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仙女祝你除夕快乐
大概是除夕的原因，许多阔别家乡已久的人都回来了不少。
一路上，都有和隋奶奶打招呼的。
隋奶奶笑眯眯的回应，遇到熟人，就停下来和他们聊几句。
隋意推开窗，看着外面正在融化的雪景，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
吹了一会儿冷风清醒后，她打了个哈欠，进了浴室。
洗漱出来，隋意打开衣柜，看着里面的衣服，最终还是拿了昨天和隋奶奶去买的那件粉色羽绒服。
隋意走过去，微微点头:“秦阿姨好。”
秦阿姨满脸都是笑容:“你好你好，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不到我腰高呢，现在都比我高出一个头了。”
隋奶奶道:“你也不想这都多少年了。”
秦阿姨道:“至少得十年了吧？”
两人说了一阵后，秦阿姨又看向隋意:“这孩子在哪儿读书呢。”
“在云城大学。”
“哟，云城大学可是个好地方，真有出息。”秦阿姨又意有所指道，“那你现在有男朋友吗，我有个侄子也在云城读大学，明年就毕业了，要不你们认识认识？”
隋奶奶拉过秦阿姨的手拍了拍:“不着急不着急，我们意意今年才上大学呢，还是个小姑娘，等过几年再说吧。”
秦阿姨笑:“也是，还是以学业为重，以学业为重，等过两年阿姨再介绍你们认识啊。”
知道都是客套话，隋意笑了笑以示回应，没再作答。
和秦阿姨分开后，隋奶奶松了一口气:“这人还是老样子，就喜欢我们家的人，当年还差点嫁给你……”
隋奶奶话戛然而止，隋意和杨佳慧都同时看了过来。
面对她们两个的目光，隋奶奶讪笑了下:“也没什么，就是二十多年前，你爸爸大学刚毕业，他们家就找媒婆来说媒了。你爸爸那会儿已经在云城找了个稳定的工作，当然是不想回来的，这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过了一阵，杨佳慧轻笑了声:“他年轻时魅力还挺大。”
隋奶奶一边回忆一边感慨道:“那可不是，崇光啊，遗传了我，长得好，他年轻那会儿，经常有小姑娘就在我们胡同外转悠。”
这个话题点到即止，谁也没再继续下去。
隋奶奶推着婴儿车往前:“我们得快点，一会儿该中午了。”
到了公园之后，隋奶奶选了一个能刚好被阳光照到的地方坐着，把婴儿车里的小孩子抱了出来，杨佳慧则在婴儿车旁边挂着的袋子里，找着尿不湿。
隋意在不远处的长椅坐下，抬头看了看头顶有些晃眼的阳光，抬手挡了挡，可尽管如此，早晨的风依旧带了几分凛冽。
冬天里的阳光，并没有夏日那般浓烈灼热，仿佛还夹杂了一层寒意。
正当隋意准备换个地方坐时，旁边突然有了动静，有人坐了下来。
她转过头，看到了杨佳慧。
隋奶奶抱着孩子，正在和偶遇的熟人聊天，而杨佳慧坐在她旁边，神情平静，明显是要和她谈谈的意思。
隋意慢慢收回视线，看向前方，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杨佳慧的声音才传来:“我知道，你现在还把我当小三看，我也反驳不了什么，因为我和你爸爸确实是在他还没有离婚时，在一起的。”
“但你的家庭，不是我破坏的。”
隋意放在长椅上的手，逐渐收拢。
杨佳慧继续:“我遇见你爸爸的时候，一开始不知道他是有家庭的。在后来的接触中，我慢慢被他吸引，对他产生了感情。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他结婚了，但是婚姻并不幸福，他和他妻子早就没了感情，只剩下不断的争吵与越来越远的距离。”
“当我知道这些，却还是选择要和他在一起，你可能会更看不起我。但是隋意，你应该清楚，就算没有我，他们这段婚姻也不可能持续下去，离婚只是早晚的事。”
良久，隋意才淡淡道:“如果我爸一直不离婚，你还会选择和他在一起吗。”
她这么一问，倒是把杨佳慧问懵了。
