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万福

老魏头紧张得直搓手。

王湘君心里竟有暖流划过，很奇妙的感觉，就是那种‘终于不用再看男人的脸色’和‘终于有人把她的事放在心坎上’这两种感觉交替。

“你喜欢吗？”

醉酒后，她双眼迷离看着成嬷嬷，突然勾起笑。

“嬷嬷应该知道我什么意思”

“深宫寂寞，我和皇上这样各自过着，也没什么不对的”

“那就好”，终于松了口气，老魏头笑嘿嘿坐在桌子另一侧，一连闷了好几口酒。

“翠珠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会努力攒银子，在京城买個小宅子，到时候再雇两个丫鬟婆子服侍你，让你也当上大奶奶”

“还有呢？”，王湘君又问。

“我若嫁给你，生了孩子可怎么办？”

老魏头挠了挠头，更兴奋了：“那自然还要再请奶娘，我听老家的大婶子说，女人养孩子辛苦，请了奶娘你就不用那么辛苦”

他像立誓似的，举起手表情认真。

“你放心，别人有的你都会有，我这辈子也会疼你爱你，只有你这么一个女人”

“翠珠，要不……”，老魏头激动拉着白嫩嫩的一双手。

“你去求皇后娘娘个恩典，放你出宫吧，咱们成婚”

王湘君一直看着那双诚挚的眼睛，大大咧咧的表情，以及粗壮威武的大块头。

她甚至能想到，假如真有一个叫翠珠的姑娘嫁了这汉子，被他傻憨憨捧在手心里疼着，是怎样一种幸福。

他们住在一处小房子里，不大，但足够温馨。

他们男主外女主内，一屋两人三餐四季，没有侍妾没有毒药和争宠，只有疼爱和甜蜜。

他们会生几个孩子，有男孩和女孩，他们会一起用晚膳，然后出门散步。

冬天就一起围炉烤火煮茶，夏天就在大树下乘凉。

孩子们打打闹闹，他们相互看着彼此。或许，谢景芷的生活就这样？

王湘君有些跑神。

老魏头则以为他又不高兴了，整个人又紧张起来。

“珠儿，你要是为难，那就再等等，我不急的”

“我只是怕你嫌我穷，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挣钱养家，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王湘君噗嗤一笑，饮了杯酒起身离开，片刻就回来，手里还拿着个小布包。

“这是我所有的积蓄，你……先拿去吧，有些是娘娘赏的，有些是我的月例银子”

老魏头看着那小布包，先是一愣，很快又推回来。

“不需要，这是你自己的银子，珠儿你还是自己留着，想吃什么就买点儿，想穿什么就去做，不要不舍得花”

“你没银子我还有月例，全都给你”

王湘君居然笑了，还很开心，扑到老魏头怀里吻住他。

这个男人的身体强壮有力，她倒在结实的臂弯里笑得开怀。

老魏头也紧紧抱住她。

一夜欢好，两人直到天亮才喘着气睡下。

——

天亮之后，一切回归平静。

她脱下翠珠的衣裳，换回凤袍，又成了椒房宫里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

老魏头也回到侍卫营继续当值。

所有的一切都像从未发生过，但又有些东西暗地里悄悄改变。

皇后开始时常走神。

用膳的时候，尚宫局回事的时候，晚上沐浴更衣的时候，晨起梳妆的时候。

后面甚至接待皇上，帝后二人说话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副跑神发愣的表情。

她不再单纯迷恋那个孔武有力的身体，她开始沉迷于老魏头的种种。

被人捧在手心什么感觉。

被人当成心爱的姑娘疼爱又是什么感觉。

被人当成唯一，规划到人生的未来里，又是什么感觉。

知道了这些，她就知道当初的皇上是半分也没把她放在眼里。

“哈，这样也挺好，我终于可以心无旁骛的，做一些别的事了”

——

福熙三年的选秀浩浩荡荡，初选的时候，除了身体有疾的落选，剩下的全都入了。

复选的门槛也宽松，再是终选。

到这一步，人数还有六百八十人之之众，这里头有高门大户的闺秀，有小家碧玉的千金，也有外地乡野过来的乡绅县丞的女孩儿。

这些人都有个明显的特征。

身上打扮得花枝招展，仔细一看全都是几年前京城流行的款式。

这六百八十人已经足够多，就连先帝那般好女色，也不敢在殿选的时候弄几百个人上去供皇上挑选。

历代皇后都会把差不多的名单递上来，皇帝根据自己的喜好进行殿选。

这下好了，六百多人，各个亲自挑选要到什么时候？

“皇后是没有看名单么？六百多人，确定都要参加殿选？”

皇后郑重点头：“是，都要参加”

谢辰瑜脸色立刻不对，慢悠悠看着皇后：“你是在开玩笑吧？”

皇后忙起身恭恭敬敬，郑重解释道。

“皇后娘娘赎罪，臣妾也是想着皇上登基多年，膝下无子无女，心里实在着急，就给皇上选了这些人”

成嬷嬷满意一笑。

“这就对了”

老魏头摸着后脑勺：“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问了好几个别宫的宫女，都说想要这个，就给你买了”

“我也没多少银子，你别嫌弃，你还想要什么，我能买得起的我都为你买”

对方显然很兴奋，摩拳擦掌，甚至还从袖口拿了一只帕子出来。

安排好一切，皇后独自一人饮酒作乐。

“您想开就好，往后您表面和皇上相敬如宾，私底下不还是想怎样就怎样”

怨气一消，两口子也就没什么矛盾。

“随便，就算发现又能如何？不过是另一种解脱”

“外头买的，说是今年最流行的花色”

皇后举着手帕看了又看，这是一对戏水的鸳鸯，与别的画作不同，这戏水的鸳鸯不远处的高空，还绣着两只比翼鸟。

它们身形交叠，羽翼同步，真像是天上仅有地上全无的神仙眷侣。

“只要您稳住，奴婢保证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皇后斟满酒杯一饮而尽。

见王湘君没回答，老魏头紧张得再次发问。

王湘君细致把东西叠起来，笑着说很喜欢。

——

皇后褪下衣裳，穿上二等宫女服，扮成翠珠的模样招待老魏头。

皇后稳坐椒房之位，对所有人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