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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山川

第十八章 报告引起的争论

张继阳在报到处办好手续,拿到会议资料袋,戴上代表胸牌进了体育馆。开幕式时间还有十几分钟,会场已经人声鼎沸,大部分座位都坐满了,只有最前排和最后排还空着一些位置。最前排的位置是留给一些重要人物的,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往前凑。最后排的位置基本都被前面遮挡住了视线,而且离主席台远声音效果不好,也没什么人愿意去。张继阳不断绕开站在过道里各种合影组合的人群,找到后排一个靠过道的空座坐下,从会议资料袋里找出会议材料研究起来。

参加人员名单里,江城地质所算上张继阳,有十几个人参加。不过,事先并不清楚,大家没有一起出发,只知道同办公室的蔡志刚也在会上。报到的时候两人见面打了个招呼,就各自忙着找自己的同行了。

在名单里,还见到了清华大学的师兄王守易的名字。他是清华大学本科毕业后考上方老师的研究生,博士毕业后又回到了清华工作,之后研究方向已经转向做第四纪环境演化的研究,跟张继阳在专业上的联系就比较少了,而且这次年会两人参加的也不是一个组,所以事先也没通气。既然看到了,张继阳立即陶出手机给他发了个短信。

这时候,开幕式时间也到了,刚才喧闹的会场悄然安静下来。

开幕式的安排,跟其他大会其实也大同小异,先是江西大学校长代表东道主致了欢迎辞,然后是一位老院士代表学术委员会讲话,简单介绍了会议的筹备过程、主题和各个分会场的设置情况,然后就是各方领导讲话。张继阳听到最后讲话的似乎还有国家科研中心的一位姓秦的处长,但坐得太远,即看不清也听得模糊。等领导们讲完话,工作人员迅速重新布置了主席台,接下来就是学术大牛们的大会报告了。

主持人的话马上引发了一阵鼓掌声和笑声,张继阳向讲台下轻轻鞠了一躬,头上的热汗落了两滴在脚下的地毯上。心里总算松了口气,想到师兄约的饭局,碰头时间马上就到了,便没有继续在会议室停留,急匆匆向会议展板区赶去。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这个会场下午的报告全部结束后,仍有几个人站在那里围绕他的研究地区口沫横飞地激烈争论了好一会儿,到底是飞来峰、构造窗还是小盆地。谁都没注意到,有个年轻学生悄悄走到讲台上,用U盘把他的报告PPT文件拷贝走了。

张继阳认得这是一位兄弟研究所的老所长,以前听过他的报告,学术水平很高,人也特别和气。他正想着怎么回答他跑过这些山头,也采了样,但数据比较古怪,坐在最边上一位黑瘦的老者已经激动地站了起来,还没等拿到麦克风就大声说:“那根本不是飞来峰,就是个构造窗!”

今年的全国地质年会在江西NC市召开,由全国名校江西大学地学院主办。据说会前注册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一千人,谁都没有想到今年会有那么多人参加,开幕式只能从学校礼堂移到学校体育馆举行。宽阔的运动场中央临时搭了个主席台,前面摆满了一排排的折叠椅。

能在这个级别的全国学术会议上被安排做大会报告的,无一不是学术圈里的风云人物。只是每个人表达能力不同,专业千差万别,有些人讲得风生水起、引人入胜,也有人讲得枯燥乏味、晦涩难懂。不论如何,报告的内容绝对是极高层次的。

张继阳正凝神听着报告,忽觉裤兜里手机振动。掏出一看是王师兄回了短信,说白天各自先开会就不特意碰头了,今天晚饭不要在会上吃了,约了几个熟人一起聚聚,下午6点前直接到会场展板区约定的地点就行。张继阳自己的报告在分会场的日程里安排在下午比较晚,就回复了说他做完报告就赶过去。

这时台下立刻有个中年人举手提问:“请问,你说复杂,是指哪些数据?有哪些可能性?”

张继阳不认识这位老者,听他南方口音很重,面孔和手的皮肤黝黑,显然是久在野外工作所致。只见他情绪很容易激动,接着又说了许多,主要大意是这块地质体跟周边地层和化石的对比有差别,与区域上的地层层序相互矛盾等等。他嗓门虽大,倒是有一小半张朝阳没听懂。

张继阳站在讲台上被晾着反而插不上话,一时有些尴尬,正下意识地抬手摸着自己鼻子不知所措,就听黑瘦老者的话又被后排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打断:“贾总,抱歉打断您一下。我们上次跟您一起跑了一趟,采了点样,做了碎屑锆石物源示踪,显示地层岩性明显有周围的物源,我觉得那一片当时可能是个小型山间盆地,后来被构造活动抬升起来了!”

一时会议室里声音嘈杂,秩序有些乱,主持人显然也没料到,一个没多少人关注的年轻人,作了一个本来有点冷场的报告,竟然引起这么激烈的争论。他看了看还在讲台上傻站着的张继阳,拍了拍话筒,笑眯眯地止住了下面的讨论:“各位,很抱歉我们的提问阶段已经超时太多了,后面还有两个报告,再讨论下去,咱们都要饿肚子了。如果大家对这个问题感兴趣,会后还可以继续详细讨论。感谢张继阳博士的精彩报告!”

主持人是中科院的一位矮胖研究员,微笑着问大家有没有问题,看到有些冷场,只好自己先问了一个简单的问题:“很精彩的报告!你能不能再简单说一下,根据刚才报告里研究结果,你对这个地区的构造环境有什么新认识?”

张继阳明白这只是个圆场的问题,就把先前他和杨师兄的主要观点又更具体地讲了一番。其实,他自己觉得这些观点不过是非常稳妥的数据解读,并没有什么特别标新立异之处。所以最后张继阳忍不住加了几句:“这些只是我们的初步看法。我们最近有些数据刚出来,还需要进一步研究,但似乎显示这里的构造环境比预想的要复杂。”

张继阳顿感稍许紧张,有些后悔不该多说那几句话,犹豫片刻后只能含混地回答说:“就是有些数据比较奇怪,我这次没有放在这几张图上,其实我们现在也没有想好明确的解释。”

听了张继阳的回答,坐在前排的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伸手接过话筒说:“这个区域研究程度应该说是比较高了,我看在坐的有好几位在这里跑过”,他回头扫视了会场,又挥手指着讲台上的张继阳接着说,“我觉着这小伙子说得不错,他报告里的观点没什么问题,跟以前的认识都吻合的很好!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到北面那几个山头跑过,那里地层划分不是太清楚,跟周围对不上,以前有人说是个飞来峰,是从南边推过来的一小块地质体的残留。”

下午分会场的日程有点拖后了,张继阳的报告差不多5点半才开始。他们这个会场坐了大概三四十人,张继阳也就认识不到十位,另外还有一些看着脸熟却不知道姓名。他的报告时间,只给安排了十分钟,加上五分钟的讨论。匆匆讲完,连自己都感觉讲的太过简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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