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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三国演义:隋唐的诞生

第110章 宵衣旰食

“陛下,我一定要去,群臣以为我是依靠美色上位的,我窃以为耻;如今国家正是用人之际,我一定要用自身能力来证明自己!”韩子高一脸严肃,不像是开玩笑。

陈蒨想了想,也对,自己的爱人能文能武,很多人却不知道,此次出征留异,有侯安都坐镇,无往不利,正是自己爱人留学渡金的机会,何乐不为?陈蒨同意了。

让侯安都在路上走着,先来说说陈宝应。

1.礼贤下士

陈蒨向群臣问计:“我大陈年年用兵,虽然巨寇王琳被平定,留异、陈宝应、周迪等人阳奉阴违,依然为患一方,如今财政空虚,各位爱卿有何良策?”

“陛下,我大陈东靠大海,海盐取之不尽,是天赐财富。因此,微臣请奏,征收海盐税以充实国库。”太子中庶子虞荔建议。

虞寄说:“蒯通这一番游说,造成了郦生被烹、田横失败、韩信骄纵亡身的后果,杀害了三个才俊之士,有什么足以称为智士的呢?这哪比得上班彪在《王命论》中能理解何去何从呢!”虞寄就是看不上陈宝应,希望他能认清现实,归顺陈朝中央。

陈宝应并不回答他,而是让萧乾进来说话。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萧乾没给陈宝应好脸色,摆出天朝上国的架子宣读诏书:“虞寄忠孝仁义,才堪大用,希望陈太守积极向大陈输送人才。”

面对皇帝的诏书,陈宝应这边是什么反应呢?皇帝都抢着要虞寄,那更加证明虞寄是人才。当然是拒绝,不然还能叫地头蛇么?萧乾灰头土脸回去了。面对陈宝应的拒绝,虞寄开始和他讲大道理,陈宝应哪听你这个,虞寄你就乖乖在我这里待着吧,哪儿也去不了。

虞寄深知陈宝应是劝谏不过来了,担心灾祸降到自己身上,于是穿着住进了东山寺开始隐居,假称脚上有毛病。软的不行来硬的,陈宝应派人去烧他所住的房子,虞寄安然躺卧在那儿,一动也不动。有两个和尚要扶他出来,虞寄说:“我的生命悬在人家手里,躲避了火烧,又能躲到哪儿去呢?”放火的人看他这么不怕死,还真不敢下死手,毕竟这个人可是陈宝应需要的人才,于是主动灭火,把他救了下来。

弟弟回不来了,虞荔因此而伤感生病,陈蒨多次亲往看望。陈蒨命令虞荔将家中人口搬进宫署居住,虞荔以宫中不是私家居住的处所,请求留居城外;陈蒨又令他家住在兰台,自己乘舆再三亲临慰问,亲自写诏书派往探视的宫中使者,在道路上彼此都能看到。

虞荔一直有吃素食的习惯,营养就跟不上,不能承受疲病的折磨,陈蒨下诏令说:“能淳朴地穿布衣吃素食,便是高尚的节操,你年纪已经老了,生气活力稍有减退,正要依仗托付,十分需要能够健壮起来,现在给你鱼肉,不准坚持所遵守的布衣素食的做法。”

嘴巴长在虞荔身上,他不听皇帝也没办法,于是没几天就去世了,时年五十九岁。

虞寄对于陈朝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人物,也不如章昭达、侯安都、徐陵、周弘正等文武有名,但陈蒨却能如此礼贤下士,陈蒨励精图治的雄心可见一斑。陈蒨身边还聚集了刘师知、到仲举、王质等一帮能人。陈蒨有多勤政呢?陈蒨死后,徐陵在《陈文帝哀册文》中写道:“勤民听政,宵衣旰食。”

宵衣旰食,也就是早上天没亮就穿衣服起来,晚上天黑了才吃饭。这个成语就是徐陵发明来形容陈蒨的。

很快,宵衣旰食的陈蒨迎来了好消息。

2.陈顼回国

第一个好消息,江州的周迪吃了败仗。听说周敷从建康回来了,周迪知道从此二人决裂了,他抱怨道:“这个老匹夫,甘愿做陈国的走狗却忘记了家族的荣耀,当初依附你不过是看你名望高,哪次打仗不是我出血出汗?现在倒好,功劳被你窃取了。”

周迪在平定萧勃、余孝倾、熊昙朗的战争中是有很大功劳的,然而有啥用?领导喜欢的是听话的人,而不是有能力的人。政治站位是一种艺术,这种艺术出身高贵的周敷从小就懂,而出身卑微、一路摸爬滚打的周迪就不懂。

