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弃徒

“仙人，与我一起来的岳道长，您……”

“别提他！”

刚提到岳是非，老者勃然大怒，他竟用袖子往桌上猛地砸了下来，对岳是非很不满，吓得白果傻在当场，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虽然只有一根树杈，曾经高大巍峨若山般巨大的火树形象，重新出现在白果的脑海之中，他想起了曾经亲眼见过的一切，几乎生出立马匍匐在地上顶礼膜拜的念头，心里的激动难以用言语来形容表述。

“万火千光树，是白家先祖得道时点燃的。能照亮世间幽暗，指引前路。”老者的声音缓缓说道：“于你而言，血脉相连，给你的指引也最多。”

有了光照，白果才看清老者的身躯。身材高大，腰背挺直，须发皆白，尤其两根长长的白眉垂落到鼻侧两翼。道骨仙风，超然红尘物外，若是没有外面那些诡异邪乎的东西，白果几乎要叩首拜伏，高呼仙人。

见他如此，老者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毕竟他是仙人，又想起几百年前白家先祖交待的话，按下心头火，脸色不怎么好看的说：“你且说。”

“我听说仙人都是无所不知，大慈大悲的。您在这九樟山上，一定知晓山下九樟村遭受的厄难罢？”

“略有知晓！凡俗之地，生灭自有其造化，本仙不能随便干预。”老者回道。

白果继续道：“不敢奢求您干涉，只是九樟村遭难，当年留下九樟树镇压群邪的，也是我家祖上。岳道长说过，此事是之前的因果，事到如今，是因果成熟，您说得我家先祖帮助，应该知道这件事？”

“确实知晓，你家先祖还留给我一样东西……”

抢过话头，白果继续说：“如今九樟村遭逢大难，不知是谁使手段困住九樟村。百姓危难，只有岳道长能救九樟村。我带他来也是希望实现先祖遗愿。不知他犯了什么错，都请您念在我家先祖的面上，再给他一个机会。”

“扑腾”跪在地上，白果双手合十作揖：“仙人，您发个慈悲，救救村里百姓罢。”

被抢了话，又是提到刚才让自己非常愤怒的事，老者心头火起。但是白果如此虔诚的跪在地上哀求，他也实在不好发作。

“唉！”

看了地上的白果良久，长长叹息一声：“你且起来，眼下已不是我要不要放过他。实际上……”连老者都有些沉吟酝酿，想了半天，为难的道：“实际上他已经被麾下兵将分身裂形，连魂魄都不在世间，已不是我要饶恕他，他已不在世上。”

脸上失神，看着他，老者心里也有丝愧疚，觉得自己还是做的太着急。应该留小道士一命，至少捉他进来，再图惩罚才是。

“我不能干预九樟村，但如今你已离开村子，将来便留在我这。我必度你成仙，也报当年白家先祖度我时的恩情。”老者对白果笑道，在他看来，这已是最好的回报。

长生不死的仙缘，便是凡间帝王，也求取无望，现在落到一个凡人头上，该立马磕头谢恩才对。

但白果的态度仍然出乎他的预料，这人脸上没有半点欣喜。反而是怅然若失，跟丢了魂似的。到最后眼角落泪，哽咽着道：“仙人，您救救可怜的九樟村百姓罢。”

“我家人，我姐姐都还在村子里。”

但是有了外面的经历，不论眼前老者多么出尘超然，白果都是心有余悸。

四下打量，仍旧是石头洞子里。刚才的虚空黑暗，泡影般，只是白果自己心里恐惧所出，当见到光亮后，世界又清晰起来。

其实白果听得也是云里雾里，倒不是很懂这些仙家的东西。

也就是这时，他想起了与他一同前来的岳是非。跟眼前这位仙人聊了几句，总觉得他如此亲切和蔼，不管怎么说，九樟村还等着岳是非回去解救。

断断续续听过几话，只知是说书人的故事，哪里知道这天下真有什么碧游宫？

天上地下，独此一炽，光耀大千无尽世界。

老者与外面的人，还是有很大不同的。眼前老者双颊红润，皮肤更有光泽，没有外面那些人的死气。对白果来说，他还真看不出这老者有任何破绽。

“怎么？吓得不敢说话？”

“我乃师承碧游宫，奉行的是有教无类之道。外面的仙家都是鬼修，所以看着略显诡异，实则也是我仙家法门。”

“我家祖上，也是碧游宫仙人？”脸色还是茫然，但这个解释白果又觉得似乎可以接受，便问起自己家的事来。

老者摇头：“倒不是，我被你家祖先引入仙道时，他是拜谒太上老君修行，我猜他是人教八景宫弟子，与我并不是同一支。”

“不过，这也不重要。三教原来是一家，都是出自祖师鸿钧老祖所传。若是没有白家祖上施恩于我，想必我也早已不在世间，能入仙途，都是白家先祖引路，香火情我是始终记得的。”白发老翁娓娓道来，脸上是亲切的笑意，真像白果的长辈般，安慰着白果。

踱步站到登子边，白果还真不敢坐下去，犹犹豫豫想了半天，最后终于鼓起勇气说：“仙人，是您让他们带我来的这里？您到底是？哪路仙家？”

“哈哈哈，外面的道友吓到你了？”老者捋着胡须，慈善的笑笑：“也是自然，你还只是凡夫俗子，不知天地广大，对于仙家的认识远远不足。”

“他居然想破坏此处地脉，坏了九樟风水，实在冒犯仙家，罪大恶极。”瞪了白果一眼：“若非念在你祖上与我的香火情，必定祸及于你。”

“仙人，我不知他怎么得罪了您，就想请您听我一言，不知可否？”白果哀求道。

“碧、碧游宫？通天教主坐下？”

满脸茫然，白果倒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谓。好像是以前去城里听说书的人讲过故事，讲的是商朝末年，武王伐纣，太公姜子牙出自昆仑山玉虚宫，因为申公豹挑唆，碧游宫仙人与玉虚宫仙人大战。

老者和善的对白果说话，指着一处石凳道：“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