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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和刀

第四章 袭击,袭击

王不行虽然是一个武者,但猝不及防之下,还是被踹了一个踉跄,险些栽进坟冢。

平老头全身紧绷,身体已经冲出几步,生怕来不及挡住王不行的含怒反击。

赵汉卿怒目圆睁,斥骂道:“你没有祖宗先人吗?!挖人坟冢,缺不缺德!”

看看跌坐在地的赵汉卿没有明显外伤,平老头松一口气的同时,举目四顾,严防暗处的敌人。这一看,便发现了坑里的尸体。

那是一具腐尸,烂衣包裹着白骨和黑硬的肉痂残留,嘴唇也已化尽,裸露出斑黄的牙齿和两只鼻骨洞尤为恐怖。

看尸体的状况,少说埋了也有几十年了,所幸不是敌人,只是受到惊吓,这让平老头松了口气。转而疑惑什么人将它挖了出来,不由得大皱眉头。

难道这人还讲究绅士风度,不打女人?

赵汉卿见王不行不理自己,气急而笑道:“怕不是我冤枉了你?那你说,崖顶上这些坟冢是不是你挖的?”

王不行默然点头。

赵汉卿指着他,手指颤抖,“你有手有脚有本事,是那常人难以企及的武者,怎样赚不来钱,犯得着盗人坟冢?还要点脸皮不要?”

王不行终于出声道:“不是为了钱财,我只是找不到她了。”

“她?”

赵汉卿看向脚下坟冢里的尸骨,死亡时间一样有几十年了,不同的是,这具尸骨的头发极长,披散在背后,且发质仍乌黑亮丽,根本没有干枯的征兆,甚至在许多很注意发质保养的活人身上也见不到这样秀发。

王不行一直在凝视着干尸的右手骨,先前他带来的断手正摆放在手腕的断口处,应该是死后才被利刃一斩而断。

那尸骨的右手腕上,皮肉干瘪裹着骨头,却还能隐隐能看到一圈勒痕,生前这只手腕上应该带着手镯、手环之类的饰物。

“她是你什么人?”

赵汉卿的语气软和下来。

“忘了。”

赵汉卿觉得王不行在戏弄自己,正要再次发作,忽然发现,王不行的脸上挂着两道泪痕,一滴接一滴的泪水落下,他却似乎没有发觉。

“她是你很重要的人?”

王不行沉默许久,“忘……了。”

赵汉卿犹豫了,她没法判断王不行话的真假,但女人的直觉让她选择相信。只是如果尸骨对王不行不重要,王不行不必费事挖开整个崖顶,但若重要,又怎么会忘记这个人呢?

“断手,是你砍下的?”

王不行猛然抬头,斩钉截铁道:“不是!”。随后低头,又将断手向尸骨的断腕处贴了贴,旁人看不见他的表情,是一种不知为何痛苦的痛苦。

好似无处发泄的情绪,只能逼向自己。

赵汉卿彻底恼了,接连斥问道:“颠倒因果,诡言强辩!你不承认自己毁尸断手,又怎知是这具尸骨缺了手掌!你说你不认识这具尸骨,又为了什么大费周章的挖遍崖顶!我看分明就是你盗墓掘宝,被我们识破,编了一套无根无据的谎话,还……”

平老头见赵汉卿言辞激烈,担忧激怒了王不行,上前拉了她一把。既然九息香已经到手,没必要为了几具枯骨死尸大打出手。

拦住了人,却封不了口,赵汉卿还是说了出来,“推脱自己忘了,越是重要的人,记忆越是深刻,你把我当三岁的孩子哄吗?怎么能忘了!”

最后一句话像把尖刀插进王不行的心脏,“是啊,怎么能忘了呢?怎么能忘了呢?”

喃喃的重复这句话,王不行的表情在痛苦和狰狞间切换,脸上涕泪横流。

突然的变化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柏糖低声问身边的安保队长:“他这是,崩溃了吗?”

赵汉卿也楞了,突然平老头催动内力,一把将赵汉卿向后扯飞六七米,大喝一声不好,“黄狗快带两位小姐走!”

黄狗是安保队长的名字。

黄狗拦腰接下飞来的赵汉卿,即刻翻转身体将她背上,又腾出一手抓住柏糖的腰带,将她也提上另一个队员的后背。

安保们好像事先早有准备,动作默契有序,护着两个大小姐毫不犹豫的钻进暗林子,朝山下奔去。

柏糖惊得胡乱挣扎,啊啊大叫。

赵汉卿伏在黄狗背上,第一反应是向后看。

这是平老头和黄狗早就商议好的办法,安保们根本阻挡不了王不行,关键时刻必须由平老头断后拖延。

在抛出赵汉卿后,平老头抱着决死之心,全身内力按铁布衫的经脉路线运行全身,气机鼓荡,老头儿原本微黑的肤色隐隐覆金,暗道说什么也要挡下王不行。

另一边,王不行双手抓头,嘴大张着,仰天嘶吼,神态显然是失去了理智,紧跟着应该是察觉到了平老头的气机,身形如鬼魅般冲来。

平老头也激起了血性,双掌携撼山之势平推,气机迸发,怒声嘶吼道:“装神弄鬼的毛头小子,老子在建国前也是武道上受敬仰的人物,你在这瞧不起谁呢!”