周迪没有郁闷太久,而是加紧了和留异的勾结,并派弟弟周方兴带兵主动出击周敷。周敷早就认清了形势,以逸待劳,很轻松打败了周方兴。

周迪又派侄子埋伏兵士于船中,对外宣称是商人,以袭击湓城。但还没动手,事情就暴露了,因为周敷战胜后,就把周迪的最新动向告诉了湓城的华皎。华皎带兵去迎击,把周迪的船只兵器全缴获了。

陈蒨听了前方战报,喜不自胜;这时候,在长安的周弘正传消息说,北周皇帝宇文邕打算把安成王陈顼给送回来。“朕的弟弟要回来了!”陈蒨太高兴了,一时兴起,当即派遣使者出使长安,表示只要陈顼回国,陈朝愿赠送黔中数州之地以示感谢。

宇文护自从有了姑母、母亲的消息后,他紧绷了几十年的心柔软起来;另外,自己的心腹贺兰祥前不久病死了,手中的王牌也少了一个。于是乎,宇文护开始推行积极主动的和平外交策略,在国内大搞经济建设,比如在蒲州开凿河渠、在同州开凿龙首渠等。

宇文邕也乐得看到宇文护这一面,二人简单商议后,就同意把陈顼送回了。

562年正月初六,宇文邕任命安成王陈顼为柱国大将军,派杜杲送他回南方,周弘正陪同。杜杲,字子晖,出自京兆杜氏,北魏孝武帝元修时候就担任奉朝请,资历比较老,之前一直在地方当官,没什么露脸的机会,这次主动申请出使陈国。

眼看着老朋友周弘正要回南方故土了,庾信、王褒、殷不害、王克、宗懔等南梁旧陈纷纷来送行,殷不害、宗懔表示了羡慕,他们还是觉得家乡好;王褒、王克虽然刚开始跪舔北周,时间长了,还是觉得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

最重感情的还是庾信,庾信还当场吟诗两首《重别周尚书》以送别:

(一)阳关万里道,不见一人归。唯有河边雁,秋来南向飞。

(二)河桥两岸绝,横歧数路分。山川遥不见,怀袖远相闻。

“好诗,庾子山呀,我知道你思乡心切,我回去后一定会请求陈国皇帝,将你们接回家。”周弘正说。庾信、王克等人都纷纷流下泪来。

三月初七,安成王陈顼一行到达建康,陈蒨在郊外三十里相迎,二人见面喜极而泣,抱头痛哭。和陈顼一起回来的还有妃子柳氏以及儿子陈叔宝。

陈蒨当即下诏封陈顼为中书监、中卫将军。一旁的杜杲低声对周弘正说:“你们陛下答应,只要送回安成王,就给我大周送黔中数州之地表示感谢,现在是时候了吧?”

数州之地?周弘正难以置信,心想,皇帝怎么这么糊涂?白白把土地拱手让人?他镇定地说:“子晖,这事我本来不知道,先请示陛下。”

周弘正穿过人群,找到陈蒨,汇报了这件事以及自己的看法。陈蒨这才悔恨地说:“当时朕一时兴起,没想太多。哎,周大人,朕知道你的能力,你说咋办就咋办。”周弘正想了想,说:“一州之地,也是数州之地,那就鲁山县吧。”

“哈哈,还得是你周思行呀!”

于是,周弘正找到杜杲,钻了之前承诺的空子,把鲁山县交割给了北周。杜杲笑而不语,本来这土地就是意外收获,他也没有更高的期望。

宴席上,陈蒨喝开了,有些骄傲地问杜杲:“朕的弟弟承蒙周国之恩,得以回到建康;然而我们要是不奉送鲁山城,你们恐怕也不会送回朕的弟弟吧。”陈蒨这一席话实在有失体面,在场的陈顼、周弘正等人都很尴尬。

杜杲很镇定,他放下手中的酒杯,决定在外交上给祖国扳回一局,起身答道:“安城王,在长安不过一介布衣罢了,然而他是陈国皇帝的弟弟,他的价值难道是一座城池能比拟的么?我大周一向宽厚待人,亲亲仁民,遵循忠恕之道,上遵太祖遗旨,下行和睦相处之法,因而把安成王送回南方。现在陛下您却说是用平常的土地换回了骨肉至亲,这就不是我能同意的了。”

杜杲的回答堪称完美,不卑不亢,大家听后暗自佩服,再看陈蒨,陈蒨立刻意识到刚才的话格局太小了,于是说:“刚才朕的话是开玩笑的,这杜子晖真的人才呀!来,朕敬你!”

