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烟孺墨染

他犹豫了片刻，续道：“你先前问，他们为什么要害我，我现在告诉你……你打开那本书看一看，里面……有一张丹方……”

孙小德闻言，翻书去找，果在书中找出了一张折纸，折纸上有陈旧的墨迹，记载着十几味珍贵的药材，还有对应的用药顺序以及用药计量，看样子，果真是一副丹方。

青年男子望了一眼丹方，说道：“这丹方，是为师机缘所得，你一定要收好，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必有杀身之祸……还有……千万不要用它来炼丹，记住了？”

青年男子眉宇稍有舒展，看向孙小德，满意道：“好……你能记住其中三个，已算不错……”缓了两口气，又道：“你愿意修道吗？”

孙小德听到修道二字，眼光发亮，惊疑道：“修道？”呆了半晌，憨憨一笑，谦逊道：“你看我这副模样，我……我能行吗……”

青年男子道：“我看你灵台饱满，颇具灵根之象，你若是愿意，自然是能行的……”

孙小德自觉懂得一些医术药理，日后可以慢慢研究补全之法，便点头道：“我记住了。”

青年男子缓和一下气息，忽而风清云淡的笑了一下，喃喃道：“想我一生处世谨慎，凡事能忍则忍，能退则退，不曾与人交恶，没想到，到头来，却被至交出卖，落得如此下场，天道无情，人心诡诈……”眼中已是满是悲愤之色。

孙小德担忧道：“你撑住，我带你出去，说不定，还能有救。”

青年男子正要说话，忽而全身痉挛起来，容颜开始衰老，也只片刻，便由一个俊朗的青年样貌，变成了一个佝偻的古稀老人，褶皱的脸皮便如干糙的树皮一般，惊了孙小德一跳。

等变化稳定下来。

青年男子苦涩道：“你不要怕……我已油尽灯枯，没得救了……后面不远，有个山洞，你带我过去。”

孙小德点头应允，抱起眼前的老人，忍着肋骨传来的疼痛，在老人指引下，找见了一个十分隐蔽的山洞，将老人靠着石壁放了下去。

老人靠着石壁蠕动了两下，抬起左手道：“这柄剑，是我恩师所赠，名作翠微，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了，你把它带走吧。”

那柄剑一直紧紧的握着老人的左手中，自是十分珍贵。

孙小德从老人的左手中取来剑，捧在手上，视若珍宝。

老人缓了缓，似还是放下不下，嘱托道：“临别之际，我还有一言相赠。”

孙小德恭敬回道：“您说。”

老人眼波已是迷离，喃喃道：“江湖本是平静，奈何人心险恶，树欲静……而风不止……你要记住，出了这个山洞，就不要再相信任何一个人了……”

孙小德愣神片刻，点了点头。

老人已在弥留之际，觉得已是无可托付，便说道：“好了，你……你走吧……”

孙小德犹豫片刻，说道：“我……我还可以留下，为你操办后事。”

老人欣慰一笑，回道“不必了……人生来磊落，死后亦需磊落，草木为珍，天地为棺，足矣……你走吧……”

孙小德见他拒绝，望了一眼手中的翠微剑，觉得受之有愧。

老人却不再看他一眼，只说道：“快走吧……”

孙小德想了想，跪倒在地，向着老人磕了三个头，听道老人又在催促，便只好起身，走出了山洞。

他站在山洞外，望着山洞入口，已是明白，这是老人为自己选择的坟墓，为表感激，孙小德又对着山洞磕了三个头，这才转身离去。

孙小德脸上露出几分欣喜的表情，说道：“要真像你说的那样，便是我祖上积德，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哪有不愿意的道理，可是……你看我这副模样……谁会愿意收我做徒弟？”

青年男子见他满脸忠厚，露出些许欣慰的笑容，说道：“我怀里有一本书，你拿出来。”

孙小德稍作犹豫，回道：“我不是害怕，我只是怕自己没那个本事，误了你的嘱托。”

青年男子释怀一笑，道：“你放心，你拿好这本书，本事……迟早会有的……”

孙小德料想，青年男子临死相托的这一件事，对他而言一定很重要，且非同寻常，便整了整衣冠，正襟危坐起来，满脸正色道：“我收了你的书，那你便算是我的师傅了，师傅在上，徒儿给您磕头。”话落，对着青年男子恭敬的磕了三个头，磕完头续道：“你只管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事，我一定去办。”

孙小德回想片刻，说道：“不全记得，我只记住三个。”

孙小德犹豫一下，伸出手去，在青年男子怀中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一本书，于是，拿了出来，见是一本陈旧的古籍，书名写作《翠微剑道》，神情惊异不定。

青年男子问道：“你认得字吗？”

青年男子点了点头。

青年男子眼中渐渐流泛起仇恨的目光，说道：“他们一共有八个人，你能记得其中三个，其他五个自然也有办法能问的出来……我要你学成之日，替我去杀了那八个人，一个都不许放过，听到了吗？”

孙小德惊疑道：“杀……杀人？”

青年男子道：“你怕了？”

青年男子放下心来，说道：“只需你答应我一件事，这本书，我就送与你了……”

孙小德将信将疑，问道：“有了这本书，我就能修道？”

孙小德感到疑惑，问道：“为什么？”

青年男子缓了口气，解释道：“这丹方存有缺陷，尚不完整，我花费了所有的精力去弥补，都没能成功，再找出原因之前，你要记住，决不能用它来炼丹，记住了吗？”

孙小德思量青年男子的遭遇，又回想起这一场惊险的遭遇，不像有假，自感福分已到，得此机缘，甚为激动，应允道：“若真如你所说，得了此书，就能学道，莫说一件，就是十件百件，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照办。”

青年男子道：“不需十件百件，就只需你答应我一件事情，我便能死而瞑目了。”

孙小德回道：“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