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陇州女将
王修栋忙道:“不敢不敢，就依夫人。”当下走下高台，穿了披挂上场。
王夫人道:“双方比试，断不可心存相让，否则军法处置，打他个五十军棍。”
王修栋道:“好，男兵女兵分队，于场中以木制兵刃作战，男兵刃尖涂白漆，女兵涂红漆，身上点漆者便即离场退下，哪队先抢到场中红缨者为胜。”
两人暗暗奇怪，心道难道此地女子也能当兵打仗还是男丁稀少，故此用得女子为兵若真如此，陇州城如何出的兵马去解凤翔之围
进入城中，里面街道甚是繁华，买卖商铺，行人车马，倒是祥和一片。若非时不时出现一队女兵勘查，稍显怪异之外，看城中治理，丝毫不逊天水城。
两人正行之间听得前面人声鼎沸，路人尽数奔往。汝鄢浩忍不住拦下一名路人问道:“请问兄台，前面为何喧嚷”
围观百姓纷纷叹息，言说女兵再无胜算。便连汝鄢浩与黄湘亦觉如此。
王夫人淡然一笑，一挥手间，便见剩余的十名女兵尽数跳下马来，齐向红缨冲去。www.zcwok.com 传奇小说网
王修栋自也不甘示弱，挥手示意二十名男兵近前抢夺红缨。岂料女兵个个背有弓箭，反手射来，登时便有十名男兵中箭退场，王修栋大惊，急令男兵先斩女兵，再夺红缨，可惜双方离得较远，男兵只余三名弓箭手，射中二名女兵，那三人也被射出场，余者七人均未能到得女兵近前，便一一中箭退场。王修栋见机不妙，孤身近前击退两名女兵，王夫人已赶上来与他交上了手，二人身法武功俱是不低，相互缠斗，皆无法前行，尚余六名女兵，一人越过障碍，夺得红缨，另外五人五箭齐放，射向王修栋。王夫人尽缠着王修栋，竟有三箭射他身上。
场外观众见此呼声雷动，王修栋更是对着王夫人一躬到地，由衷折服。
汝鄢浩赞叹道:“厉害!”
黄湘道:“确实厉害。那王夫人极会用兵，先前两场比赛，她知男兵精骑战，女兵精弓射，则一路上尽护弓手活着，却先将对方箭手尽数消灭，虽然此行兵行险招，但若能到得红缨前，再精骑战已无用处，她手下十个女兵却不同，个个弓箭在手，又都远离男兵位置，是以人数虽少其二倍，仍能获胜。看她城中情形，并非男兵稀缺，而是这个王夫人自己训练的女兵，因此城中才会有诸多女兵将。这个在其他城池倒不曾见过。”
二人等那王修栋夫妇主持完男女兵大比武转回，看看天色将晚，不敢多耽搁，问清城主府所在，便到府上求见。
门人引进厅中，王修栋出来相见，瞧得黄湘送来的信物与书信，说道:“王爷乃是雄才大略之人，王某便想怎会如此轻易遭人谋害，果然传言不可尽信，容我与手下将士商议商议，这便发兵援救。”
黄湘道:“多谢王大人，汴梁军围城在即，希望越快越好。”
王修栋点头道:“好，姑娘放心，看茶。”
正有婢仆送来茶水，忽听内厅里有人冷哼一声，走出一个人来，身姿卓约，正是那王夫人。只听她淡淡道:“这位姑娘，你说李王爷未死，不知现今他人在何处我们若见不得他，怎敢贸然出兵若是你说假话，岂非害的我陇州城陷于万劫不复的地步”
王修栋起身迎道:“夫人怎么来了”王夫人冲他一笑，在他身边椅上坐下。
黄湘道:“书信与信物在此，我何必说谎。”
王夫人道:“就算没说谎话，堂堂陇西郡王怎么就派了个小丫头来，你是何身份”
黄湘自不能言及她乃是齐心教之人，李茂贞若是因此暴露与齐国旧臣大有牵扯，别说王修栋不会出兵相救，她与汝鄢浩能不能出陇州城都未可知。便道:“我是王爷手下随行护卫，情况紧急，只得差我前来。”
王夫人道:“李王爷身在何处，不知能否见告”
黄湘道:“汴梁军围城，王爷只身在外，行踪自当严密不容有失，王爷既与陇州结盟，便是双方守望相助之意，还请发兵驰援，到时王爷自会露面相会。”