陈蒨起身,走到杜杲跟前,向他行礼并敬酒,使用的礼节超过了常规。

“陛下,喝酒怎么不叫我呀!”侯安都咧着嘴、顶盔戴甲大步走入了宴席。

陈蒨一时没反应过来,心里有点不高兴,这家伙怎么能穿着盔甲带着武器进入宴席?陈蒨并没有发作,而是疑惑地问:“侯将军这是……”侯安都让人把战利品都抬了进来,陈蒨懂了,这才对大家说:“侯将军胜利班师回朝了,大家快来祝贺他!”

是的,陈蒨在和北周交涉送回陈顼一事的时候,侯安都正在和留异酣战呢。

3.击破留异

留异的防线重点部署在钱塘江建德一带,他以为陈军会溯江而上。另外,留异让盟友向文政分兵把守新安郡(杭州市淳安县)。新安郡是钱塘江上游新安江的所在,也属于钱塘江防线。

马奇诺防线固然牢不可破,德军可以绕道而行呀;长城万里,匈奴也可以钻空子南下。

侯安都召开军事会议商讨。他率先发言:“留异愚蠢,把大军都放在钱塘江,咱们要绕路而行。不过,为了不引起留异的注意,我们需要一股力量佯攻新安郡,谁愿意分兵行动?”

“将军,我只需要三百精兵,保证拿下新安郡。”说话的是程文季。程文季是程灵洗的儿子,多次跟随父亲作战,经验丰富。

“很好,其余人跟我火速从陆路绕道东阳腹地,散会!”

陈军兵分两路,程文季水路进攻新安郡;侯安都带大部队从陆路经由诸暨兵发永康,留异大吃一惊。

留异也并不是傻,恰恰相反,这个防线是以王澌为核心的智囊集团共同商议的结果。但从兵法上来说,守城的一方始终不如进攻一方主动。

侯安都兵不血刃进入永康,东阳郡郡城(金华市)尽在咫尺,留异的防线不攻自破,只能奔逃到桃枝岭(浙江缙云县内),在山谷的入口处竖起栅栏进行防御。

看到留异扎营固守之地,侯安都不禁沉默起来。萧摩诃眺望着说:“将军,留异选的地方好比当年杜平虏修筑的鱼梁城呀!”

“鱼梁城?”侯安都若有所思的样子。

萧摩诃的一番话让侯安都回到了十二年前,那时候侯安都、萧摩诃也刚归附陈霸先不久,正是和杜僧明、周文育等人一起攻打高州的李迁仕、杜平虏,北上勤王的大好时节,可谓年轻气盛、斗志昂扬。

转头来,杜、陈、周三人都相继去世,当初一起创业的人就剩下镇守湘州的徐度、钱塘的沈恪、以及身边的萧摩诃几人了,侯安都开始惆怅起来,毕竟他也42岁了,不再年轻。

“将军,敌军居高临下,如今又细雨绵绵,如果强攻,我军恐怕伤亡惨重。”周炅说。

周炅的话把侯安都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他又变得沉着坚毅了。时值早春二月,春雨绵绵不绝,侯安都从雨水中看到了希望。侯安都伸手摸着雨水说:“留异可以依山驻寨,我们也可以依山修堰,等雨水涨满堰坝,我军就可以在水上建造高层船舰,拔地而起。到时候留异的高处也就不高了。”

萧摩诃眉开眼笑,大声叫好!周炅等将领也是佩服不已,马上带兵去修建堰坝。陈军热火朝天干工程,留异困守孤城心如焚,怎么办?王澌已经奉命去陈宝应处搬救兵,留异只能等下去。

没几天,陈军已在水上修建起了高楼大厦,和留异的堡垒一样高。“进攻!”侯安都下达了命令。陈军将领个个勇往直前,对着留异的城墙发动猛攻,石块、乱箭、长戈一起上,侯安都在一线指挥,却被敌军的飞箭射中肩膀,鲜血一直流到脚踝处。

“将军!你的肩膀!”萧摩诃一脸惊恐。

“一点小伤,我都不怕,你小子怕什么?”侯安都继续坐在车子上指挥士兵,神色不变。

突然,陈军中一营人马,对敌军不要命地冲锋,为首的年轻将军更是单枪匹马杀在最前面,只见他的左颈被砍伤,发髻也被砍断了,依旧向前冲。

“此人是谁?如此英勇!”侯安都大叫。

萧摩诃望了望,说:“哦,原来是韩子高!听说他之前在平定张彪作乱的时候,深入险境,如今看来名不虚传呀。”

侯安都佩服地说:“我以为韩子高只是依靠美色得到陛下的垂青,当初从建康出发时陛下硬把他塞给我,我本不情愿。今日一见,才知道原来韩子高的勇武不在我辈之下!”

