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蛊

“呃，”秦柳烟一时间手足无措，笑了笑轻柔的把巾帕抢，不是，拿了回来，然后温柔且耐心的解释道：“哥哥生病了，他现在要好好休息，我们不能玩他。”

……

一刻后，被折腾起来把自己裹得像只粽子欲哭无泪的秦天磊，看着对面杵着下巴生无可恋的秦柳烟，暗暗叹了口气。

小镇子上条件差，连吃食看起来都寒酸些，不过胜在背靠山林，野味和野菜妥当处理过后，也算一份不错的美味。

秦柳烟观察了许久，这路过的客商们倒是不少，可极少有在这留宿的，大部分都把这当茶摊，稍稍歇息修整一番便继续赶路了。

昨夜在此留宿，也是因为时辰不早了，必经的山路一地碎石，他们马车多，一时半会儿过不去，这才耽误了一夜，谁知一醒来秦天磊又病倒了。

秦·杵着下巴·生无可恋·烟：“你说。”

“可以帮我拿下那卷《论语》吗？”

“不可以。”若是别的她都能答应，可唯独这件事必须拒绝，“你现在得放松放松脑子，老这样死读书，对你的学业并无好处。”

“二哥哥是文曲星降世，可我不是，我只能这么读才勉强能赶上他。”

“磊儿啊，这个，”秦柳烟咬了咬下唇，急速转着脑子，“你为什么一定要和你二哥哥比呢？”

“不然呢？”秦天磊被妹妹一帕子从头抹下，使劲眨了眨眼才缓过劲来。

“天焱年纪比你大，学的东西自然也比你多些，但不是因为他是文曲星降世，是因为他比你早学那么多年，你用功读书是没错，但没必要追着天焱的脚步，他有他行进的脚步和速度，你也有属于自己的那条路，何必去重复别人的人生呢？”

“年纪比我大自然就比我学得多？”秦天磊懵懂抬头，见姐姐肯定的点了点头，下一个问题便脱口而出，“那大姐姐也比我懂得更多？可大姐姐不是从没有读过圣贤典籍，就连诗词也是大病初愈后爹爹和齐光表哥教授的啊？”

“呃……”秦柳烟被怼的失语，要给他证实自己的说法也不难，可往后又该怎么圆这个谎呢？

“大，大姐姐是，是因为以前身体不好没法学习，但你看现在，我不也在努力学习吗？”

“是啊，所以努力本身并没有错。”

秦柳烟：……

天焱是文曲星降世，你是ETC转世啊。

杠不过弟弟也哄不好妹妹的秦柳烟再次妥协，把那卷《论语》递给了他，只是还挣扎着说了一句：“今天只能看这一卷了啊，看完休息。”

不知是不是因为病中难受，秦天磊倒是没有再杠，乖乖点了点头伸出一只胳膊给妹妹玩着，自己聚精会神的读起书来。

秦柳烟守着他们却忍不住打起了瞌睡，算算时间，三夫人他们去了快一个时辰了，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她干着急得直犯困，终于杵不住下巴，头往桌上直直砸去。

“Duang——”

秦天磊和秦柏烟同时看去，不由得同时在心里感叹大姐姐头真铁。

揉着脑门恍恍惚惚起来的秦柳烟却被紧接着的吵闹声吓走了大半瞌睡，开门趴到栏杆边一看就见浑身是血的纪自珍跌跌撞撞的跑进来，肩上还扛着一位生死不明的白发老者，在他们之后，紧跟着一个脏兮兮的少年。

“红嫣！”她连忙把人喊来，连带着秦柏烟的奶娘一道，“带着剩下的人守好六公子和十小姐，我去看看。”

“大小姐！”红嫣喊了一声，没能拦住，于是推了一下绿暗，让她跟上照看。

纪自珍把老者平放在大堂桌上，浑身的血污慢慢渗进了身下的桌子裂缝里，急得客栈掌柜抖着手从柜台后钻出来，“这这这……”

“劳烦烧锅热水。”纪自珍一面替老者检查着身上的伤口一面头也不抬的吩咐道。

“好。”有人应声，但他也顾不上看是谁。

掌柜见状，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只能站在一旁盯着，生怕他们再把其他地方也弄脏。

热水一锅一锅的送出来，一盆一盆的倒出门外，跟着他们回来的少年来往在大堂及厨房，一声不吭的默默做着事。

等他再次端着空盆回到厨房，对着添柴烧水的人摆摆手，那满脸黑灰的大小姐和她的贴身丫鬟才放下心来，在井边抄了水将脸洗净才进去。

她扒拉两口白粥，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一样。

“纪大夫还没回来？”颜齐光环视一圈后问道。

“你想玩什么呀？”

“唔……”秦柏烟仰着小脸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转过头一把扯下了哥哥额上的巾帕，“给哥哥洗脸！”

“哎——”被留下的秦柳烟点了点人，吩咐他们不要走散，按小队聚在一处，自己则带着秦柏烟和秦天磊待在一处。

晚饭时候，众人聚于大堂，给秦天磊又喂过一回药，颜齐光才下楼。

“嗯？”三夫人抬头扫了一眼，“他不是去找药材了吗？”

“是啊，说天黑前回来的。”

“你们先吃，我带人去找。”

秦柏烟在客栈里闷了一天，早就无聊透了，此刻如坐针毡的待在一旁，小胖手拽着秦柳烟的衣袖一扥一扥的。

“怎么了柏儿？”给秦天磊换好巾帕，又试了试他体温才坐下来的秦柳烟，心里总算平复了一点：总算降温了。

“姐姐，玩~”

“三婶，要派人去找找吗？”

三夫人的心里也打起鼓来，放下碗筷揉了揉眉心，除了他们几个贴身照顾得人以外，其他的仆妇丫鬟们已派管事秦财先行带回秦家，如今身边的家丁倒是还剩十几个，可这外头又是茂密山林，此刻虽然明月高悬，但密林里却是黑压压的一片。

秦柏烟不愧正处于狗都嫌的年纪，不给玩立马开始嚎，嚎得客栈掌柜都来问是不是在打孩子了，使得她的兄姐们不得不妥协。

“大姐姐，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我陪您去。”颜齐光也放了碗，掀袍起身跟着去安排人手了。

“我也去！”秦柳烟举手喊了一声，却被三夫人远远传来的声音留在了原地，“柳儿你留下！照看好磊儿和柏儿！”

秦柳烟往外看了一眼，天色如墨，如果真的出了事怕是尸体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