸道的大班长还真是了解。
柳金凤笑道：“要不，你唱首歌吧，活跃活跃班级的气氛。”
一听这话，如同霜打的茄子，王泉顿时蔫了。
“让……”
“让……”
试了好几次，王泉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调，“我去，这下丢人丢大发了！”
果然，柳金凤终于忍不住了，掩口偷笑起来。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台下同学更是哄堂大笑，有人捧腹，有人前仰后合，有人直接笑趴在了桌子上。
就连在黑板上磨磨蹭蹭，一直愁眉不展的小胖，这时也是没憋住，笑出声来。
这一刻，王泉感觉热血上涌，脸颊发热，耳边轰轰作响，头一下就大了。
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这也太丢人了！”
仿佛往日重现一般，上辈子的记忆瞬间涌来。
小学的一节音乐课，一首刚开头唱了一个字就结束的歌。
后来，这成了别人的话柄，成了别人嘲笑自己的工具。
为这，王泉变得自卑，性格更加懦弱，再也没有勇气在同学面前唱歌。
直到，工作多年以后，喝得烂醉的他，才敢在KTV唱个不休。
“为何重活一回？难道还是为了走上辈子的老路？”
“不，绝不！”
王泉握紧双拳，坚定地抬起了头，“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歌声不美，也不动听，甚至还是不在调上。
但是，他坚持唱着，声音越来越响，声调越来越高，最后竟然找到了调，甚至盖过了教室里的笑声。
笑声渐渐地小了，同学们不笑了，就连眼神里的笑意也是慢慢消失不见。
继而是错愕，惊奇，聆听，鼓励，热切，乃至佩服。
“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最后一句唱罢，教室里立刻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
“好！”小胖叫好，一拍王泉肩头，“你这不是会唱歌吗？”
王泉笑了，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感觉自己终于战胜了心魔，“不就是唱歌嘛，老子不仅要唱，还要唱得响亮！”
驱散童年阴影，王泉神清气爽，冲着柳金凤一笑，“大班长，你今年多大？”
柳金凤这时方从震惊中醒来，下意识说道：“十二啊。”
“几月的生日？”王泉又问。
“十月，怎么了？”柳金凤面露疑惑。
王泉轻轻一笑，清风撩海棠，“我也十二，生日是八月的。”
然后，又面对讲台下的同学，大声道：“好几天没见大家了，我再给你们唱首歌，好不好？”
柳金凤闻言愣了，刚才她让王泉唱歌，知道他腼腆，是想给他个小小的教训，“好几天不来，一来就目中无人，破坏班里早读纪律。”
可是，现在王泉这话是啥意思呢，这是唱歌唱上瘾了？
她这边想着，讲台下的同学却没这么多想法。
都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听歌总比被打手板强吧，于是，有人大喊道：“好，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王泉当仁不让，一改往日懦弱形象，张口就唱。
“亲爱的小妹妹，请你不要不要哭泣，你的家在哪里，我会带你带你回去，亲爱的小妹妹，请你不要不要哭泣……”
简单的歌词，超强的节奏，经典的迪斯科曲风。
这首火遍大江南北，响彻大街小巷的路灯下的小姑娘，以不可抵挡的，摧枯拉朽之势，瞬间点燃整个教室。
“亲爱的小妹妹，请你不要不要哭泣。”
不少人跟着哼唱起来，有人呼唤有人雀跃，有人撕下作业本，纸片飞扬。
一时间，教室房顶差点都被掀了起来。
“王泉！”
柳金凤一声怒吼，直冲云霄，“你这是故意的！”
一张小脸，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气的，像熟透了的苹果，通红。
王泉回头一笑，“大班长，是你让我活跃班级气氛的呀！“
“你看我这活跃的咋样？”
“你……”柳金凤一时语塞，水灵灵的大眼盯着王泉，说不出话来。
“亲爱的小妹妹，请你不要不要哭泣……”王泉又是恬不知耻地唱了起来。
“王泉，你混蛋！”
柳金凤一甩袖子，转身就跑出了教室。
“哈哈哈”
讲台下面立时传来一阵没心没肺的笑声。
小胖回头，冲着王泉竖起了大拇指，“行，你小子有种，干了我们想干又不敢干的事！”
王泉闻言低头，扪心自问，“欺负一个女生，我这是不是有点太混蛋了？”
就在他自我反省之时，讲台下面又是爆发出一阵歌声，歌词变了，唱的却是翻身农奴把歌唱。