外功铁布衫,号称刀枪不入,针扎不穿,练到极致者,后天立于不败之地,可不是瞎说的。

平老头双掌似出未出,曲臂护在胸前,一丈之内,可攻可守。只要王不行对他不能一击即破,那在内力耗尽之前,平老头估计自己起码能站起来三次。

可谁料到王不行身形变化无常,脚步一顿两顿,打了个距离差切进平老头怀中,双臂蛇缠而上,两手握拳顶出大拇指,内劲同时点在老头儿的两腋下。

平老头经络受阻,双掌之势立破。

随后王不行曲臂向怀里一拉,头颈后仰,一记头锤狠狠撞在迎面而来的平老头脑门上!

“咚”的一声。

平老头倒飞而出,干瘦的身体在地上滚了又滚,竟然摔到了还没跑远的一众人身边。

黄狗大吃一惊,放下赵汉卿去拉平老头。

平老头双臂软绵,脑子里七荤八素的捣糨子,听到是赵汉卿在身边喊他,强打精神催道:“快走!黄狗快带小姐走!”

赵汉卿双眼含泪,急喊道:“黄狗你必须带上平叔,不然我死也不走!”

黄狗一咬牙,喊过一个安保队员背上平老头,一行十二人不再穿越暗林,直接破开一条新的山路,踏着荆棘,跌跌撞撞向山下逃命。

幸亏除了几处绝崖如镜,空顶山大部分的山势还比较平缓,这一路才没人摔个好歹。

而王不行并没有追来,刚开始逃命时还能听见身后传来倒树击石之声,轰轰隆隆,宛若置身战场。

随着距离拉远,众人在山脚缓气之时回眸,唯见崖顶的位置上烟尘升空,怪人王不行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

柏糖怯生生的,问惊魂未定的赵汉卿道:“卿姐,那个怪人不会凭一己之力把山推倒吧?”

赵汉卿长舒口气道:“不可能的,没有人类能做到那一步。”

随即她查看起平老头的伤势,只见他额头红肿成一个大包,轻轻一碰,就有瘀血渗出,人已经昏迷了,但脉搏的跳动还算清楚。

赵汉卿吩咐黄狗用卫星电话呼叫在预定地点留守的队员,让天工药业协调一架小型直升机来,务必让平老头以最快的速度接受治疗。

三天后,去往九沽市市区的某段高速路上,前后七辆黑色轿车高速行驶。

原本应该只有三辆车去接回归的赵汉卿等人,但赵家接到赵汉卿一众遇险,平老头受伤就医的消息,强烈谴责了黄狗所在的安保公司,这才使得安保公司加大了保卫力度,另派了四辆车和十六个安保出来,务必保证赵汉卿和柏糖的安全。

这还是因为柏糖未将消息传回柏家,她还想跟赵汉卿再呆一阵子,否则可不是多出四辆车而已。

第二辆车上,黄狗开车,赵汉卿和柏糖坐在后排,平老头的头上缠着绷带,正闭目反复按压太阳穴。

外伤容易康复,但平老头脑子里还在像掷色子,咣咣当当的。医生诊断,至少是个中度脑震荡,还不保证没有后遗症。

柏糖鼓捣着手机,好像正跟人兴奋的热聊。

赵汉卿担心平老头伤势,关切道:“平叔,你应该再住院观察几天,没必要陪着我回家。何况已经回到城市,又有这多人来接,安全方面没问题的。”

平老头睁开眼,声音沙哑,显然还有些气虚体弱,这老头儿一生嘴犟,狡辩道:“我这个老中医,还需要他们来治么。”

转而道:“这次太危险了,只有亲手把你送到家主身边,我才能放心。”

“另外这次行动,虽然咱们成功带回了九息香的成株,但这两天回想起来,整件事还有些疑点,我需要和家主汇报一下,务必调查清楚,如有隐患和阴谋,必须及早抹除。”

“再有就是那个王不行,太神秘。先前消息还称他精通医道,此未可知,但他是个武者却是事实。小姐恐怕不清楚,武者一般都有师承,无师自通的天才有,但武道有史以来也没个三俩,那么此人师承何门何派?有多少同门长辈?道场又在哪里?若是空顶山,那除了九息香外,那里还有别的特殊之处没有?他此次挖坟掘墓,又有什么深意?特意带我们去找九息香,又是什么目的?”