韩子高时年24岁,比南陈最年轻开国将领萧摩诃还要小6岁!韩子高今天用实力证明了一切。

一方面有沈恪坐镇钱塘,源源不断输送粮草;另一方面,新安郡的向文政被程文季击败的消息又传过来,留异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在陈军强大攻势下,留异的堡垒很快就灰飞烟灭,留异提前带着儿子留忠臣逃往晋安方向。刚好,留异在路上碰到了王澌带来的救兵,留异灰头土脸地埋怨:“你不是多次说陈国朝廷不足为虑么?听了你的话,我才有今天。”

王澌一脸惭愧:“太守,咱们赶紧去晋安吧,陈宝应等着咱呢。”

侯安都俘获了留异的妻子和其他儿子,把他的铠甲兵器尽数收缴,得胜回朝,达到人生战功的顶点。

面对侯安都的蛮横无礼,陈蒨也只得忍气吞声,毕竟人家的功劳摆着。该怎么赏赐呢?侯安的爵位已经无法赏赐了,该怎么办?陈蒨突然想到了王琳,于是在宴席上当众宣布,封侯安都为侍中、征北大将军,镇守京口,以防备寿阳的王琳。

王琳到寿阳前线后,无时无刻不想打回老家去,不过一直被卢潜阻拦。王琳很愤怒:“陛下派我来前线是上阵杀敌的,不是在这里苟且偷生的!”卢潜冷笑道:“打仗不用死人的么?用大齐子弟兵的性命去满足你个人复仇的私欲?笑话!”

恰好这时,哨兵前来报告,说是南陈送来了国书。

陈蒨也不是一个好战分子,连年战争不利于恢复经济。于是,陈蒨派遣侯安都镇守京口的同时,还让徐陵写了一封国书到寿阳,旨在和北齐和亲。卢潜看到侯安都派人送来的国书,深以为然,也不管王琳的情绪,直接上奏给了皇帝高湛。

高湛刚登基,为了稳定国内局势,最佳选择也是与邻国交好,于是派遣散骑常侍崔瞻出使南陈,陈、齐两国进入蜜月期。既然两国友好往来,那主战的王琳就不适合继续待在寿阳了,卢潜的奏书中也表达了这个意思。崔瞻在路过寿阳时,宣读了高湛的诏书,王琳很失望,只得带着萧庄等人去了邺城。

卢潜则代替王琳,成为扬州刺史、领行台尚书,全权负责寿阳一线的军政事物。

北方的齐国消停了,上游的西梁也传来了好消息:国主萧詧死了。

3.萧詧落幕

萧詧这几年过得很不好,虽然在宇文氏的帮助下,成功建立了国家、恢复了南梁的宗庙祭祀,但他深知西梁政权不过是傀儡,大梁的辉煌早就一去不复返。西梁不过区区三百里土地,而且饱经战乱,城郭破败,百姓流离失所,没想到这些,萧詧忧愁万分,背上长了痈疽。

“朕对不起武帝(萧衍),对不起先王(萧统)!”萧詧又开始在朝堂自言自语。老父亲日渐消瘦,萧岿于心不忍,安慰道:“父皇,国事如此,您已尽力,毕竟为大梁守住了最后的基业,您也不必过于自责,务必保重身体,列祖列宗一定会理解您的苦心孤诣。”

“朕的苦心?”

不劝还好,萧岿这么一劝,萧詧反而生气了:“太子,你睁大你的眼睛看看,看看周国人在我们的故土上做了些什么?于谨功破江陵,把财物和人口席卷一空,至今还没恢复元气;周国的江陵总管无时无刻不在监督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肆意搜刮民脂民膏。你告诉朕,你的内心能安宁?”

