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使徒

“远处那个，就是学校剧院吧？”

黄怀玉问道。

“是的。”

3524年9月24日，中秋前一日。

晚上八点半。

太昊综合大学内，暑气才去，秋凉未至。

【我有许多阅历，我希望你不要轻视我的劝告。】

【你要是喜欢，就和你的人类同胞去比试。】

茅草屋状的布景前，一位裹着灰色麻布、盘着头发的妇人唱道。

她歌喉素净，唱腔婉转，音色悦耳，古奥林匹斯语发音极为标准。

【你千万不要和女神争高低，这是祸非福……】

舞台两侧的电子屏幕，即时打出歌声的东华语翻译。

而剧目名则挂在屏幕最上方。

《渎神者阿拉克涅》。

此时表演剧目的是太昊综合大学的校歌剧团。

虽然是业余队伍，但可容纳一千六百人的观众席上，依然坐满了三分之二。

正当观众们大多专心于演出时，坐在最后几排边角处的两位男子却目光清醒，与氛围格格不入。

轻薄便服下，露出他们强壮的肌肉线条，以及若隐若现的枪套。

这两人是特处局派遣的特工。

其职责同时包括监视与保护。

“哥们，不好意思让一让，我去下卫生间。”

座位里侧，一位学生模样的男青年移到特工身侧。

蓝白镶边的学生卡在他兜里露出一角。

“哦，好的。”

就在两人擦身刹那，原本一副朴实面容的男青年佯装失衡，将暗藏掌中的电击器按在特工身上。

后者立时晕倒。

男青年扶住特工身子，与后面一排完成同样操作的伙伴对视确认，然后用耳麦发出讯息。

湖边，白疤按着耳机倾听片刻，转头道：“君上，剧场已打扫好，我们进去？”

舞台上，剧情将至高潮。

“我是司掌智慧、战争、艺术的女神，也是手工业、农业、医疗的保护神，狂妄自大的凡人，我就是雅典娜。”

眼见阿拉克涅不知好歹，原本披着灰麻的老妇人突然朗声说道。

烟雾腾起，就在观众刹那失神之后，老妇人已然现出真实面目。

她披散着一头绸缎般的金发，身着顺滑丝裙，外头嵌着华贵甲片。

高挺的鼻梁、碧绿的眼眸、白皙胜雪的肌肤，出尘非凡的气质……

她是智慧女神雅典娜。

无数人心中升起念头——如果世上真有女神，那便该是这个模样。

“你的自负和无知令我愤怒，你的放肆行径是对众神的亵渎，我已经给过你数次机会，但命运让你走上绝路。”

“雅典娜”上前一步，威严宣判。

金铁立时做声。

坐在前排的观众看得清楚，她这身服装不是寻常剧团使用的低质货，而是真正的金属裙甲。

表面镀金的那种。

观众席最后方，大门无声拉开。

黄怀玉漫步而入。

看着舞台灯光下的故事，他的思绪飘到从前。

“冀州市的月亮马戏团棚屋，在那里，我和依依打败了第一个强大敌人……”

黄怀玉回忆道。

“我知道，阿拉克涅使徒毒妇嘛，她和我说过好多次了。”

菲儿打断道。

这时，所有人都沉浸在花腔咏叹里。

唯有被卜依依同学抱在怀中的黄太极像是闻到了什么，突然竖起脑袋。

大尾巴一甩，猫猫从女生腿上跃下，沿着座椅下方一路奔驰加速。

“五猫！”

十数秒后，她便跨越整个剧场，猛然跃起，扑入主人的怀中。

“你这个小东西，两年不见，这得是胖了十斤？”

黄怀玉撸着猫肚，看着黄太极一边呼噜，一边在他身上乱蹭。

十五分钟后，旁白悠扬而止，剧目圆满结束。

“特别感谢我们的两位主演——阿拉克涅的扮演者，经管学院大三的朱丹丹同学；还有雅典娜的扮演者，文学院大二的卜依依同学！”

高大俊朗的主持人走上舞台，报幕道。

观众席上，潮水般的掌声响起。

“依依，nb！”

“雅典娜太美啦！”

许多文学院同学和校外来的歌剧粉丝欢呼道。

卜依依虽然才入学一年出头，但凭借卓越的外形条件和声音机能，已经成了学校歌剧团的王牌之一。

不必说，学校里暗恋明恋她的人不计其数。

顶灯打开，观众们有序退场。

片刻后，演员们再度从后台出来时，已经换上了各自常服。

在第一排等待的许多年轻人一同迎了上去。

其中走得最快的，是一位衣着昂贵的二十许青年。

“卜同学，你的表现真是太棒了……”

此人名叫刘玉书，是学校大三学生，也是卜依依的狂热追求者。

“谢谢。”

卜依依礼貌地点了点头，脚步没有停留。

在刘玉书抱着奢侈品礼物、意图明显的狐朋狗友后面，是少女的室友。

“依依，黄太极跑丢了！”

负责抱猫的姑娘带着哭腔急道。

卜依依虽然为人谦和，但是朝夕相处下，也难免透出些不寻常的背景。

譬如走到哪儿都有些便衣大汉远远护卫。

譬如随手就能掏出数十上百万，为歌剧团制作场景、购买华服。

譬如学校禁养宠物，她却有黄太极相伴，无人敢管。

以至于院系里都传说，这位白人同学很可能是西方某国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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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世界顶级学府，气象确实不同。”

人行道上，白疤望着坐落在园林中的各式楼宇，赞叹道。

“我的故乡可不在东华太昊。”

他淡淡道，略过此节。

“都说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你隔了两年第一次回国，怎么还迷失起来了？”

距离神目岛易主，执火者公开活动，已经过去两年。

他穿着覆盖全身皮肤的薄外套，套着兜帽，夜色下依然不摘墨镜。

但即便如此，巨汉两米四的身高依然引人注目。

左边小树林内，数对年轻眷侣藏身阴影，一边说着小话，一边望着林外路灯下过往的行人。

他身侧两步处，菲儿抱着双臂，调侃道。

“富贵不还乡……”

黄怀玉低声复述。

白疤身前，黄怀玉负手漫步，随口道。

他目光扫过左右。

白疤抬眼望向灯火辉煌的玻璃幕墙建筑，肯定道。

此时，剧院最大的演播厅中，一出南乌音乐剧正在进行。

右边篮球场上，男生使出浑身解数反篮打进，却发现心仪女孩的目光始终盯在帅气学长身上。

看着这一切，黄怀玉略有出神。

“我看倒是和别家没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