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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燕传

第三章 刺史府前闭门羹 仁义八厨暗谋生

门吏转入府中,再行禀报。这一次,门吏是被王刺史骂出来的。回到门前,门吏窝了一肚子火,见到王当,全撒了出来:“我都告诉你了我家大人不见,不见!你偏要再来!这会倒好,大人发了火,我挨了骂,你快走吧!去去去,离我远点儿!”

王当笑也赔了,礼也送了,事儿没办成又被轰了出来,王公子在常山家中何时受过这等气?回到住处,入门不问荣枯事,一见容颜便得知。左校大骂门吏和刺史,王当是个脸皮薄的人,这么一来,他声称再也不去见刺史和门吏去了。

褚燕劝曰:“好了我的王贤弟,来来来,先坐下喝杯茶,看看你的样子,跟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哈哈哈,哪像平日的公子哥儿呀?”褚燕将王当按在了板凳上,对众人说:“兄弟们莫急,改日我亲自去一趟府衙,定叫他王芬出来见我。”褚燕邪魅一笑,众人不知他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

次日清晨,王当束带披衣,前往谒见刺史。

来到府前,门吏拦下了众人:“你们是干什么的呀?”

王当行礼答曰:“吾乃常山县尉之子王当,今携‘万民书’前来谒见刺史大人。冀州今岁遭逢大旱,百姓口无余粮,赵郡饿殍遍野,特此请求大人轻徭薄赋,开仓赈粮,以解百姓危急。若大人应允,实乃冀州之幸,万民之幸也。”

褚燕笑曰:“好了好了,我的贤弟,别生气,别生气。回去之后,只要别让你那当县尉的爹抓我进大牢,一切都好说,一切都好说,我给你当下人,哈。”

“噗嗤……”周围跟从的人和左校都憋笑不言。

来到府前,还是那个门吏,一见来人派头不小,不敢怠慢,忙哈腰问曰:“敢问来者是何人呀?”

褚燕下马,但有点下不来,王当见势,只好俯身跪地,为燕做梯。褚燕见状,不禁又想发笑,但忍住了,不过,想也不用想都知道,此时地上的王当是何种表情。褚燕下了马,昂首站在门吏面前,也不正眼瞧他,看着门上匾额,曰:“你就给你家王大人说,幽州刺史陶谦长子陶商前来谒见叔父。”

门吏一听,立刻回府禀报。台下随行之人,也不禁一惊:“好小子,你褚燕敢假冒刺史之子,好大的胆量呀!”不过王当也暗自佩服褚燕之才,但看他待会儿如何行事。

不一会儿,门分左右,院内鼓瑟齐鸣,王芬之子王泽亲自迎接。褚燕进了府门,与王泽互相行礼,随后被引入府中。

来到府上,王芬端坐中央,左右有陈逸和襄楷,褚燕临事不慌,深吸一口气,踏入府中,长揖行礼:“幽州刺史之子陶商恭拜王叔父健体康泰。”

王芬抬手曰:“请起请起,坐。”

“谢叔父。”褚燕就座,侍者看茶。

王芬曰:“我与令尊交情甚浅,今汝何以称我为叔父?”

褚燕曰:“家父素仰王使君之大名,感佩‘八厨’之仁义,冀州治内清平,百姓乐业,故家父每日教不才以使君为标榜,期能将来建功立业,为国分忧。加之幽、冀二州互为毗邻,百姓尚且互有往来,二州之使君焉能少有交情?今特遣商前来拜谒,视使君为叔父,求结幽、冀之好,则二州幸甚,天下幸甚。”

“嗯。”王芬点头,陈、襄二人亦点头微笑。这一来,是褚燕仪表不俗,行事有礼;二来,世人谁不爱听夸赞溢美之词?褚燕一番褒奖,让王芬很是受用,这第三嘛,才是重中之重:王芬及其宾客三人本欲谋划造反之事,正如褚燕所述,幽冀近邻,死生相息。倘能与幽州交好,拉拢陶谦起事,岂不是胜率大涨?故王芬三人因这第三点很是礼待褚燕。可褚燕并不知王芬谋反一事,只以为自己是假冒刺史之子,身份显贵,才能被王大人礼待。故而阴差阳错,王芬三人与褚燕相交甚欢,褚燕一口一个“叔父”,王芬一句一个“贤侄”。到得傍晚时分,王府大摆宴席,招待“幽州来宾”。王当、左校等人也跟着沾了光,众人此时无不佩服褚燕的能力了。王当还好,吃上不缺,可左校及那帮乡里青年没见过这些山珍海味,故而一番饕餮,高兴极了。饭后一名同乡青年说道:“这辈子,我跟定燕大哥了,只要跟着他,兄弟们绝不会愁吃愁喝!”

