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江山

赵佶原本想将赏金提高至一千贯的，但一想到蔡府的钱财，很快就会成为自己的内帑，自然不能白白便宜了他人。

“陛下，这赏金有些低，以宣赞的能力，恐激不起下面人卖命的热情，应提高至一千贯！”

半天插不上话的高尧康，终于有了表现的机会，一副蜕变后的公鸭嗓子，听上去比内侍太监杨戬还清脆。

宋徽宗赵佶端坐在龙椅上，望着跪在丹墀之上的太师蔡京，心里狠得牙痒痒。

“这个老匹夫，这个时候想脱身，想都别想，不叫你将这把老骨头埋在汴梁城，朕就跟你姓！”

赵佶的脸，阴沉地就像暴风雨前的天空，乌云密布，让蔡京闷得喘不过气。

跪在地上已经腿脚麻木的高俅眼皮一跳，心中腾腾冒鬼火。

“这个蠢货，陛下难道不知道放蔡京的血吗？可那终归是要流入陛下身上的，岂能便宜了别人！”

杨戬盯着高衙内这个“同类”，一脸的笑意。

“我的儿，你真可爱，你以为陛下仁慈，是给蔡京省钱吗？”

宋徽宗这回也笑了，望着高衙内笑地很开心，自从发现丢了四方宝玺后，就从未这般开心过。

“高衙内说得对，是朕疏忽了。”

“俗话说的好，一个巴掌拍不响，与宣赞斗殴误事的还有一个丘岳，自然不能少了太尉府的一份。”

“杨总管，就依高衙内提议，将赏金提高至一千贯，另外五百贯由高太尉府上补足。”

高衙内一愣，丘岳是宣赞杀的，这太师府出赏金合理，怎么又让他家出钱？

“陛下，这帐算错了吧？”

“蠢货，闭嘴！”

高俅连忙制止儿子高衙内再说话，忙向宋徽宗磕头表态。

“陛下，这笔钱太尉府出。”

宋徽宗站起身，走下金阶，盯着高衙内瞅了瞅，又看向高俅。

“高太尉，你今日带高衙内进宫，是想将他留在朕的身边吧？”

原本确实是这样打算的，可这会儿高俅不想了，这个儿子太蠢了，留在宫中，说不定还会坏自己的事，连忙否认。

“陛下，臣带高尧康入宫，只是为老臣做伴。”

高俅忽然变卦，高衙内却不干了，他还想封候拜将呢，还想替官家守护后宫佳丽三千呢！

“不是，爹爹，不是说好的吗，让儿子进宫侍奉陛下，您怎么又变卦了？”

高俅大惊，这可是欺君之罪，忙一把捂住高尧康的嘴，担心这个蠢货什么话都往外说。

“好了，高尧康就留在宫里。杨总管，他就归你管，好好调教调教。”

宋徽宗一锤定音，不想再看这帮人在他面前做戏表演，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你们各自去办自己的差，谁办不好，我就办谁！”

————

滑州。韦城县。

日光偏西，在武丘镇通往韦城县的官道上，站着一伙人。

“莫真，你可看清那伙贼厮朝韦城县而来？”

梁文道用布条将一只胳膊挎在脖子上固定，眼中满是恨意。

“梁衙内放心，小的看得很真切，若不然，也不敢跑来向您禀报。”

莫真瞅着断了一条胳膊的“梁霸道”，心中全是幸灾乐祸。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你再霸道，遇到更霸道的，照样得吃苦头。”

“梁霸道”在西门庆住的客栈受了辱，折了威风，逼得自断一臂，赔银三百两，自然不会就此算了。

当时便离开武丘镇，直奔韦城县找他叔父梁方安求助，要来莫真这个提辖，准备半路捉拿西门庆报仇，好出他胸中的恶气。

“莫提辖，若此番本衙内大仇得报，定引你去浚州见我知州爹爹梁方平，给你在浚州军中安置一个将军做。”

莫真闻言大喜，他早就不想待在县衙了，想去军中效力。

“多谢梁衙内提携，只要衙内有所遣，莫真敢不效死力！”

梁文道满意地点点头，这莫真的手段还是不错的，尤其是一把手刀，使将起来，泼水不进，连他都不是二十合之敌。

“等拿住了贼厮，男的杀，女的给我留着，我得慢慢炮制她们！”

一想起西门庆、时迁，梁文道恨得牙痒痒。

一想起李师师、王月宫、赵福金，又按捺不住心痒痒。

跪在另一侧的高俅与高衙内，也不敢吭一声，一时想不明白今日这赵佶陛下是怎么了，会发这般大火。

“蔡太师，你的相位暂留，朕曾有意将康福帝姬赐配于蔡鞗，此事暂且作罢。”

宋徽宗本来听了高俅之言，恼怒蔡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听了他的辩解，又觉得蔡京说的有理，总不能小儿打架，大人担责吧。

“杨总管，让‘二府’下发海捕文书至各路提点刑狱司，全力通缉案犯宣赞，悬赏金额五百贯。记着，这笔钱，由蔡太师府上出。”

“依老臣之见，宣赞之所以敢射杀丘岳将军，乃蔡京暗中指使，望陛下明察，给百万禁军将士一个交代！”

东京汴梁。崇政殿。

“不过，朕也说过，若你不将《鶺鴒颂》追回，不仅仅是罢相去爵，朕还将收回赐第，再加一条，朕定罚没你蔡氏一门所有家财。”

赵佶脸色铁青，没有一丝温度，转头瞥了一眼殿中陪侍的内侍总管杨戬。

“几经为相，都这把年纪了，为何就不懂得急流勇退呢，非得弄到晚节不保方肯干休！”

高俅语落，早有心理准备的蔡京并未感到惊讶，脸上没有现出一丝慌乱，很是淡定地自我分辨。

“陛下，宣赞虽是我的门人，但他也是陛下的兵卒。他与丘岳之间有隙，这非老臣可控；二人因私斗殴，一方身死，这也非老臣之责。”

“臣请陛下颁下海捕文书，悬赏捉拿逃犯宣赞，臣愿出悬赏之金。”

“是，陛下。”

杨戬忙躬身领旨，待转回身，目带同情地瞅了瞅蔡京，暗暗摇头。

高衙内的提议，不但没有让蔡京生气，反而嘴角一咧，暗暗高兴。

“终于可以看这对父子的笑话了！”

这般好的机会，高俅自然不会放过，尤其像蔡京这样的百足之虫，如打不死的蟑螂一般，若不加把力，待其缓过劲，还得找自己的麻烦。

“陛下，此番老臣派遣左义卫亲军指挥使、护驾将军丘岳捉拿贼寇，却被蔡太师手下门人宣赞反水射杀，致使功败垂成，错失接回二位帝姬与王婉容之机。”

“杨总管，此事你替朕记着，再宽限蔡太师半月，若不见《鶺鴒颂》，立即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