萧岿再不敢说话。蔡大宝趁机出来打圆场:“陛下,太子也是一片赤诚之心,都是为了大梁的中兴,天地可鉴!”说完,蔡大宝跪下了。蔡大宝现任军师将军、太子少傅,也就是萧岿的老师。群臣一看,也跟着下跪,为太子说好话。萧詧一直以来礼贤下士,从不沉迷酒色,平时的吃穿用度都很节俭朴素,在军民之中有很好的口碑,他的才情不在父亲萧统之下。

萧詧本来就是自己气自己,看大家这副精诚团结的样子,也不再生气,口中开始吟诵起《愍时赋》中的几句来:“望否极而云泰,何杳杳而无津。悲晋玺之迁赵,痛汉鼎之移新。无田范之明略,愧夷齐之得仁。”

萧詧《愍时赋》和庾信的《哀江南赋》都是赋史,全面展现了南梁国破家亡的时代变迁,抒情和叙事都堪称完美,这里有必要全文摘录:

虞荔出自会稽虞氏,侍奉过梁武帝萧衍,淡泊名利,名重一时。陈蒨奉命攻打会稽郡的张彪时,就多次写信给虞荔,表达自己求贤若渴的态度,虞荔被感动了,到建康任职,负责侍候太子陈伯宗读书。

“征收海盐税?这……”

萧乾走后,陈蒨又找来蔡景历、侯安都、吴明彻、章昭达等人商议用兵方略。最终,蔡景历提出一个“远交近攻”的方略:侯安都领命出征最近的留异,周敷带兵回豫章郡奉命监视较远的临川周迪,至于在闽中的陈宝应,留在最后对付。“不愧是先帝倚重的军师,真妙!”陈蒨很赞同。

次日,陈蒨发布了檄文正式讨伐留异,韩子高私下请求跟随侯安都出征。“子高,你去干嘛呀,舟车劳顿,别去了,乖!”陈蒨轻抚他的头。

陈蒨点头称是,缓缓说:“看来,只能出兵了。”

561年十二月十一日,建康,南陈首都。

御史中丞孔奂进言:“虞大人所言甚是,自汉武以来,我中国都实行盐铁专营,这是古制,依微臣看,还可以设立官办卖酒机构,扩大国家收入。”

孔奂是孔子后人,出身书香门第,先后在萧衍、陈霸先朝中为官,刚正不阿、清兼自守,陈蒨在三吴地区剿匪时就很倾佩他,一上台就委任他为御史中丞,负责纠察百官。

周敷说:“陛下,江州刺史周迪不肯离开临川老巢前往湓城镇守,他的儿子也不肯到建康任职。”周敷在王琳战败后,第一时间到建康朝见陈蒨,陈蒨封他为安西将军,赏赐了大量财物,被树立为典型人物。

突然,虞荔哭了,默默流下泪,陈蒨疑惑不解:“虞老,你哭什么呀?”虞荔说:“臣弟虞寄还寄居在闽中,陈宝应一直扣着他不肯放回,臣年岁已高,怕是有生之年见不得他了。”

虞荔这番话,让陈蒨想到了远在长安的陈顼,因而感伤地说:“我也有弟弟在远方,这种思念的心情十分迫切,他人哪里知道。”

陈蒨是很爱惜人才的,看到虞荔这么忧伤,就再次派萧乾去出使陈宝应,让他把虞寄给送建康来。

侯安都率先说:“此三人表面臣服,暗地里勾结,互相结为儿女亲家,聚险反叛朝廷,陛下,您还想纵容他们么?必须反击!”

“是呀,陛下,侯伯玉(侯瑱)率大军西政王琳的时候,沈将军(沈恪)奉旨去代替留异接任东阳(浙江金华市)太守,可他直接半路偷袭,让沈将军损失惨重退守钱塘,虽然再次上表归降,留异却分兵把守钱塘江渡口,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侍中、领军将军杜棱补充道。

萧乾带着诏书到晋安郡之时,陈宝应正在听书,听侍从给他读《汉书》,听说来的是被自己欺负过的萧乾,他就让萧乾在门外先等着。

当听到蒯通游说韩信时说的话“看你后背的形状,骨相极贵,不便说出”之时,陈宝应突然坐起来,感叹说:“蒯通真可称为智士了!虞先生,你愿意当我的智士么?”虞寄和虞荔一样,有名望,被陈宝应笼络到身边多年,一直试图逼他为自己卖命。

萧乾也开始了控诉:“陛下,您虽然把陈宝应的宗族编入皇家,可他和您并不是一条心。之前微臣奉命前往晋安(福建福州),接替陈宝应为太守,却被他派人劫掠致使无法上任,他的答复是当地盗贼猖獗、治安不好。把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萧乾是南梁宗室,在陈霸先当政时就已归顺,并深受信任。

“好,准奏,”陈蒨同意后,又开始犯愁起来,“诸位有何良策对付留异、陈宝应、周迪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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