“对!”“我们也跟定燕大哥了!”一众青年纷纷附和道。

褚燕不知,此时,他今后事业的团体核心已然成形,这十名同乡青年将成为十颗种子,播撒在冀州大地上,从而得到累累硕果。由此可见,朴实的老百姓、穷苦的农民们不需封侯拜相,有时仅吃一顿饱饭便很满足了,惟愿当权者鉴之。

当晚宴罢,王芬安排褚燕诸人客房歇息。次日一早,褚燕来见王芬。

王芬问:“昨夜贤侄可安寝否?”

褚燕回曰:“叔父优待甚厚,商感激不尽。”

王芬曰:“嗯,那就好,贤侄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出,叔父尽量满足。”

“多谢叔父。”褚燕谢罢,问曰:“叔父近来可曾听闻巨鹿人张氏三兄弟一事?”

“哦?你是说那个四处卖符传道的张角?”

燕曰:“正是。”

芬曰:“嗯,有所耳闻。”

燕问:“不知叔父怎生看待此事?”

芬回:“不过是一巫师老道,有何道哉?”

燕曰:“叔父此言差矣。”

“哦?”王芬问:“那贤侄讲讲,此中有何奥妙?”

褚燕云:“商一路自幽州至邺城,本以为此时正值丰收之际,田野之间当有一派喜庆之象。然,余途径常山、赵郡、平原等地,陇上皆一派荒凉。听闻今岁冀州大旱,粮食歉收,阡陌之上竟有饿殍当道。侄儿素问叔父‘八厨’之高义也,不信讹谣,前日竟见有乡贤载‘万民书’赴邺,请求薄赋,却被叔父门吏拦之府外,侄儿窃以为叔父君子之德、圣人之风,绝不会允许有此事降临冀州,定是有小人遮拦叔父耳目、以扰视听。还请叔父明察之。”

“有这等事?本使君还确实不知。”王芬故作不知,“但这与张角有何关系?”

燕云:“倘或今日商未能告与叔父,生民积怨,必生反心!而张角今已有教徒百万之众,其心必异,假使饥民与张角勾结,冀州无宁日矣。”

“啊!”王芬着实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也确感褚燕所言有理。“嗯,叔父知道了。传令下去,今岁税赋从轻而征。”

侍者应答:“是。”

褚燕心中狂喜不已,但不形于色,与王芬吃茶闲谈。

来到王府已有三日,事既已办成,褚燕便打算离开此地,左校却说:“大哥,这王刺史每日好吃好喝好招待,何不多待几天?”

褚燕曰:“不可。我等事既已成,当速回常山,日久恐生变故。我若败露,咱们都得完蛋!”

第四日清晨,褚燕辞别王芬。王芬送别至府门之外,褚燕再三劝阻请留其步,因为他不会骑马。王芬赠与褚燕金银二箱、布匹三车,以作回礼。褚燕等人大喜过望,殊不知,其实这是王芬欲结交陶谦的礼品。临别最后,王芬塞给了褚燕一封书信,让他捎与陶谦,切不可与外人传看。褚燕塞入怀中,辞别王芬,返回常山……

众人大喜:“哈哈……”事情不但办成了,还得到了这么多的金银布匹!在这荒乱灾年,就能换来救命的粮食啊!左校直接拥抱褚燕,褚燕被勒的喘不过气了:“咳咳,你给我起开!”

“你看我就说吧,跟着燕大哥,不愁吃来不愁喝!”

“是啊是啊,今后弟兄们跟定你了!”

“对,对,对,我们跟定燕大哥了!”常山众青年纷纷附和。

褚燕笑着答曰:“好好好,好兄弟们,今后我若有一口吃的,绝不缺你们半口!”

“好喂!”众人一片欢呼。

褚燕看向王当,故作委屈状:“王公子,王大人,请您罚我吧!”

王当掩嘴一笑:“哈哈,若不是你假扮陶商,完成使命,我定不轻饶!”

“谢王大人不杀之恩。”褚燕夸张地一拜到地。

王当曰:“诶,慢着,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的盘缠,你要三倍还我。”

“是!”王、褚二人哈哈大笑。

随后褚燕宣布:“兄弟们,这五车礼品,大家均分!”