看看台下的同学们，又看看自己，王泉忽然释然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我现在是谁？我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学生而已。”
给自己的无耻找了一个借口，王泉抬头，准备下台。
突然，一道身影冲了过来，用手一指，“王泉，你敢欺负我姐，我这就告老师去！”
“柳金燕！”眼前这个女生，正是大班长的妹妹。
王泉心中暗叫，“我去，忘了她了，这可是个惹不起的主！”
她比姐姐小一岁，长得比柳金凤还要漂亮，性格刁钻古怪，也更加泼辣。
是一个绝不吃亏的主，仗着姐姐的威风，在班里作威作福，管东管西，人送绰号，“二班长”。
不待王泉反应过来，柳金燕已经跑向了门口。
“王泉，你这下要倒霉了！”小胖感叹，“大班长不可怕，可怕的是她妹，这回你小子自求多福吧，我帮不了你了！”
小胖是王泉小时候的死党，鬼点子特别多。
性格内向又懦弱的王泉，但凡是干出点啥出格的事，那八成都是林俊逸的主意。
所以，这哥俩没少一起闯祸，一起挨雷，那是同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
可是，初一上学期的一天，王泉生病了，没去乡里上学。
也就是那一天，在一场群架之中，小胖被人捅了一刀，还没送到医院，人就没了。
连他的最后一面，王泉都没见上。
小胖这边话音未落，“吱嘎”一声教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猝不及防，柳金燕和来人撞了个满怀，小脸一抬，叫了声，“二伯”。
“嗯。”来人轻嗯一声，又道：“不是说了吗，在学校要叫柳校长。”
吐了吐舌头，柳金燕小声说：“知道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想翻天吗？”来人沉声一喝。
同学们立时，一个个都成了小麻雀，缩回了自己的桌位。
顿时，教室里鸦雀无声，王泉和小胖站在讲台上，就显得格外突兀。
“你两站在讲台上干什么呢？”来人正是石头山小学的校长柳玉峰。
小胖低头，嘟囔道：“班长检查听写来着了……”
“你们班长呢？”柳校长沉声道：“这怎么管的纪律，没进大门呢，就听见你们班闹腾得欢！”
“可，可能上厕所去了吧！”小胖赶紧接话，替王泉打掩护。
柳金燕闻言，脑袋一晃，用手一指，“不是，我姐是被他气跑的！”
柳校长的目光，立时落在了王泉的身上，厉声道：“说，这是怎么回事？”
王泉尴尬地挠挠头，心中一叹，“这话让我咋说呀，欺负人家孩子，大人找上门了吧！”
他这正不知道如何开口呢，那面柳金燕快言快语，已经把事情讲了一遍。
“事情是这样吗？”柳校长目光落在王泉身上，“是你带的头？”
小胖冲着王泉挤眉弄眼，示意他别急着承认。
王泉苦笑一下，点了点头，“是！”
“好！”
嘴里说着好，柳校长脸色却是一下子沉了下来，“王泉，你跟我来趟办公室。”
又转头扫了一眼教室里的其他人，“你们跟着唱歌的，跟着起哄的，都给去操场上跑圈，跑不够二十圈，不准回教室！”
说罢，出门而去。
迎面，罗娟走来，问了句，“校长，怎么了？”
“罗老师，你也跟我来趟办公室！”
柳校长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头雾水的罗娟，还有心里惴惴的王泉。
可怜兮兮地问道，“要是我说不，行吗？”
“不行。”大班长笑容不见，小脸一绷，“快点吧，别磨蹭了。”
“王泉，快点吧！”
“别等了，再等，黄花菜都凉了！”
柳金凤的歌还是唱得那么好，比记忆里的更加清澈明亮。
预感成真。
“可是，我不会呀！”王泉的一张脸也和小胖一样，成了苦瓜色。
“就唱，让我们荡起双桨吧，上学期就学了。”
“那啥，大班长，第一句咋唱了？”
“好了，该你的了！”
柳金凤停了声，一双美目落在王泉身上。
“王泉，该你了！”
柳金凤目光炯炯，步步紧逼。
王泉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清清嗓子，“咳咳咳……”
正所谓盛情难却，于是他开口了，“让……咳咳……不好意思，起高了。”
“让……咳咳，调不对。”
“行，我给你起个头。”柳金凤张嘴唱道：“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熟悉的旋律，熟悉的歌词，动听的歌声，好似一股溪流在心间流淌。
“你别说不会呀，要是不唱，这学期的厕所，你一个人全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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