王夫人道:“姑娘不告知王爷行踪，是怕我陇州反水吗”黄湘道:“陇州不发兵，是置结盟是空论么”
眼见二人剑拔弩张，王修栋一旁打圆场道:“岂敢岂敢，只是调遣出兵，不是小事，眼下天色不早，二位且在府上用膳歇息，待明日我与众将领商议。”
当下设宴热情招待。
一连两日，府上尽是好好招待，却迟迟不见出兵，黄湘提及，王氏夫妇便言说尚在调遣商议，倒几次想要问知李茂贞下落。
黄湘心下疑惑，这日晚饭之后，示意汝鄢浩出房来见。汝鄢浩道:“王大人迟迟不出兵，姑娘可是有疑惑”黄湘点头道:“我怀疑王修栋另有所谋，今晚探探虚实，明日再不出兵，便要尽早离去。”
二人趁着夜色偷偷潜到王修栋房前，只见房中亮着灯，窗扇上映出几条人影。二人不由一喜，看情形房中并非只有王修栋夫妇，还有其他人在场，想来应该是在商谈事情，便悄悄溜到窗下倾听。
房中半晌却不听有人说话，二人心中奇怪，戳破窗纸看去，竟见房中一字排开站着四个妙龄少女，目光呆滞，不言不动，王夫人如同施法做术一般，指使之下，四名少女神情迷离、恍恍惚惚的全凭她差遣。
王夫人想了想，向其中一名少女问道:“贞娘，师父问你，可有心悦之人”
其中一名少女当即答道:“弟子喜欢……康勤公子……只是他是王歌小师妹的表哥，与小师妹自小有婚约，弟子十分苦恼。”
少女回话之时脸色通红，面显犹豫，少女心事本不易向外吐露，终究还是乖乖说出。
王修栋在一旁桌边坐着，见状笑道:“夫人，你这师父做的不地道，贞娘好心答应替你试法，你怎借机问人家女孩心事”
王夫人道:“少女情窦初开，最是羞于跟外人吐露，若不问些羞于启齿的事情，怎知我引魂术的效果。”
说话间只见她逐一在四名少女额头各点一指，便见刚刚还神情呆滞的四名少女登时神志清明过来，齐齐向王夫人躬身拜礼道:“师父。”
王夫人略一点头道:“下去罢。”四名少女依言退出房去。
王修栋不由大喜道:“夫人，你这引魂术可是成功了”
王夫人道:“嗯，总算成功了，不过她四人功力尚浅，若是遇到功力深厚的，未必便能迷了心智。那个女护卫，武功当自不低，若是一引不中，她有了提防，便再难施为。”
王修栋道:“那如何是好，再问不出李茂贞的下落，等朱温的人来了，实在不好交代。”王夫人道:“不打紧，这两日我天天让丫鬟去那女护卫房里燃香。”王修栋道:“引魂香”
王夫人点了点头，道:“吸了引魂香，到时我再用引魂术，当是事半功倍，那女护卫看样子受了内伤，正是天助我们，量她抵御不了我的引魂术，乖乖说出李茂贞的下落。”
黄湘窗外听得分明，心中暗惊，原来丫鬟天天去她房中点香，说什么明神静气之香是骗她的，居然是引魂香，想来应和王夫人刚刚施展的引魂术一样，能迷惑人的心智，听任施法者指使。再听到王修栋说等朱温的人来，必是王修栋已告知了朱温李茂贞派人到陇州求援之事，她性子狠辣，当下实是容忍不得，便欲破窗进去，将这夫妇二人杀死，汝鄢浩早有所防，伸手将她拉住。带离一旁，说道:“黄姑娘不可鲁莽行事，若是杀了王修栋夫妇，就和陇州彻底撕破了脸皮，于王爷更加不利。”
黄湘道:“她夫妇二人行事奸诈，竟想用那下三滥手段问出李茂贞下落，再说他已通知朱温的人来此，还不算撕破脸皮么”
汝鄢浩:“东平王大军围住凤翔，来势凶猛，陇州城自然要做两手准备，再说李王爷久未露面，出兵乃是孤注一掷之事，一个不慎便要面临东平王的汴梁军，陇州城有此行动，亦在常理之中。不过凤翔和汴梁未必便会拼死一战，东平王只想夺回唐帝，王爷交出唐帝，两方估计便会就此罢兵，到时汴梁军撤去，凤翔与陇州近在咫尺，王爷岂会不怪罪陇州失信之责咱们明日就和王修栋说明其中利害关系，量他不敢再有异心。”
