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师

林木转过头来，看着我，我的意见在这个地方并没有那么重要，林木来问我应该也只是礼貌性地询问。我点头，表示都看她的。

她深吸一口气，下了极大的决心：“我不是勇者，不过这个任务我接了。”

达克看起来轻松了不少，“去我那，不远。”

可惜林木不让。

她拉着我以最快的速度穿过喧闹的帐篷，脱离吵闹的人群。

但我们还是被拦住了，是一群看着吊儿郎当的流氓。

“我不是，别再问这个问题了。”林木向我展示她空无一物的手背，对着我迷茫的脸，她脸上又添加了几笔不耐，“你不知道勇者手上的东西会像晚上的路灯一样到处不合时宜地闪烁么？”

我摇头摇得头都要掉了，“难道不用去教会确认么？”

她狐疑地表情就差把鄙视我写在脸上了，“你没有常识这件事这两天我也知道得差不多了，我没想到你竟然连这么基础的东西都不知道。”

“你为什么突然同意了？”

“我要见勇者，这就是唯一的理由，而且，我的钱也不多，你也不想天天跟我出去打猎吧？”我反射性地点头，林木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赞同，“而且相比之下坏人的家里比人流涌动的营地要安全许多，作为一个没什么能力的普通女孩子，你还是呆在那吧。”

虽然被说没用很不爽，但那是我不得不对林木评价的合理性表达同意。虽然我在林木的对比下显得很没用，但是…

“你不担心我被达克拐卖什么的嘛？”她明明很担心这件事。

森拍着我的肩膀，她的声音略带颤抖，“我们，去那里，不会。”她断断续续的语句表达不出明确的义项，我需要一个翻译才能从中读出些东西。

说你呢，林木，快解释一下。

“他是在求我们，你看不出来吗？好歹要等到我们没用利用价值之后再把我们丢掉吧，干活干一半就背信弃义实在有点不合常理。”林木脸上的不屑逐渐增多，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停下前进的脚步，一字一顿地对我说：“他们要是说有什么地方不能去，你可千万别去…要是去了你就确保自己有一颗顽强的心脏。”

话别只说一半啊，林木你…走慢点，我跟不上。

本就在队伍最后端，我们短暂地停滞后，队伍已经看不见了。

林木自顾自地向着前方走去，把我和森丢在后面，我隔着不厚

森无奈地背上我，她已经很熟练了，我也很熟练了，这次我甚至可以和她边聊天边前进…她的语言能力其实并不能聊天…管他的。

我自言自语，在森的背上，度过又一段本可以用双脚完成的旅途。

“这不是从不露面的勇者大人嘛？今天怎么还多带了两个小…”他没有说完，林木的拳头已经重重擦过他的脸，留下一道红肿的痕迹。他反应很快，头转到一边，就林木昨天晚上的表现来说，他的头没有和身体分开已经很走运了。

“我不是说了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么？”林木脸上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我们还叫了其他人，其中也有勇者，你们考虑一下？这件事难度比较大，我们担心手头的人不够用。这是值得两个勇者的大任务…当然，勇者小姐，我们也不让你们白干，在事情解决之前，包吃包住…连带着旁边那个也可以。”

我怎么又失去名字了，明明知道我叫什么还非得用“旁边那个”来形容我……等等，等等，我之前还以为勇者很少见，怎么随随便便来个人都是雇佣好几个互相不认识的勇者，我还以为我那个候补的身份很珍贵呢，我是不是到什么勇者批发市场了？

“等等，你是勇者？”达克的提问让我们三人想走的意图全都无法实现，周围的米诺陶一股脑地围上来，再加上周围本就密集的人流，密不透风的人墙伫立起来的速度比我们后退的速度要快得多，“不嫌弃的话，可以来我这里住一天，任务物品我们帮二位带到工会，我有事拜托你们，也算是个任务，我们有工会的公证。”

这里是森林的边缘，我们下坠的通道大概是什么传送魔法的力量吧。各种各样的帐篷驻扎在这里，生活物资到任务物品，每一样都有售卖。林木带着我到处游荡，不管是新鲜的食材还是那些写满复杂文字的书籍，都让我想为之驻足。

“勇者大人之前不是这样的，还是说你只能在…”

他口中的污言秽语越来越严重，林木却没有还嘴，倒是后面的森开口了：“恶心。”

米诺陶这么可怕，林木之前是怎么解决它的？

“我是不是勇者你看不出来么，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达克无视她的回复，转身对着后面的森提问，“这位怎么称呼？”

“免费的？”达克和林木怎么也聊不到同一件事情上去。

我不应该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森没有动手，林木也没有。我不知道应该怎么阻止他们，我是不是也不应该动手？我的良知告诉我不行。

巨大的斧头从我脸上飞过，扬起一片发丝，米诺陶那标志性的气味掠过我的鼻尖，金属和骨骼碰撞的声音，那个男孩应声倒地，估计短时间内起不来了。他躺在地上，微微抽动着，他的脸和地面亲密接触，米诺陶的速度快到他没用反应过来。

他不论是什么表情都一样可怕，还是没有表情的达克看起来最舒服。一旁的流氓团伙还呆在原地，我们说话的空挡，他们没有逃跑也没有去搀扶那个倒下的男孩，他们就傻傻地站着，现在被米诺陶像拎小鸡一样拎到不会挡路的地方。

我们跟在队伍的最后方。林木告诉达克她不想呆在人群中，我知道，她只是想找个地方回答一下我的问题，虽然时间很可能来不及…

她是不是说米诺陶不是她杀的？

“谢谢。”林木看着面前的米诺陶，叹着气，后面围过来的达克满脸堆笑，搓着手中的布条，像只巨大化的虫子…我还是觉得他不要笑比较好看。

面前的男孩似乎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他冲上前，张狂地笑着，摘下森的兜帽。在我不忍心地闭上眼睛时，他的笑声没有如愿消失，森的兜帽底下依旧是兜帽，第二层死死盖在脸上，男孩再用力也扯不开，这一点反倒激发起他无理取闹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