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弃徒

“第一，去城里不论发生什么你都得听我的。第二，我说撤，你不论干什么都必须毫无保留的撤。”岳是非每说一件事，就会弯下一根手指。

第二件事说完，马云超也是毫不犹豫的就点头，连声说道：“没问题，都听你的，还有一件是什么？”

岳是非掏出一只黄色的小纸人，上面以混了鸡血的墨汁写了几个符文，晃了下说道：“第三，你得让我把这个附在你身上。”

雷康将将离开，马云超就忍耐不住，率先发难，质问起岳是非来。当着雷康面的时候，岳是非有过解释，马云超当时没说，心里根本不服。终于忍到没有外人，他立时脱口而出自己的疑问，半点不带迟疑的。

对于几人的矛盾，山羊胡一直乐得看热闹，毕竟他是个局外人，和这几人没什么关系。但他丢手指时，马云超表现出的冷漠让他心里特别不快，如今这种情绪压抑到极点。

“你在这胡扯什么？就你逞英雄？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一群人里。就你是废物吧？什么也做不了，还要人保护？”

马云超一听，就有几分炸毛：“这怎么行，你怎么能把这种邪术用在我身上？我不答应。”

岳是非摆了下手：“这可不是邪术，是为了保证你能履行前两条的手段而已，只要你做到前两条，我可以保证我不会用。”

“如果不答应，那我还是自己去比较好。带你去我确实有其他安排，可你要是不听话，带你岂不是增加危险？”说着，岳是非伸出剑指以示威胁：“如果你不答应还执意要去，别忘了我还能打穴，强留你在这，也不会让你去干扰。”

态度很坚决，马云超几度想说话，也还是没说。

这时，岳是非语气柔和几分，话里带着陷阱的道：“怎么？马云超，你是不是打心里就没打算遵守前两条？因为你没打算遵守，所以你害怕我给你施的法术？”

“瞎说，我只是不想被你限制。”马云超没什么分量的辩解了两句，最后还是认命似的点头道：“行，你来吧，我答应你，只要带我去。”

摆烂的扭了下头，马云超还是最后挣扎了下：“别说我没警告你啊，除非万不得已，不然你别用你的法术控制我。否则回去以后我跟你没完，小红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又好气，又好笑，岳是非遇到这样的朋友，也是难办，无奈的笑笑。

手略抬，黄色的纸人飞起，岳是非双手持诀，口中略诵了几句咒。最后剑指对着马云超的胸口，画出一道弧线，只见黄色纸人腾空而起，飞到马云超的胸口之上，黏附了上去。

“啊……”突然，马云超惊呼一声，他这一叫，还把其他几人惊了下。难道岳是非的法术还会有伤害。

连岳是非都在刹那肃然，他心里闪过很多念头。以宣哲润为例，特别时期他的身体同时容纳了佛法，道术和灵神的力量，也没有产生什么冲突，怎么可能在马云超身上会出现冲突？

但也不好说，灵神的力量与此地凶煞的力量，未必就是一样的。再一个，宣哲润身上真正最核心的，还是他母亲愿力所留的佛法之力。

佛法相对更柔和，佛门讲究六道轮回，平等对待六道众生。所以对于非人之类，往往也有包容。例如在佛门，杀非人也是违戒，这非人除了畜类，也包括鬼神之类。佛门庙宇中，每晚做晚课之后，都会施食给饿鬼。

如果去庙里，看到一个有六如来名的台子，多在斋堂或殿宇之外，上面可能摆放一些水米，不要乱去动，其实就是布施饿鬼的。

玄门讲求“仙道贵生”，对于非人之类的态度并没那么好。也不讲要普度这些非人之类，甚至对于侵犯人间，违背天律的，还会诛伐其身。相对更为严肃，也因此在某些时候反而表现的更激烈。

或许宣哲润是因为他身上佛法的缓冲呢？玄门道法直接触到凶煞之力时，谁知道会不会有剧烈冲突？

山羊胡口快，他也不认识马云超，一点面子没给留的骂了出来：“一个废柴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让别人去送死，给你报仇？能的你？有本事自己去城里，是死是活管我们屁事。”

他是骂的痛快，马云超脸黑的跟煤球似地。

“不过……”伸出三根手指，岳是非对马云超说：“你需要答应我三个条件，我得跟你约法三章，否则我不带你去。”

“你说，我都答应！”本就在兴头上，马云超当然说什么都愿意答应。

对着山羊胡摆了摆手，岳是非继续道：“别听他多说，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有用的。而且都有独特的作用，我把你们聚到此地，就是希望得到大家的帮助。”故作高深莫测，岳是非说道。

“你就这么怕死吗？怎么不像我认识的那个岳是非了？”

说老实话，山羊胡说的是错的吗？他讲的极对。马云超指手画脚，也确实是几人中最弱，最没力量的。一路走来，他都要靠着岳是非与宣哲润的保护。没本事也就罢了，偏偏还要求最多，不熟的人遇到，谁也会觉得不爽。

只是岳是非不能讲，他要顺着马云超，不能让他的嗔怒进一步扩散。

“所以，你如果很着急，可以与我一同前去夜探岳阳城。”

实际上哪有这么复杂？机缘巧合之下凑齐的人。马云超会来，一半是哄，一半是骗。如果还能再选一次，打死岳是非也不会把他带上。还不如点了穴，趁他动弹不得之际，丢回马家去。

然而既然已经来了，岳是非就得带着马云超。跟在他身边是最安全，也是最可控的。

不得不说，岳是非笼络人心还是很有点办法。你马云超想去，我就带你去。你山羊胡不想看见马云超，就不用看见，大家的问题都解决了。

“好了，都住嘴。让我来说！”岳是非打断两人，知道再这样下去，马云超马上就好炸，怕是立马就变成类似灵神护法的存在。

没有理会山羊胡，岳是非耐着性子对马云超说：“其实我也没打算今晚就在这躲清闲，我是打算今晚去城里夜探一番，摸清城里的虚实，才好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附在我身上？为什么？”马云超有几分谨慎，没有立马答应。单看这黄色的小纸人，还有几分邪性。

岳是非道：“我怕你不听话啊，万一你情急之下，不做前两条，我就能启动这个黄色纸人。到时候你不跟我走，也得跟我走。”

“带我一起？”马云超有几分不可思议，他倒是也承认山羊胡的话有一半算是对的。出身富家公子，多年生活的奢侈刻入骨子里，能多花钱解决的事，都不算大事。落在常人眼中，就会有点何不食肉糜的天真。

“不怕我这没用的废人，给你们拖后腿？”马云超被山羊胡刺激的很深，言语里都是讥讽。

悬崖边的马匹来回踱步，随时可能坠下山崖。是拉一把缰绳，还是纵马由缰，就在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