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缱缱卷耳

第82章 第 82 章

江月听了放下心来,吃完坐了几分钟就干劲满满地说要接着上山。后半段几乎没再休息,跟什桉一鼓作气地登了顶,不仅没误时还超前了许多。

没急着找地方歇脚,她指了指观景台下面的一个方位说:“咱们先去崇塔寺进个香。”

什桉有些意外,“妈妈不是第一次来栎山吗,怎么知道这里有寺庙的?还知道在什么位置?”

问裴裴,却被她语焉不详地带过去,只说去找景总。

那头的裴裴对什桉“为什么要给景总”的问题自然不会如实回答是她“进献”的。于是随便编了个理由——[他碰巧来店里,我想你们认识就给他啦,什桉你不会怪我吧/可怜]

无线网也不是太稳定,收发消息都不即时,什桉回了几句就道了晚安。临睡前看完路线,手指不自觉地又翻出收信箱,对着那串没有标记的号码出神。

“等等妈妈。”

什桉扭头折回去,学着江月的样子跪在佛像前祝祷祈愿,又求了枚平安健康的护身符回来。她手心托着那枚红底金线的小锦囊,总是内敛的眼眸里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浓浓的坚定和眷恋,“这个给你,我们一人一个。”

“……好。”江月将护身符收进口袋,理了理女儿微乱的头发,帮她戴回帽子。她轻轻捏了一下什桉的脸颊,眼神温和,“我们一人一个。”

再次回到观景台前,游客已经多了好些,三两成群地攒动着。前排视野绝佳的位置被一台台设备占据,长焦镜头纷纷就绪,以捕捉几分钟后红日喷薄而出的那一刻。

什桉和江月岔开人群找了块相对高的平台坐下来等,无言地依偎在一起,等待旭日东升。

“看看看!出来了!”

等了会儿有人叫了一声,观景台瞬时一静,继而被那天际缓缓镀上的金橙色长带牵住视线,发出此起彼伏的赞叹,一时间快门声和低语喧阗熙攘。什桉仍在意着,偏头看了看江月。她眺望着远方,含着笑意的神情很是恬淡平和,却透着一抹浅浅的落寞,像沉入了某段回忆。

金旦冉冉升起,丝丝缕缕光芒万丈的晨曦穿过云雾倾泻而下,一下子就把大片寂静的峰峦照亮了,浓艳的红烧在东方,像一张最灿烂夺目的锦缎。什桉倚了会儿直起身,摸出手机摇了摇江月的胳膊,“妈妈我们拍照吧?”

江月郁色一收,转过脸道:“好呀。”

她调出摄像机把手机往江月手里一塞,快速地搂上了妈妈的脖子,两只手臂章鱼脚一样环住她的肩颈,再自己抓着自己的手腕扣紧,“你来按!”

江月被她孩子似的举动逗得忍不住笑,两个人侧过身,就着朝霞漫天的天幕照了张相。

“唉,我女儿怎么这么好看啊?”江月拍完毫不谦虚地自夸起来,“我得发个朋友圈,看看有没有有眼色的小伙儿看上我的乖囡。”

像是顺口说出来,笑着打量什桉的表情。什桉神色不动,挑眉哼了声,“多得很。”

江月扑哧一笑,把她揽回来抱着。

“妈妈,你刚刚在想什么?”

“在想……”轻柔的话音带起微微的胸腔震颤,在她耳边鸣响,“你的爸爸。”

“他就是在这里走的……”

什桉一滞,刹那将脑海里破碎的信息串联了起来——她强忍着惊诧难已的思绪,立刻出声制止江月回忆下去,“下雪了妈妈!……你看,下雪了。”

太阳被烟云高高地衔在空中,从制高点观景台俯瞰整个栎山,连成一线盈目的,是银装素裹别无二色的霜白。前夜的雪还没有消融开,密密斜斜的光线又挟带着雪粒簌簌而下。

“下雪了……”

她起身拉江月,“好像越下越大了,我们快下山吧。”

看过了日出的游客们也察觉了渐大的雪势,怕路积上雪,不约而同地收拾东西下撤。什桉和江月不再逗留,跟着大部队下山。

回到旅店离退房时间还有两三个小时,她们就洗了把脸回窝睡了个回笼觉。什桉迷迷糊糊醒过来时,提醒她们退房的电话刚好响起来。

“客人是续住还是退房呢?”