柏糖突然提醒道:“他还给我个赔礼的香木方子呢。”

平老头激灵道:“对!柏糖小姐,那个制作香木的方法切记不要……”

突然“轰”的一声,头车轰然爆炸飞起,里面的人百分百活不成了。

紧跟着刺耳的呼哨声飞速逼近,在黄狗的眼中,一颗飞弹正拖着尾烟飞来。黄狗瞪大眼睛,下意识猛打方向盘。

飞弹打在地上,巨大的爆炸冲击力将汽车掀的侧翻,幸亏赵汉卿的座驾是最高级别的防弹车,有加装钢板,不然真正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车子虽然没爆炸,但冲击力和翻滚磕碰还是导致后排的两女昏迷。

黄狗的额头流着血,视线模糊,从倒车镜里看到后面几辆车也都化作了火球。而前方,正有几个头戴各色面具的人款款走来,其中有一个壮汉,竟然单手将翻倒的头车横着推开。

“嘎吱吱!”

侧倒的防弹车被人扳正着地。

平老头不知何时下的车,副驾驶的车门打开扭曲着,他透过缝隙将满是鲜血的脸凑近,喘着粗气嘱咐黄狗道:“掉头!支援应该很快就到,一定要把小姐送到家主手里!”

说完,老头儿转身迎向那几个面具人,火光和硝烟中,老人身上金光大盛。

两个小时后,九沽市总医院急救室外的走廊里,丫丫叉叉站满了人,最里面的门口处聚着一大群妇女,衣着华贵,有老有少,哭哭啼啼。

外层还有数个男人,年老的在默默祈祷,中年的在沉默中抽烟,还有几个三十上下的青年,服饰各色,但统一围着一个西装革履的油头男人高声喝骂,甚至动手动脚,并且人数还在不断赶来中增加。

直到一个头发花白的长者出声制止,说别影响医生救治,才让那些年轻人停下,油头男子得以喘息。

油头男陪着笑脸,倒退到走廊拐角,一脸阴霾的黄狗一直站在这里。

油头男抓着黄狗的脖领将他顶在墙上,尖声骂道:“你们A组都是废物吗?!”

黄狗一把扯开他的手,眼珠血红,低吼道:“再敢侮辱我的队友,我就杀了你!他们把命搭在了这次任务上!”

黄狗反拽过对方的脖领,手指抵在他的鼻尖上道:“你见没见过两指点断树干的人?你见没见过单手横推汽车的人?你知不知道那些人的身份?那些人是武者!你知不知道武者什么意思?这次的任务根本就不该派我们去!公司的情报是怎么做的!啊?”

安保们围上来,看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倒是柏糖出乎意料的没有那么害怕,反倒安慰起赵汉卿。

大概在这丫头的认知里,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就没那么可怕,大不了让家里人将其碾成齑粉就好了,齑粉又不会伤害人。

王不行蹲在坑边,伸手在一个坟冢里捣鼓着,因为高度差,他只有俯身下去才能摸到里面的尸骨。

赵汉卿一脚踹在王不行撅起的屁股上。

平老头接茬道:“那他,在找什么?”

平老头脑子里的弦儿一直绷着,他始终不肯完全信任王不行,赵汉卿一惊叫,立刻飞奔了过去。

平老头给安保队长使了个眼色,让他带人去查看四周,因为整片崖顶都是这种挖出来的“坑洼”。

很快,一个个安保回来,脸色急切,依次在安保队长耳边低语几句。

柏糖压低嗓子道:“这么大座山里除了咱们就只剩那个怪人了,他还随身带着把锄头,八成是他干的!难道他是一个盗墓贼?”

平老头的话意有所指,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突然发现,在所有人被腐尸吸引注意力的时候,王不行蹲在一个坑前,伸手摸着什么。

这基本可以确定,这些坟坑就是他挖出来的!

赵汉卿一股怒火顶上心头,拨开拦在身前的柏糖,大踏步走向王不行,随后她的举动让所有人激出一身冷汗。

赵汉卿的脸色恢复了一些,问道:“这,说明什么?”

安保队长肯定道:“可以推定,此人就是奔着有尸骨的坟冢去的,不是盗宝,就是盗尸。”

王不行反倒是最平静的一个,也不管屁股上的脚印,换了个方位,继续蹲下凝视着这座坟冢里的尸骨。

平老头遏制住冲势,散了强行提起的内力,有些愕然。

安保队长道:“可是这些坟里的尸骨除了烂衣烂褥之外,连棺椁草席都没有,盗墓贼根本无利可图啊。”

柏糖单指抵着自己的下巴道:“如果他不是在找财物呢?”

安保队长转身来汇报的时候,两女都看出了他脸上的凝重和不安,偏偏他要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低声道:“情况不太对。崖顶这些坑洼里有一多半都有枯骨。队员们仔细检查过,首先确定这些坑,不,这些坟冢都是人为、新近挖掘的。而且,掘墓者在发现某处没有尸骨后,立刻停止了那里的挖掘,所以没有尸骨的坑,都不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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