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都变了

“别愣着了，快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杨凡抓着筷子的右手动了动，小心谨慎的问道：“芳姐，不用等姐夫？”

赵芳听后，放下筷子擦擦嘴，收起了常见的笑容。

杨凡抬头却见，正是刚刚健身房里的赵芳，两手提着两袋子菜，看样子刚从菜市场出来。

杨凡立马换上笑容，“芳姐，你这是准备回家做饭呢，我来帮你拎着吧。”

赵芳并没有推辞，顺手将袋子递给杨凡。

“没事儿，这么多年了，我也已经习惯了，赶紧吃吧，一会儿菜凉了。”

赵芳脸上又挂满云淡风轻的神色，可她那眼神出卖了她，很明显还是有些难以忘怀。

杨凡安静吃着饭，两个菜没有一点肉，或许这就是赵芳好身材的由来。

简单的吃过饭，杨凡不知道该不该离开，毕竟现在是个很好的机会，可以解开自己心中的疑问。

不过这个平静的气氛，还是赵芳先打破的。

“小兄弟，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健身馆里小丽叫你杨什么了？”

“芳姐，我叫杨凡，叫我小杨就行。”

杨凡也客气的回着，赵芳始终如沐春风般露着笑意。

“小杨，家里有兄弟姐妹么？”

“有个妹妹，今年刚刚高考完。”

“哎呦，那你们兄妹差挺多的啊。”

“可不嘛，整整差十岁，呵呵。”

赵芳看着杨凡，满意的讲道：“真好，一儿一女，你爸妈真有福气。”

杨凡见对方话匣子打开，便又问了一句，本来是想也夸夸对方，没想到又说到了伤心处。

“芳姐，你的孩子呢？应该也大了吧？”

赵芳没有当即回话，起身走进卧室，随后拿出一本相册。

“这就是我女儿敏敏，不过跟她爸一起走了，那时候也是高考刚结束，她爸开车带敏敏去村里奶奶家，出了车祸，父女俩一同抛下了我，十来年了，每次看到十七八的小姑娘，就会想到敏敏，也许我这命不好，天生就是克夫克子的。”

杨凡听了赵芳的过往，好心劝慰道：“芳姐，可别这么说，天灾人祸都是人所不能左右的，我相信有你这样的好妻子好母亲，他们父女在天上也会很好的。”

“呵呵，你就别拣好听的讲了，我自己这命，心里有数，你愿意听姐多唠叨唠叨吗？”

“当然，芳姐，你也别拿我当外人，我可以做你忠实的听众，只要你想说，我就听着。”

或许赵芳这些年，心中压抑的苦闷一直藏在心底，无人倾诉，如今杨凡礼貌朝气的样子，让她有了倾诉的意头。

“卢勇是我的第二任丈夫，敏敏也是我和他的孩子，姐以前是在皮革厂做会计的，90年代，咱们平阳市也响应改革的号角，好多人下海经商，也有自主创业的，那时候我刚到皮革厂工作一年，认识了我的第一任丈夫霍启，那时候存了几个钱，有一天老霍说带我去参加个家庭会议，都是平阳的有为青年，去了才知道，其实就是一个号招大会，招人合资入伙的。”

赵芳讲到此处，杨凡的神经突然间变得紧张，因为之前听谢老三说过，当年正是因为一个女人，谢老三才毅然加入到九资，莫不是眼前的赵芳，便是当年让谢老三，没了方向的神秘女子？

想到这里，困扰杨凡心中的谜团也开始变得拨云见日，如果真如自己所想，那么谢老三去健身房的原因，便算是彻底清楚了。

赵芳叫着痴呆的杨凡。

“小杨？小杨？你在听么？我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吗？”

杨凡听到呼唤，从自己的世界里回到现实中，灵机一动回应着。

“芳姐，我听着呢。刚刚听你讲到投资入伙一事，我想到之前听人讲过这么个事，现在的九资集团当年就是这种方式成立的，现在也算是平阳市数一数二的大公司，芳姐，你不会就是九资的人吧？”