“退房,十二点半对么?我们会注意的。”

前台姑娘记得她,例行问完和她多说了两句:“小妹妹你和你妈妈怎么走?雪下得太大啦,车子过不去了。那些旅行团这会儿全堵在县道了……除非用走的!否则进不来也出不去。你们确定要退房?好多人都……”

什桉彻底醒了,“不退姐姐,我们办续住。我现在下来交钱。”当机立断地续了房,下床掀开一条窗帘缝儿往外看,亮堂到有些扎眼的雪色登时扑入房中。

睡了一觉起来,外面竟和来时完全两样了。雪花再也不是小家碧玉地供人欣赏,而是大块大块地往下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堆叠在房顶、道路上。她们的房间在三楼,从窗口下望,能看到停在路边的轿车轮胎被埋去了半个,以及远处因为低估了积雪勉强出发而最终滞陷在路中的车队。

前台没有夸张,大雪封路。她们今天走不了了。

什桉下去交钱,又被告知了另一桩雪上加霜的事——通信基站被大雪覆盖,不止断网,接下来打电话收发信息都要靠运气。

“这里的情况上报了吗?”

“谁知道?一眨眼的功夫就下得这样大,天气预报都没说!要不是旅店突然来了一帮人抢房我还不知道呢。不过应该报了吧,不是有那……那什么灾情监控之类的对吧?电话打不出去观察观察也能知道的,等等就是。不然那些困在半路上的人该怎么办哟……”

她们算幸运的了,最坏的情况就是开到一半开不动的。又没吃的又没厕所,除了坚持到救援来什么办法都没有。

回房跟江月一说,江月顿时紧张起来,“封路?不会出了什么事故吧?警……消防来了吗?”

她把基站的事瞒了下来,道:“来了,只是路不好需要点时间。别担心,我们今晚就住下来好好休息,差不多明早就能走了。”

这个时间,估计不短。

等到灾情被发现,救援队前要劝返后要疏导,加上这么多卡在半路上的车子要拖……手机屏幕顶端的信号格空空如也,机敏如她,此时也不免感到些微难以言说的心焦。

良久,打了一行字上去。

凌晨闹铃一响什桉就爬了起来,把江月全副武装地装备好才出门。

江月穿着保暖的长袜和额外加的护膝,绒帽手套一个不落,爬了这么久反而暖乎乎的。她捋下围巾呼了口气,问什桉:“我爬得是不是有点慢?这样下去能赶得上日出吗?”

她低头看了看手表,心里略一算,“来得及。”

凌晨的山上温度更低一些,前一天降的雪还覆在山体上,压在密集高耸的冷杉树上,雾气也重。这个时候天色魆黑,除了脚下有照明的这条路径,其余景色一概看不清楚。取景取不到什么,来看日出的人便都收起了长|枪短炮闷头爬,节约体力和时间。

她跟景不渝什么事?哪一件?

前台看见她们打了声招呼,“去看日出啊?”

江月开心地应道:“是的!”

“桉桉来,围巾绑好!”取了票跑回来,什桉就被江月扣住,“慢点走,这么滑摔了怎么办?”

栎山不高,但部分山段坡很陡,台阶窄而高,可以停下来休息的地方不多,连她爬了阵子都觉得有些吃力。路上老中青幼都有,喘着气地从她们身侧经过,偶尔途经难爬地段,总有素不相识的登山爱好者友好地对她们笑笑说加油。

上山前临时起意买的竹杖的优势就凸显了出来,江月借着力一步一拄,速度不快却很稳。什桉在后面跟着,防着她踩滑。

花了一个小时抵达山腰,她们在亭子里稍事休整。什桉从保温瓶里倒了半杯盖热水,和补充能量的小面包一起递给江月,“小心烫。”

栎山海拔一千来米,对老人和小朋友来说都不算很高,慢的话半天也能来回一趟,很适合假期里家庭出游。小县城的经济全靠栎山来带,政府借此把旅游规划做得不错,为了周边市区来爬山看日出的游客设置了各种路引和接驳工具。

什桉和江月出旅店沿着路灯指示牌到了上车点,一路坐到了山脚下。

“我……我猜的。”江月自己也愣了愣,囫囵了两句转开了话头,“山上一般都有寺庙的呀,不是嘛?……我们快去吧!听说这里求平安特别灵,妈妈要给你求个平安符……”

江月不是个会藏事的人。什桉将她的不自然看在眼里,没再深问。跟着去庙里进香拜过一圈菩萨,江月捐了功德后恭恭敬敬地请了张保平安顺遂的符文,装进香火袋当场就让什桉随身放起来,亲眼看着她装好才放下了什么似的,笑笑说:“我们去看日出吧。”

由着江月把她的围巾打了个结,她皱了皱鼻尖道:“妈妈才要当心,我才不会摔呢。”

在山门口检完票碰见有人在卖自制的登山棍,什桉上去买了根给江月支着,正式朝山顶出发。

“注意安全哦,下过雪路不好走。”前台姑娘笑眯眯地关照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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