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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雀行

第4章暗杀

次日清晨,越王李景宣,南衙禁军将军温乔,刑部尚书何云和刑部侍郎刘昭宁,带领着随身侍卫,正在勘查崔利成被害身亡的案发现场。

李景宣衣着简朴,一身青黑色衣衫并不像皇子的打扮。不过他的面容俊朗,五官端正,一双黑色的眼眸沉稳柔和。外人看来仍旧气度不凡,容止出众。

宣平街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具尸首,官轿停在路中,布帘被侍卫卷起,崔利成躺卧在官轿内,面目狰狞,咽喉上扯着一道刀痕,血迹未干。

孙传尧刚想走上前去,被柯永狠狠地推到柜台边,呵斥道:“孙传尧,你要知道先来后到明白吗?你从西北小镇而来,但也不能不懂规矩,这把刀我们先用着,以后还给你。”

孙传尧望着柯永抢步上前,旋身抽出其身上长刀,在头顶挽了一个刀势,散开人群,起脚踹向柯永后背,朝对方右臂挑刀而上。柯永转身踉跄着后退半步,躲过第一招攻势,没明白过来孙传尧为何对自己的手臂挑刀,目光掠过孙传尧手中长刀,看到明晃晃的刃口不停地向下淌着鲜血。

柯永神色凝重起来,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两根手指滚落在地,伤口不停翻涌着鲜血,触目惊心。

刘昭宁的父亲曾任刑部尚书,刘昭宁从小耳融目染,对现场勘查和破案手法掌握娴熟,思维敏锐,武艺过人。十七岁时,李珣破例让其担任刑部侍郎一职。

北衙禁军将军温乔站在一旁,此人穿着武将官服,眼眸冰冷,相貌轩昂,在刀法上颇有天赋。李珣将其封为南衙禁军将军,掌管皇宫以外长安城内的治安值守工作。

温乔走到郡王府侍卫的尸首前,停下脚步,半跪在地观察着尸体上留下的刀痕。

“这几个人还未拔刀就被对手杀害。”温乔寻思片刻,摇头轻叹道:“普通游侠做不到这点,应该是一名职业杀手。传言红雀杀手已经潜入长安,看来这个消息是真的。”

侍卫抬着崔利成的尸体走了过来,温乔站起身走到尸体旁边,说道:“你们看崔利成的伤口,刀刃伤及喉骨,一刀致命。东平郡王平日欺压百姓,抢占城郊良田,想杀他的人,不在少数。但是能付得起重金,从河西道叫来职业杀手的人,不多。”

何云年过五旬有余,五短身材,平日为人和善,看到尸首的惨状,不禁后退几步,战战兢兢道:“殿下,长安城出现一个不知是人还是鬼的杀手,暗杀的还是东平郡王,朝中大臣知道这件事必然会私下议论,怕是要乱起来了,这可怎么办?”

李景宣道:“我在凉州三年,听说过红雀的名字。红雀镇在塔格沙漠以西的山坳之中,易守难攻,没有熟人引路,就连穿越沙漠都是一件难事。这些人大多是孤儿,不懂礼法,才当了杀手。官府的管理不当,也有原因。若是镇民能找到正当的谋生手段,谁也不会甘愿冒着风险,去做这些行凶之事。”

刘昭宁道:“殿下,刑部衙役搜索现场之后,发现坊市围墙上有跑动过的痕迹。以拓下鞋印的形状判断,杀手应该是一位身形瘦弱的少年。另外,我们在墙边还发现了血迹和南衙禁军的名牌。”

众人随着刘昭宁来到巷道入口,墙砖角落残留着血迹,地上落着一块南衙禁军的名牌。

温乔俯身拾起名牌,答道:“韩阳,我记得,他是五番禁军侍卫,平日巡查宣平坊附近宵禁的情况。怎么他的名牌会在这里?”

方怀站在一旁,不禁大叫出声来,连退数步,手里的灵均亦是掉落在地。

大堂内三十多号人,除了刚才灵均掉落在地上的响声,此时仍旧死一般的寂静。孙传尧一言不发地穿过人群,捡起地上的灵均,离开了大堂。

孙传尧藏匿在高墙之上认准了郡王府的官轿,疾速飞奔,追上轿夫之后,纵身一跃,抽出手中刀刃。侍卫还没来得及拔刀,刀光剑影之下,便身首异处。孙传尧站定在官轿之前,缓步走着,掀开布帘,将早已醉倒在轿内的崔利成,割喉至死。

巷道内,那名原本逃跑的醉汉,望着宣平街上的杀戮,眼神惊惧,颤抖着嘴唇,悄声躲进黑暗之中。

醉汉望着同伴,又看了看侍卫,脚下踉跄,摇晃起身体,大笑道:“假的!你们是假的!”

方怀拿起墙边的灵均,说道:“永哥,这把刀不错。”

崔利成去齐王府宴饮之日。深夜,孙传尧埋伏在坊间的高墙之上,耐心等待着郡王府的队伍回府。

宣平街,空无一人。

醉汉反手撑着坊市的围墙,勉强站起身,问道:“你们是官府的人?”

侍卫不再言语,挥起长刀,将三人打翻在地,用绳索绑缚了双手,擒在手里。混乱之时,一名醉汉趁机逃进小巷。另两名醉汉被侍卫带离了大街。

侍卫走后,街上又恢复了平静。

树木丛荫之下,远处传来影影绰绰的灯火,大路东面走来两位提着灯笼的侍者。四名轿夫穿着灰蓝布衫,“吱吱嘎嘎”地抬着官轿紧随其后,还有四名侍卫护卫官轿两侧。

醉汉靠墙坐倒在地上,神色恍惚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们?”

侍卫握紧腰际的官刀,言道:“亥牌时分,你们在坊市外闲逛,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吗?”

李景宣望着宣平街上的惨景,避开视线,沉声道:“谁最先发现这些人的尸体?”

刘昭宁道:“殿下,打更的衙役大约在寅牌时分进过宣平街,发现东平郡王和仆役被害身亡。我最早赶到现场,已经派人仔细搜查过,崔利成身上的首饰钱袋均未遗失。随侍仆役全部遇害,无一人生还。”

侍卫没了耐心,拔出手里的横刀,呵斥道:“我是南衙禁军韩阳,快跟着我们去府衙受罚。”

坊市围墙之上,孙传尧听着他们的谈话,缓缓抽出手里的横刀,月色之下泛起幽暗的蓝光。

约至亥时,远处走来四名巡逻的侍卫。三个醉汉伏倒在墙边,借着酒意和侍卫发生了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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