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戈培尔效应

“……”

“当然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你为了这个派对这么辛苦……”玛丽恳切地看着她，“我只是想说，你可以不这么累的。”

“……”狄安娜低下头，微微笑了笑，“不，我很高兴你能指出这一点。”

“那么你们会来吗？”她顺便问了开始变得紧密起来的四人——波特、布莱克、卢平，还有没什么存在感的佩迪格鲁。

“当然！我怎么可能错过一个派对！”波特热情洋溢地答应了，“真的不需要我弄点特殊的饮料吗？”

“我们把地点定在了黑湖前的草坪上，麦格教授透过窗户就可以看见我们！我可不想聚会到一半听到被扣分的噩耗，又或者看到你耍酒疯。”狄安娜轻巧地用手中的书本拍了下波特的肩。

“夏勒？那个斯莱特林？”

“是的，我从来没有拥有过一场生日派对，我不知道……一场真正的生日派对是怎么样的。”狄安娜把玩着自己的手指。

“这怎么可能？”玛丽脱口而出，“我是说……我以为你是那种每年都有人簇拥着你从楼梯走下来的大小姐……”

“这又是你喜欢的哪部电视剧里的内容吗？我真想能亲眼看看你口中的电视。”

“暑假你可以来我家玩！如果你愿意的话，妈妈一直想见见我的同学们！”

“我也一直很想拜访你的母亲。”狄安娜微笑着。

她们沉默了一小会儿，狄安娜盯着一旁胡乱放着的羊皮纸出神，而玛丽则仔细端详着她。

“那么……”玛丽小心翼翼地开口，“你的生日，都是怎么过的？”

“……小的时候我从来不过生日。到戴隆家后，他们顾及我的心情，会在那天很沉默。”

“安娜，你住到戴隆家，是有什么原因吗？”玛丽放轻了声音，又急忙补充道：“当然，如果这让你不舒服，你可以不说。”

狄安娜抬头看了她一眼，她像是想笑又像是想哭，“这是个很长的故事……”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母亲在生下我后就去世了……总之，我父亲被判定不适合继续抚养我，可能是太悲伤了，然后我就到了戴隆家。”

“我很抱歉。”

“所有人都是这个反应。”狄安娜耸了耸肩，“其实没关系，我对我的母亲完全没有印象，也不会因此而感到悲伤。”

“但是……”

“我也在戴隆家看过生日派对，给萝丝的。但她不是那种有很多朋友的类型，我们只是简单地在家庭内部庆祝。”狄安娜重新又把那堆羊皮纸拿起来，“所以我完全没有概念，一个有很多朋友的生日派对该是怎样的。夏勒说她们一直都是这么过的，我想这听上去不错……”

“安娜。”玛丽轻轻抱住了她，“我希望你也能享受这个派对。”

玛丽后来完全被狄安娜的故事所感动了，她花了全部功夫帮助她准备好整个派对，她们没有再对整个派对计划做出一丁点改动。时间就这样在她们的忙碌以及不忘联合所有人费劲心思地瞒着莉莉中飞逝了，转眼间周六就在眼前了。

那确实是个相当传统的派对，她们给每一个有意愿参加的人送上了散发着百合香气的邀请函，决定前往的人只要用魔杖敲敲邀请函上百合花苞的图案，它的一次绽开就意味着一个人的同意。她们把参加的人选限定在二年级，夏勒认为太多差异太大的人会搞砸整个派对。

着装主题色是白色，可以带点花朵的图案，男生们被允许套上黑色的外套和裤子。总之，黑色与白色，没有第三种颜色。在这两种颜色的衬托下莉莉的红发将会是全场最夺目的颜色。

狄安娜和玛丽准备好一切，领着莉莉来到草坪时，那里已经站了不少人了。

女孩们被要求带上一株新盛开的花朵，她们大多穿着白色的蕾丝连衣裙，或者手里捧着粉嫩的玫瑰花束，或是把白色的百合花别在头发上，或是把浅黄的雏菊别在胸口，目之所及之处全是初春一般浅而节制的色彩。狄安娜注意到夏勒在腰间别了一朵向日葵，这映衬得她平淡的五官也生动起来，让人想起春天第一只黄莺的歌声。她以为她从不在意她的外表。

男孩们则被要求带上一支新长着嫩叶的树枝，他们从附近重新焕发生命力的树木上折下小小一段，插在胸前的口袋里，露出来的嫩绿色比得上最昂贵的宝石。布莱克无精打采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口，他胸口的树枝早不知被扔到了哪里。