隋意又道:“你有没有想过，他曾经也和我妈妈是相爱过的，那时候的海誓山盟甜言蜜语，应该不比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少。只是婚姻这个东西，大概很奇妙吧，它能让原本互不相识的两个人走进一间屋子里，相敬如宾的过完一辈子，也能让原本相爱的两个人，产生怨恨，从此形同陌路。”
“我爸和我妈，是感情走到了尽头，但这不是婚内出轨的借口，一段婚姻，是两个人的责任。你和我爸现在感情好，可谁又能预料到未来的事。有可能你们会携手过完这辈子，有可能会因为其他的事，各持不同的意见而爆发争吵。”
隋意说着，扭头看向她:“所以你觉得，在这个时候，我爸再在外面遇到一个，能对他感同身受，并且无时不刻对他温柔体贴的女人，你会轻飘飘用一句，‘婚姻并不幸福’来成全他吗。”
杨佳慧脸有些白，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杨阿姨，你现在来和我说这些，不如在当初明知道我爸有家庭时，坚决的对他说，‘如果你不离婚，我就不和你在一起’，要更能让人尊重。”
“你骨子里觉得你没有做错，你只是拯救了一个婚姻和家庭不幸福的男人，你并没有对不起谁，你的爱情里甚至比其他人多了一些勇敢和伟大。”
“可同时，你又不想背着小三这个骂名，因为你觉得你伟大的爱情，不应该掺杂这些世俗的东西。”
“你之所以会跟我解释，是因为你们出轨的场面，被我亲眼撞见过，那就像是一根刺，扎在你的心底里，令你无法坦然的，面对这段婚姻，走向新的生活。所以你想要说服我，得到我的认可。”
“不过你可能得失望了，我这个人，认死理。哪怕你们是上辈子转世的恋人，这辈子经历了种种磨难冲破了世俗，最终才走到了一起，但只要他没有离婚，你们的行为，就是出轨。”
“我不会非要和你争执一个什么结果，你也别试图，扭转我的想法。”
杨佳慧沉默了一阵，低着头挤出笑:“真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却对婚姻理解的这么透彻。”
隋意道:“我只是，有一直坚持的观点。”
到了中午，她们原路折返。
杨佳慧推着婴儿车走在前面，隋奶奶拉着隋意小声问:“刚才我见你们在那儿嘀嘀咕咕说了好半天，都说了些什么呢。”
隋意道:“就随便聊了一些有的没的。”
隋奶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还怕你们吵起来了呢。”
隋意挽着隋奶奶的胳膊:“奶奶，你放心，我想要和她吵早吵了，不会等到现在。”
隋奶奶无声叹息:“奶奶知道你懂事，从小到大都是。”
一段不幸的婚姻里，离了婚两方都会觉得是种解脱。
但承受这一切的，永远都是孩子。
下午，隋意正在和隋奶奶包饺子，放在旁边的手机响起。
她看了一眼，是徐曼打过来的。
隋意擦了擦手，起身去拿手机。
隋奶奶明显也是看到了来电显示，对隋意道:“告诉你妈妈，大过年的，别总忙着工作，该休息还是得休息，祝她新年快乐。”
隋意轻轻点头:“好。”
她走到了门外，才五六点，天色就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外面已经有了放烟花玩具的小孩子。
隋意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通电话:“妈。”
徐曼道:“吃饭了吗。”
“还没呢，正在包饺子。”
“你这段时间住在那里，那个女人有为难你吗。”
“没有。”
徐曼轻嗤了声:“她生了个儿子，所以才那么有恃无恐。你平时多留意一点，别被坑了还不知道。我倒是不在乎你爷爷奶奶的东西，但该是你的，你必须要拿到，不能让他们母子占了便宜。”
隋意唇角微抿，深吸了一口气:“爷爷奶奶身体很好，你不用想这些。”
“我不是想，是担心你在那边被欺负。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女人都有些什么手段，我怕你被……”
