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看着面前比自己还要高一些的蒋梦婷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王辉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又不敢上前去抱住她，所以只得静静地陪在蒋梦婷身旁，为她遮挡着附近路人投来的异样眼光。
等蒋梦婷擦干最后一滴眼泪后，她发现王辉还傻傻的站在她身旁。
“你怎么还不走？”蒋梦婷嘴上仍是傲慢地说道，但在心里她有些后悔对王辉说出那些不好听的话。
一脚踢开脚下的石头后，蒋梦婷无心欣赏身旁美丽的景色，低着头继续前行，王辉紧跟在其后。蒋梦婷不愿说话，王辉也不知道说什么，沉默就这样成为了今天放学路上的主题。
“梦婷。”路过那家名为“西安羊肉泡馍”的饭店时，王辉打破沉默。
“上次那顿饭咱都没吃好，今天正好路过这儿，要不咱再吃一回，你请客，我掏钱。”王辉拍拍胸脯，自信满满的看着蒋梦婷。
“切，幼稚。”蒋梦婷悄悄掩去险些要表达出来的感动之情。
相处了有三年的时间，王辉早就参透了蒋梦婷的话外之音，许多时候，蒋梦婷看似是在骂人的话语反而是她心情好的时候才会说的话。
所以王辉又开启了往常的话唠模式：“梦婷，刚才的事你千万别放心上，我问你成绩真的没有其它的意思，不管是考第一的你还是考倒数的你我都一样关心，重要的不是你的成绩，而是你。再说了，你不还有我吗，学习上哪里不懂就问我，我可以帮你呀！”
那个时候蒋梦婷眼神中流转瞬即逝的热切光芒王辉这辈子都忘不了。
“你说话怎么突然有水准了？”蒋梦婷疑惑地问道。
“那是，也不看看我的偶像是谁？”
“偶像？”蒋梦婷的印象中不记得王辉曾有过什么偶像。
“当然是张国荣啦，自从上次听了哥哥的歌后，我就深深被他给折服了，后来我又了解到了他的为人，现在我已经彻底沦陷在哥哥的魅力中了。我决定了，我以后也要做个像哥哥一样的人。”
罕见的笑容出现在蒋梦婷的脸上。就是这简单的一笑，让王辉坚定了他的决心：他愿意为这笑容的主人付出一切。
“想跟我抢哥哥，后边排队去吧。”蒋梦婷一摆手，转身离开。
“梦婷，你家是在这边呀，你怎么往反方向走了？”王辉喊住她。
蒋梦婷头也不回地说道：“谁说我要回家？我突然有些饿了，想吃点儿东西，你要想回家就回去吧，大不了我自己一个人吃。”
王辉一愣，一时没想到幸福会来得这么突然，但他立马就又反应了过来，急忙追了上去:
“真别说，听你这么一提我也有点儿饿了，你一个人走多孤单呀，这样，我做导游给你带路。”王辉笑得嘴都快合不上了。
跟王辉一样笑得合不拢嘴的还有一个人，那便是苏明凡。
此时苏明凡刚刚把戴雨涵送回家，正走在返程的路上。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弯弯的月牙像个害羞的大姑娘般躲在云层之后，几颗明亮的星星充当着护花使者守卫在月亮的身旁。苏明凡感觉自己就是其中那颗最亮的星，坚定而又忠诚地守护着自己的公主。
“麻烦你啦明凡，我和我妈都说好了，明天放了学请你来我家吃饭，我妈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一定让你大饱口福！”
“行，那就说好了哈，明天不见不散哦。”
回想起刚才戴雨涵的话语，苏明凡忍俊不禁。起初还是浅浅的笑，后来笑容越来越放肆，到最后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咧起嘴大笑起来，惹得过路的行人都斜着眼看他，以为是碰上了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病人。
好在苏明凡还没有彻底失控，当这座小城市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亮起时，苏明凡已经再次踏上了归家的路途。
离家远远的，苏明凡就看到了一个中年男人挺着颓废的啤酒肚依靠在居民楼外侧的墙上，肆无忌惮地抽着劣质的香烟。
苏明凡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人，正是许多天都没有回家的苏振天，也是苏明凡最不愿意承认的——他的父亲。