“燕大哥!燕大哥!燕大哥……”众人欢呼庆贺。

褚燕露出了神气的笑容,王当此时对褚燕云:“对了,王刺史给你的书信上写了什么?”

褚燕曰:“尚未拆读。”

王当说:“那就拆开看看吧。”

左校说:“有这金银布帛足矣,管他什么书信呢!扔了作罢。来,大哥,咱们一同吃酒!”

褚燕曰:“看看也无妨,反正我也挺好奇这当官的信里,到底会写点什么。”于是拆信来读。这一读不要紧,冀州刺史王芬竟要谋反!

门吏曰:“我家大人百事缠身,岂有空闲来见你这县尉之子?”

王当脸色微变,随即赔笑道:“哦,劳烦足下替在下跑腿一趟,这些……呵呵呵,就请足下买些酒来解解暑气吧。”王当凑近门吏,掏出一个钱袋,塞到了门吏手中。

“诶,门吏老爷,小人薄礼,不成敬意,敢烦您再代在下通告一声,如此,我常山百姓感激不尽。”王当又使贿赂,门吏无奈,收了下来,说:“好吧,最后一次了啊,这次我家大人若还不见,你就别来了。”

“多谢多谢。”王当拱手。

褚燕曰:“小弟莫躁,我等千里迢迢赶至邺城,岂能无功而返?刺史定是有要事相商,明日再让王当兄弟前去拜谒,说不定就召见我们了。”

话说,褚燕一行一路跋山涉水,从常山押着五车“万民书”来到了邺城之中。穿街过巷,在刺史府外一个旅店里,一伙人安顿了下来,天色已暗,众人也都疲乏不堪,便商议次日由王当前去府门拜谒,毕竟,这一行里,也就王当有些身份,其余全是布衣,那刺史大人哪能说见就见呀?汉末之风,尤重门第,常理使然也。

门吏接过袋来,斜眼应道:“嗯,好吧,我就替你跑一趟,至于大人见与不见,那就不是我说的算了。”

“是是是,劳烦足下了。”王当再行一礼,门吏转入门去,众人府外等候消息。

“啊!”王当没想到会吃闭门羹,因为这王芬素有大名,被士人称为“八厨”之一,“厨”者,就是称赞那些能以家财救济世人的名士啊。可如今刺史大人闭门不见,王当如遭当头一棒,不知所措了。

王当曰:“也好,我明日再去一趟。”

一夜之后,日上三竿,王当引车带仆,再至府前,请求谒见。

门吏曰:“你怎么又来了?我家大人这些时日不见外人,你快回去吧!”

门吏前来禀报王当之事,自然为王芬所拒。

门吏出来后,王当连忙询问,门吏摇头叹曰:“刺史大人正在会客,闲杂人等一律不见。”

第二日一早,褚燕拿着王当的所有钱来到了集市上,先去布庄为自己做了一身华美的衣裳,又买了一双白底皂靴,头戴三尺方巾,将五辆拉车的马卸下,一头自己骑,两头让两个王家仆从骑,余下两头依旧拉车,车上装载一些礼品,就这样,一切值置办妥当之后,已是众人来到邺城的第五天了。

褚燕骑马在前,王家仆从左右各一,另有四位乡里青年及左校押礼车随行。可是褚燕乃山民之子,家中无马,从未骑过,这三天里虽由王当临时教了教他,但驭马之术并非易事,褚燕仍然驾驭不好,无奈之下,只得委屈王当扮做下人,为褚燕牵马执缰。这一番采买下来,花光了王当的盘缠,褚燕得了新衣新鞋之后,还让王大公子当下人,一路上,褚燕每次想来,都觉得好笑。却苦了王当:“哼,若不是为了冀州百姓,我才不会让你这么风光的。”

回到馆驿之中,众人忙问事情如何。王当垂头丧气,将事情原本述出。随后引起了议论纷纷。

左校拍桌怒曰:“哼!什么‘八厨?’狗屁名士!百姓死活都不管,他不配当一州刺史!”

此时,冀州刺史王芬正在府上会见宾客。来宾身份显贵,一是故太傅陈蕃之子陈逸,一是青州名士襄楷,而所谈话题,也甚是机密。此三人,正欲谋划废灵帝、立合肥侯之事,一连多日,不见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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