人们聚在一起欢快地交谈着，绿白格子的大块桌布铺在草坪中央，上面几个藤条编织的篮子里塞着满满的面包和三明治。靠近黑湖的地方散落着几把铺着白色桌布的桌子，上面透明的高脚杯里盛着红色的葡萄汁和淡金色的苹果汁。魔法留声机里放着慵懒的爵士，孩子们也随着这音乐装模作样地优雅起来。连波特也端着一杯苹果汁，假装在品尝香槟。

“全年级的人都来了吗？”莉莉不安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你说只是个简单的聚会！”

“这确实是个聚会。”玛丽笑着帮她拉了拉有些褶皱的裙子，“庆祝你的生日只是顺带。”

“戴上这个。”狄安娜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只花环，那上面缠绕着常春藤的叶子和粉色的蔷薇，她小心翼翼地把花环戴在莉莉姜红的头发上。

“你看上去真美。”玛丽感叹道。

“你该把这话留到她结婚那天。”狄安娜笑着挽上两个姑娘。

“这确实有点奇怪。”莉莉扶了扶头顶的花环。

“嗨，莉莉！”夏勒远远就看见了她们三个，等到她们走到跟前，大声地祝贺着：“生日快乐！”她说完扯下手里拿着的白玫瑰花瓣，朝莉莉撒去。

周围的人也涌过来，伴随着各式各样的“生日快乐”，各种颜色的花瓣洋洋洒洒地飘落在空中，莉莉满身都被披上了一层花的薄纱。

到后来他们干脆玩起了撒花瓣。孩子们用魔法变出了越来越多的花瓣，女孩们在这花瓣雨中嬉戏着奔跑着，她们白色的裙摆在空中盛开，而男孩们则狼狈地躲闪着，然后彼此嘲笑对方的怂样。阳光为整个场景渡上了一层金边，仿佛是绘画梦中风景的古老油画。

……

他们嬉笑着打闹，聊小时候的趣事，躺在草坪上闭着眼睛感受阳光，又或者随着音乐跳舞。一直到了日暮西下，橘色的晚霞让姑娘们的裙摆染上金色，才依依不舍地道了别。

狄安娜收拾完残局，回到格兰芬多休息室已经很晚了，她意外地发现莉莉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沉默地抚摸着一只浅棕色的绒毛玩具，那是一只书本大小的玩具熊。

“嗨，莉莉。”她打了声招呼，在她旁边坐下，“这是谁送你的生日礼物吗？真可爱。”

“是的，这是西弗勒斯的礼物。”莉莉笑了笑。

“我今天没有看见他？”狄安娜问道。

“他是在我回城堡的路上单独给我的。”

“我给他发过邀请函，他也答应会来的。”狄安娜皱着眉回忆。

“也许是有什么急事耽搁了吧，他看上去很匆忙。”莉莉解释道。

“那么……你觉得今天怎么样？”

“美得就像梦里一样，谢谢你，安娜。”

“……”狄安娜沉默了一会儿，才再开口，“可是你看上去不是很开心。”

“抱歉，安娜。”莉莉连忙解释道，“不是你的关系，是佩妮……我的姐姐……”

“她怎么了？”

“我等了整整一天了，她不愿意给我带一句话。”

“但她送你了条手链，不是吗？那是条很美的手链，也许她只是不擅长于表达……”

“不，那不是佩妮送的。”莉莉落寞地摇了摇头，“我们一起长大，我了解她，那不是她会送的礼物。”

“那是……”

“大概是爸爸妈妈为了安慰我，特意买了假装是她送的……”

“莉莉……”

“今天中午的时候，我又找了一只猫头鹰，我想问问佩妮，我该怎么做我们才能像以前一样……我让那只猫头鹰如果没要到回信就不能走……”

“这……也许不太合适？”狄安娜皱起眉。

“我知道这样不对，我只会把事情变得更糟。”莉莉把脸埋进双手里，“但我太害怕了……我感觉，我在渐渐失去她。”

“……”

“我们一起长大，从我有记忆起她就在那里了，我无法想象我们有一天会像陌生人一样……”

“生活就是这样。”狄安娜轻轻抚摸她姜红的长发，“你虽然失去了她，但是你新认识了我们。也许陪伴在我们身边的人是有定数的，得到一个，就会失去另一个。”

“不，不是这样的……也许是我不够努力，如果我再努力一点……”

“她嫉妒你，不是吗？”

莉莉抬起头来，“但是……”

“嫉妒这种情绪不是你努力就能消除的，它只是在那里，在你的每一次微笑、每一次得到的喜爱里，如果她不能放过自己，她永远都会陷在里面。”狄安娜平静地陈述着。

“我以为你会懂。”莉莉悲伤地看着她，“在火车上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我想，她会是我在学校最好的朋友！”她激动地红了眼睛，“我不必再小心翼翼地担心自己会不自觉伤害到她，不必害怕我夺去她什么，哪怕那不是我的本意！”