苏明凡想要冲上前质问苏振天那天母亲受伤的事，但他又不能那样做，因为他已经答应了母亲，绝不会找苏振天的麻烦，不管是明处还是暗地里。
苏明凡不会违背跟母亲的承诺，即使是在母亲看不到的地方他也不会违背。他不想成为背弃誓言的人，他更不想母亲对自己失望。
苏明凡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走向万振天。那边的万振天刚刚掐灭了手中的烟头，朝空气中啐了一口，准备上楼。苏明凡见状加快了步伐，他不希望他们父子俩带着问题在家里见面。
眼看着苏振天走上台阶，苏明凡刚要小跑过去，一旁的大树后突然窜出来一个人拦住了苏明凡。
苏明凡顿时吓了一跳，急忙躲闪到一边。待看清来者的面貌后，苏明凡吃了一惊:眼前这人打扮得极其狼狈，他的头发全都支棱了起来，像顶着草帽一样，衣服也被撕扯的变了形，甚至连脚上穿的鞋都已经脏得让人分辨不出它的本色。可以说，他从头到脚几乎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更为不寻常的是，他的眼中全是血丝，浑身都是伤，整张脸甚至已经肿了起来。
打量着面前这个“流浪汉”，苏明凡有种不祥的预感，刚想询问情况，“流浪汉”异常激动地打断了他：
“凡哥，快去救救我们洋哥吧！”
蒋梦婷似乎并不领他的情，摇摇头后低沉地说道：“不吃，今天心情不好。”
“怎么了？”
蒋梦婷把积压在心里的情绪一股劲儿的全发泄了出来，说到后来她似乎并不只是在谈论学习。
负面情绪压抑了这么长时间，现在一下子全都释放出来，蒋梦婷的泪水也像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下，她站在原地，双手捂着脸痛哭起来。
“你能不能不要说话了！”蒋梦婷咆哮的声音吓住了王辉，王辉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深秋的风瑟瑟地吹来，告别了盛夏的炎热干燥后，凉爽的气候让人舒适不已，大街上过往行人匆匆，成群结伴的情侣们聚在烂漫的银杏树下聊着恩爱往事，孤独的灵魂也想要抓住这11月的尾巴，在冬季来临前好好的邂逅一场浪漫的爱情。
“没怎么，就是没食欲。”
“哎，都怪苏明凡那臭小子。”王辉抱怨道，“说好了要一起走的，这几天总是爽咱的约，这会儿说不定又去勾搭哪个妹子了。”
“梦婷，这次考试你考得怎么样啊？一直没听你说起这件事。”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不学习随便一考就是前几名。你知道我有多努力学习吗？你不知道！我为了提成绩每天都熬夜熬到1点，别人都去玩了我还在学，别人都睡了我还在学，我拼了命地学，有时候瞌睡得脸都贴到桌子上了我都不知道！”
大概是憋了好久，蒋梦婷说话时情绪异常的激动，白皙的脸瞬间就变得通红。
“可结果呢，比我努力的成绩比我好，没我努力的成绩也比我好，到最后求而不得的还是我，凭什么我一直都得不到我想要的！”
王辉见状也加速走到蒋梦婷身旁，有些责备地说：“梦婷你别走那么快嘛，我都跟不上你了。”
不过王辉却没有得到蒋梦婷的回复。但王辉倒也不伤心，因为他早就习惯了蒋梦婷的忽视。
不过好在听她发泄的对象是王辉。见蒋梦婷主动跟自己说话了，王辉明显很高兴，但他害怕自己会再次惹怒蒋梦婷，于是就很小声地说道:
“对不起，刚才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想了想后我还是不舍得离开，虽然不知道我留在这儿能为你做点儿什么，但还是不想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些不开心。”
“不想说。”蒋梦婷的回答可谓是惜字如金。
“是不是这次你没发挥好呀？我下午去你们班找你的时候发现你趴在桌子上，觉得你可能是因为成绩不理想才伤心的，要我说啊，一次小小的考试有啥的，你也别太伤心了，以后不还有的是机会，你只要……”
提起苏明凡，蒋梦婷的脸色更难看了，走路的速度不觉间又加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