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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入1988

0077、别想蒙我

正看得入神,耳朵不好使。

咔。

赵嵩起来,跨一步过去,把电视掐灭。

西二环外侧。

第一糖酒公司大库值班室,灯光晦暗。

并非白炽灯瓦数不够,而是房间里的烟雾太大。

“你先出去,我打个电话。”赵嵩命令赵无忌。

打个破电话也要瞒天瞒地,不就是又找燕赵大饭店那个叫红红的服务员嘛!

出溜下炕,赵无忌闷声闷气出去了。

马上院子里传来大狗阿黄的惨叫。

不好意思,赵嵩,我可以惹不起你,谁让你是我爹!但是,我可以惹得起你的破狗。

赵无忌打狗撒气。

赵嵩不做理会,他找出号码本,翻了翻,拿起座机话筒开始拨号。

他知道不大可能,但他想试试,他有些乱。

号拨出去。

他非常忐忑。

因为他不知道秦著泽会不会接他的电话?

即使接了,秦著泽会不会把酒吐给他?

和秦著泽这个大能人玩心术,赵嵩哪敢轻易出招。

满脑袋问号,他的嗓子发紧。

嘟……嘟……,枯燥的铃音,十几秒,却如漫漫长夜。

“喂。”

通了。

真的通了。

“秦总您好,我是赵嵩。”

……

双卡录音机放着伴奏带,秦著泽手指尖磕着桌面打着拍子,正在小套间里听妻子叶淑娴唱《小城故事》,大哥大响了。

秦著泽伸手拿电话,叶淑娴停唱。

拍拍自己的大腿,秦著泽用眼迷了叶淑娴一下。

小别胜新婚。

叶淑娴乖巧地坐过来。

老婆欲说还休的这个样子,秦著泽喜欢。

叶淑娴拿起桌几果盘上的一颗草莓,去了果蒂,想等着秦著泽打完电话塞给秦著泽吃,哪知秦著泽伸嘴给叼了过来。

慢慢嚼着草莓,听赵嵩在电话里向他长吁短叹。

等赵嵩用烟嗓说完,秦著泽微微一笑,“嵩哥,三百箱酒已经不在我手上,已经转给别人,恐怕兄弟帮不了你这个忙。”

秦著泽把话说的很委婉。

真的不想让赵嵩太尴尬,不然,秦著泽只送赵嵩俩字就够了——得知酒要暴涨,想把酒要回去,门都没有。

对,就是俩字,没门儿!

赵嵩好像跪着跟秦著泽说话一样,“秦哥,秦总,这三百箱酒真是订给大.会堂的,如果这批酒不拿回来入进大库,我会受处分的,弄不好,再给我编排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那可就是牢狱之灾啊,秦哥,你是我亲哥,你得帮帮我啊,算我求您了,以后有的是茅台酒在我这里吞吐,到时候您要多少,保证满足。”

怕秦著泽不答应,赵嵩补充一句,带出威胁的意思,“关键是这批酒如果回不来,上头必然往下追查,我就是想捂住这三百箱酒的去向,也捂不住啊,那帮阎王查这件事非常小菜一碟,到时候以非法交易全部没收,弄得秦总你血本无归。”

顿一下,赵嵩语重心长,“秦总,千万别走到那一步,你打拼挣点钱不容易,你把酒放在哪里了?还在你说的那个什么奇镇火车站的库房里吗,运输不用你负责,我明天雇两辆货车过去拉就行,同时把您付的钱如数给你,这件事情怪我不慎,来回运费全由我一人出。”

咚。

咚。

电话里传来异响。

好像是赵嵩在拍胸脯子打保票。

听着秦著泽那边不说话,赵嵩着急问道,“秦总,您在吗?”

“哦哦,赵主任你说,我听着呢,正在吃草莓。”秦著泽漫不经心,还吧唧一下嘴。

好甜的草莓咯。

赵嵩的威胁对他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就这么定了,明天我亲自过去找你,知道您弄了个新厂子特别忙,没关系,你派个人和我交接就行。”赵嵩把话说的跟真的似的。

听上去真有代入感。

“对不起,赵主任,刚才说过的话我就不再重复,这批酒咱无法拿回来的重要原因不在于酒已经转给别人,关键是人家已经知道央中开了调价会议,说实话,我也后悔把酒给出去,

为此,我在看了新闻后已经打过电话,人家说要酒可以,二百一瓶,要我尊重游戏规则,至于您说的那个追查,不存在的,手续票据齐全,走遍天下畅通无阻啊。”

电话那头非常安静,跟挂了一样。

被秦著泽戳破,赵嵩一时语塞!

秦著泽知道赵烁还在翻腾肠子,“有个事儿,还要烦请赵主任关注一下。”

“啥事儿?”赵嵩立即问过来。

“我看你们大库周边有些破破烂烂的民房,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个价格能入手,您是老帝都,找关系帮我问问。”秦著泽慢吞吞说着。

“行,行,好的,好的。”被霜打了的赵嵩,精神头回暖一点。

想蒙秦著泽一把,把酒要回来,没想到秦著泽已经知道调价会议召开这回事,但秦著泽又给自己一次可能从中赚钱的机会,赵嵩尴尬的心,得到一丝慰籍。

跟姓秦的把关系搞好,还能继续有的赚,翻脸闹掰了,就没以后了。

再说,没理由跟秦总掰呀。三百箱酒是咱上赶着打电话卖给秦总的。ぷ99.

电话在和气生财中挂掉。

秦著泽轻轻摇摇头,对赵嵩老滑头来的这一套不褒不贬,为了钱,兵不厌嘛!可以理解。

“娘子,你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种神奇的制药厂?”秦著泽鬼畜地笑着问叶淑娴。

叶淑娴环住秦著泽脖子,眼睛里满是蜜意,“什么药厂?”

“后悔药儿。”

若有人从窗外经过,冷不丁向里一瞅,会误以为房子里面着火了,立即拨打幺幺九。

糖酒公司副主任赵嵩,伸手拿起烟盒,抽出最后一根叼在嘴上,捏着手里的烟头对着,把空烟盒用力攥了丢到地上。

赵嵩坐炕沿上,嘬烟的频率很快,他眼睛对着电视机,其实啥都没看,眼神空洞洞,被心事纠缠着,他正在进行思想挣扎,忽然猛嘬一口,把烟丢到地上,“无忌,关了电视。”

赵无忌没听见。

回去干啥?

帝都。

地面,已经被烟头和烟灰铺满。

点着这颗烟,赵嵩今晚一口气抽掉了整整一盒。

儿子赵无忌被满屋子乌烟给呛得不停咳嗽。坐在炕上靠着墙正在看陈道明主演的《末代皇帝》,用大白刷的墙壁,蹭了他一身,他却浑然不觉。

在哪活着也是俩光棍过活,住在这里更好,不仅多挣一份值班费,水电暖全是白用,又能省下一笔开销。

吧嗒。

吧嗒。

咳咳。

咳咳咳。

儿子大了,赵嵩脾气好了,搁在以前,熊孩子不听话,赵嵩蒲扇大掌早已呼过去。

赵无忌满脸不乐意,但是他面对一米九几的高爹,人生的字典里只有一个字——怕。

剧集太吸引人,呛得难受,他也忍着不出去避一下。

自从赵嵩妻子和他离婚后,赵嵩和儿子赵无忌基本上以大库为家。

他内心像是装着两头雄狮正在打架,俩狮子彼此把对方搞得伤痕累累,却谁也不愿意第一个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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