隋意打断她:“奶奶让我转告你，过年别总忙工作，该休息还是得休息，祝你新年快乐。”
电话那头，徐曼愣了片刻。
对于她常年忙于工作不回家这件事，不仅是隋崇光有意见，隋崇光的父母，也一直对她很不满意。
她意外于，在离婚之后，隋意的奶奶，竟然还有问候与关心。
隋意道:“快要吃饭了，没什么事就先这样。”
徐曼默了默才道:“也祝他们新年快乐。”
“好的，我会带到。”
挂了电话，隋意刚要往里面走，就被一个小女孩拽住袖子。
小女孩递给一盒仙女棒给她:“姐姐，你能帮我点一下这个吗，我有点不敢。”
隋意蹲了下来，摸着小女孩的脑袋:“你家里大人呢，小孩子不能单独玩儿这个。”
小女孩垂下头，小声道:“我爸爸妈妈在吵架，我自己跑出来了。”
隋意想了几秒:“你有打火机吗。”
小女孩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来:“有的。”
隋意从盒子里拿出一根仙女棒，点了一根，放在了小女孩手里:“你就这样拿着，等快要燃到木棒时，你就扔了，姐姐再给你点新的。”
小女孩开心点头:“谢谢姐姐！”
“不客气。”
仙女棒燃烧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一整盒便见了底。
这时候，胡同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叫小女孩回家吃饭。
小女孩应了一声，把盒子里最后一个仙女棒拿出来递给隋意:“这个给姐姐，祝你新年快乐！”
隋意轻笑，伸手接过:“谢谢，你也新年快乐。”
小女孩转身，跑到了她妈妈那边，又回过头朝隋意挥手。
等她们走远后，隋意低头看着手里的仙女棒，点燃的同时，拿出手机拍照。
拍了几张，仙女棒也刚好燃完。
隋意把剩余的木棍，扔到了垃圾桶里，然后点开顾词的对话框，选了一张刚刚拍的最好的发给他，然后打着字。
隋意:【仙女祝你除夕快乐。】
她下楼的时候，隋爷爷正在贴对联，隋奶奶在厨房里坐早饭，杨佳慧抱着哼哼唧唧的孩子在客厅里转着，隋崇光应该去外面扫雪了。
隋奶奶端着盛好的粥出来，看见隋意的身影，放下手里的东西朝她走去，笑着开口:“看看，这衣服多适合你，多可爱。”
去公园的路上，隋奶奶推着婴儿车，和杨佳慧走在前面。
隋意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隋意收回视线，朝门外走去。
除夕的早上，连日不见的太阳终于露出了一个头，阳光落在了小巷里的每一个角落。
说着，她还试图和门口的隋爷爷进行情感上的共鸣:“是吧，老隋？”
隋爷爷也看了过来，点头应和道:“对，好看，小姑娘就是要穿这种带点颜色的衣服，看上去有活力。”
杨佳慧愣了几秒，才轻轻点头:“我也觉得不错。”
昨天从商场回来之后，她很客气的把给小孩子买的衣服给了杨佳慧，杨佳慧也很客气的跟她道了谢。
她们就像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尴尬不失礼貌，还要把不喜欢对方的情绪隐藏在心里的陌生人。
吃完早饭，隋奶奶见今天天气好，便想要推着小孙子去附近的公园走走。
隋意笑了笑，转过头时，却正好和杨佳慧目光相接。
两人大概也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一股淡淡的尴尬，隐隐弥漫着。
有些人的目光在杨佳慧脸上流连着，似乎想要问什么，但又不好意思问出口，便看向了隋意:“这是你们家孙女啊，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真漂亮。”
隋奶奶便朝隋意招手:“意意过来，这个叫秦阿姨。”
隋奶奶一听，更加开心了，拍了拍隋意的胳膊:“去外面叫你爸爸，回来吃早饭了。”
“好。”
隋奶奶满意道:“诶对，还是我的眼光好，一眼就知道意意穿着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