“莉莉……”

“我不用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不，我不是只是微笑着就能得到一切！我努力地爱我周围的每一个人！所以他们才会爱我！我用整颗心去交换别人的一点真心……”

“莉莉，我知道，我知道……这是一种天赋，你只是出生就……”

“不！这不是一种天赋！”莉莉强调道，“我很努力，我真的很努力……”

“……”

“我这是在干什么？”莉莉把膝盖上的小熊抱在怀里，“我不应该朝你发火的，我很抱歉。”

“我们是朋友，你永远可以对我发火。”狄安娜温柔地回答道。

莉莉怀里的小熊抬起头，用自己软乎乎的双手轻轻摸了摸她湿润的脸庞。

“等等，莉莉，你介意给我看看你的这只熊吗？”

“怎么了？”莉莉胡乱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把小熊递给她。

狄安娜仔细地打量它，那是一只柔软的小熊，它套着一件烟灰色的针织衫，在狄安娜的目光下害羞地用手捂住了眼睛。狄安娜轻轻掀起它的衣角，那里用天蓝色的丝线绣了个花体的“R”。

“我想……这是伦道夫的玩具熊。”

“它有什么特别的吗？很贵的那种？”莉莉摸了摸小熊的头，它在她掌心喜爱地蹭了蹭。

“它确实不便宜，但在魔法界很受欢迎，因为它能成长，在刚做出来的时候像白纸一样空白，会随着它主人的性格成长。就像是一只真正的宠物，区别只是它不需要吃喝，也不会脏。”

“这听上去很不错？”

“萝丝曾经也有一只……”然后在花园那天被彻底毁掉了。

“那么这是巫师界小孩必备的玩具？”

“不，它越来越稀少了，伦道夫家只有那位老夫人还会这门技艺，大家都说等她去世后这将彻底失传。但这不是问题的关键……”

“那是？”

“那位老夫人是位彻头彻底的纯血派，她一年只会做出一只，卖给她认为足够‘纯粹’的家庭。”

“噢我的肩膀！”波特夸张地大叫，对着布莱克演起来，“如果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他假装虚弱地靠在布莱克的肩膀上，“请转告西里斯，继承我的意志，铲除恶龙狄安娜！”

“那么你们呢？”狄安娜看向微笑着看着这一幕摇头的卢平。

“你不喜欢这些东西吗？”狄安娜惊讶地望着她，“我以为每个女孩都会喜欢这样的派对，就像是小公主一样。”

“我不知道……”玛丽叹了口气，“毕竟我不是莉莉。但我想象了下如果谁为我办这样一个派对，我可能……会很有负担。”

“你觉得有哪里不好吗？”狄安娜抬起头来，捏了捏鼻梁。

狄安娜把聚会放在了三月的第一个周六下午，庆祝莉莉生日的同时也庆祝春日的到临。波特自告奋勇地表示可以负责聚会上的所有食物，他甚至暗示说可以搞来点黄油啤酒。但狄安娜考虑到男孩们那可怕的审美后，委婉拒绝了，她要到厨房的进入方式后就把波特还给了虎视眈眈瞪着她的布莱克。

“我会去的。”卢平看上去精神很多，就好像长久压在他身上的沉重负担被谁一起撑起了一般。

“是的！”彼得在他身边拼命地点头。

“我会的。”布莱克打了个哈欠，“如果你坚持要拿伊万斯的生日做借口的话。”

“这会不会有点……太过火了？”玛丽寻找着合适的词汇。

“你的‘过火’是指？”狄安娜把羊皮纸推到一边，认真地望着她。

“我不知道，我本来只是想说大家一起聚一聚，但现在……这些精致的邀请函、着装要求……你还请了那么多人，这……这些太有距离感了。”

“邀请函？”布莱克把波特那毛茸茸的脑袋推到一旁，眯起眼睛，“你们需要搞得这么……正式吗？”

“你到时候要记得和莉莉说生日快乐。”狄安娜直接无视了他的挑衅，提醒道。

“……”

“实际上这个派对主要是夏勒在负责，我一直只是听从她的建议。”

狄安娜在离开前狠狠踩了他一脚，把波特的大笑和卢平的“我得说你这是活该”扔在身后。

“你真的觉得莉莉会喜欢这个派对吗？”玛丽不安地看着埋首于写了密密麻麻好几张羊皮纸的狄安娜。

“到时候我会给你们发邀请函的。”狄安娜满意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