黄湘一时未有什么主意，只得点头同意。
二日上与王修栋夫妇一同用膳，黄湘问起发兵驰援之事，夫妻二人果然搪塞敷衍，黄湘不禁冷哼一声道:“看来陇州是不打算出兵了，很好很好，那我们这便告辞回禀王爷，大不了还唐皇帝给朱温，双方罢战既是，到时再看王爷还要不要陇州这个好盟友了。”说罢起身便欲离席，王夫人冷笑道:“姑娘果然牙尖嘴利，但你若不说出王爷的下落，你觉得你能走得了么”
说话间双手一击，立时厅外涌进来男女两队官兵。
黄湘早有所防，闻得官兵进门之时，突地身形急转，已贴到王修栋身后，手中亮光一闪，一把匕首横在他脖颈之上。
王修栋武功本就不及黄湘，更未料她会突施偷袭，一时未及反应，便被黄湘架刀挟持，慌忙道:“姑娘息怒，非是王某不愿出兵，只是如今形势，若不见到李王爷，断然不敢贸然行事。”
黄湘道:“你把李茂贞来陇州求援之事，已通告朱温，当我不知道么”转向汝鄢浩道:“还不走么”又向官兵喝道:“让开!”
二人挟持王修栋，便欲出厅，却听身后王夫人说道:“这位公子可是姓汝鄢单名一个浩字”
汝鄢浩心中奇怪，当此时机，她不想法解救自己老公，怎么反倒问起自己的名字再说他与黄湘初到城主府时，便已报过名号，不由回身道:“夫人不是早知道了么”
王夫人道:“那你知道我是谁么”
汝鄢浩道:“你是谁”
王夫人嫣然一笑，道:“我叫汝鄢楚月。”
那人瞧瞧汝鄢浩与黄湘，说道:“两位是初到我们陇州城罢所以不知我们城里的规矩。每隔一年，城中便会有一场男女兵大比试，胜方号令彼方，已有十多年如此了。”
汝鄢浩道:“男女兵比试实是稀奇，我们去看看。”
王修栋道:“夫人巾帼不让须眉，自当夫人来统领。”
王夫人闻言却是大怒道:“怎么难道这十数年来我们女兵胜多败少，城主大人还是小瞧我们女兵”
王修栋道:“夫人净是爱胡闹，士兵比赛就是了，咱们凑什么热闹”
二人到得城前，只见守门官兵竟有两列，左边男兵，右边女兵。
黄湘道:“也好，若城中男兵稀缺，以女兵足数，只怕陇州城驰援乃是妄谈。”
二人随着人流去看，只见在城市正中建有一座巨大的教武场，场中男女分作两列，个个盔明甲亮，英姿不凡。
黄湘不由动容，道:男兵勤武，倒也罢了，想不到女兵竟也如此了得，看来陇州城不简单呢。”
却见女兵中纵出一人，叫道:“爹爹、妈妈下场比试，双方各领一队，才显本事。比来，比来。”正是王修栋之女王歌。
士兵个个气势高昂，跟着鼓劲道:“比来，比来。”
王夫人笑道:“还不下场今天比试不同以往，有个大彩头，胜了的出兵可领军。”
此刻王修栋阅完军容，正然讲话激励道:“历年比试，各有胜负，今番双方望都再有佳绩。”
先是比试骑射，但见场中女兵个个精神抖擞，身法娴熟，竟是丝毫不输男兵。
定完比赛规则，双方当即下场比试，各持本事，好不热闹。又都时时变换阵型，路中不仅设有障碍，两方还要相互厮杀阻止对方前行，堪堪挨到红缨处，男兵余者二十人，女兵十人，二对一局势，对女兵似是极为不利。
王修栋笑道:“每次都输给夫人，今日总算挽回些面子，当此时机，夫人还有何应对之策”
双方比试，各有胜场，女兵胜箭，男兵胜马。
那王夫人忽然下场，说道:“最后一场是分胜负之比，城主大人也来参赛罢。”
场前一座高台矗立，上面站着两人。询问之下得知正是保胜节度使王修栋夫妇。王修栋年过四旬，细高身材，一袭青衫，极显儒雅。那王夫人容颜绝丽，竟着一身披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