赵芳听后，抿嘴笑道：“看你年纪轻轻的，没想到对以前的事还知道些，没错，我当年就是那九个合伙人之一。你若是有兴趣，姐就继续往下说。”

“嗯，我想听，想多了解一些前辈们奋斗的故事，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学习。”

赵芳拨弄了几下头发，继续刚刚的话题。

“当时在场的，我记得有十一个人，我们在这之前也都互不相识，当然老霍和他的叔伯兄弟霍山例外，后来走了两人，当时不清楚，后来才知道一个叫白革命，人家是当时工商局长的儿子，看不上这些人，不屑为伍，另一个叫叶天明，人家是当时数一数二的万元户，去参会完全是为了给梁权一个面子，毕竟俩人是初中同学。

当时还有个叫谢国安的批发商，本来也要走的，后来在举手表决的时候，居然也参加了，最后，我们九个人各自拿出全部家当，创办了九资，那个年代创业何其难，而且当时的大通集团已经有了相当的影响力，九资能够坚持下来，也多亏了梁权在维护着。

后来我和霍启结了婚，当时虽然过得艰苦些，可每每想到将来美好的愿景，便也没什么抱怨的，可是第二年，霍启在一次出差当中，也是出了车祸，连人带车都掉进了黑河，老霍走后，那段时间整个人都是憔悴的样子，后来便把我和老霍的负责项目都交给了霍山打理，我也算是退出了九资。

再往后，卢勇的出现，又重新点燃了我对生活的向往，或许我这一生注定是孤独的一生，但凡与我在一起的都没个好下场，老卢走后，我彻底对婚姻失望了，活了半辈子，忙了半辈子，到头来还是孑然一身，风言风语的我也听惯了，与其为别人而活，不如自己活得精彩就够了，你们现在还年轻，等到我这个岁数，就什么都明白了。”

赵芳终于叹气着结束了讲话，心中一时之间也变得舒畅许多。

然而杨凡却发现一个问题，赵芳对谢老三只是顺带嘴提了一句，并未深说，那谢老三之前同自己讲的与赵芳之间的事，难道是加工过的？两个人两种说辞，这该不会就是现实版的罗生门吧。

“你中午有事吗？要不就来我家吃口饭，就在前面拐弯就到。”

赵芳的邀请，加上她那不老容颜的微笑，这让杨凡没了拒绝的理由。

两人面对面坐下，赵芳没觉得怎样不妥，可杨凡却略显尴尬。

赵芳似乎意识到杨凡的不自然，便开口招呼着。

杨凡也是坐不住的人，起身在客厅转悠着，这房子不比明安小区的差，价格也一定不菲，看来这赵芳也是不缺钱的主。

声音很甜，又很熟悉。

“芳姐，这不会打扰你吧？”

“没事儿，不打扰，就算认认门，以后一起健身，少不了互相帮助。”

“你先坐下喝杯水，饭一会儿就好。”

杨凡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街景，健身馆离这并不远，从窗外看去正是正对着的。客厅简单而大气的装修，显得更有格调。

就在杨凡无限感慨之际，赵芳已经将两个菜端上餐桌。

“小兄弟，过来吃饭吧。”

赵芳的家在瑞兴小区，小区全是高层的大平米居室。

杨凡跟着进屋，把菜放到厨房，赵芳早已经倒好一杯柠檬水，递给杨凡。

“走啦，永远也不回来了。”

杨凡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忙解释道：“芳姐，真抱歉，我不是有意提到你的伤心事，真不好意思。”

杨凡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可是初次见面，还是没能问出口，对于赵芳如此好客之事，杨凡倒感到很是意外，或许自己真不像个坏人吧，否则赵芳也不会傻到引狼入室。

赵芳系上围裙，在厨房里有条不紊的忙活着，这倒与她的气质有些不大相否，妥妥的一个家庭主妇，这一幕，让杨凡不禁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赵芳前面走着，杨凡提着袋子跟在一旁，不时传来路人街访的议论之声，听得最多的便是小白脸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