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鱼

我突然觉得无比内疚，一些话梗在喉咙里，想说说不出来。

想了一想，我还是去问问慧云大师情况吧。

出了东禅房，来到慧云大师专用禅房，却见他已经泡好了禅茶，还摆好了围棋，好像在等人过来下棋。

慧云大师见到我，双手合十，笑着说道：“阿弥陀佛，左施主，你可有日子没来了。”

以前我做阴阳鱼，经常会用到佛陀香灰，常来云山寺，与慧云大师相交默契，现在想来，确实是好长时间没来云山寺了。

我也双手合十回礼：“见过大师，最近有劳大师施法。晓婉人呢？”

敢情他在等我。

我也不客气，坐了下来。

慧云大师给我倒了一杯茶，说道：“左施主这次来，与往常来不同。这次心若镜月，平和淡定，神情安容，想必心中已经放下自在。”

我回道：“大师慧眼，我确实做了一个比较重大的决定。”

我们两人边下棋边聊天。

期间，我聊到晓婉为什么会做噩梦的事。

慧云大师说道：“马施主天性聪慧，玉质兰心，世间一等一女子。但无论如何，她毕竟是一位凡人，凡人腹中怀佛陀，犹如荷叶承金莲，自会有些不堪承重，噩梦一事，乃身、心皆累所致，所谓立乃负重而垂。”

“老衲念法咒二十余天，若水面清风，晃动荷叶，动乃重移而消。马施主已然无碍，左施主无需担心。”

我一边下着棋，一边领悟着慧云大师的意思。

想了好一会儿，才算明白他的禅语。

翻译过来就是，晓婉再漂亮聪明，毕竟是普通女人，肚子里面承受了佛陀送子，就像荷叶上压得不是普通的莲子，而是比较重的金属莲子，重压之下，把荷叶给压弯了。所谓立乃负重而垂，意思是荷叶杆立在湖水中，低头垂下，由此导致噩梦连连。

而慧云大师所念的经咒，就像徐徐的清风，将荷叶给托了起来，在湖面缓缓地晃动，这其实是物理原理，当重物直接压在一件物体上，长久容易导致断裂，但当有风这种外力来晃动，可以卸除部分压力，让其长久支撑，这就是所谓的动乃重移而消。

真的是太深奥了。

我回道：“多谢大师妙法。”

慧云大师说道：“左施主不用客气，老衲只是稍微添一把力而已。但万事万物总有因果，因未完、果未结，左施主可能还要忙一阵子。”

这话算一下听懂了。

慧云大师也看出晓婉肚子里的孩子会出问题，在委婉提醒我要注意，还有的忙。

这就是佛家和道家的不同。

肖胖子当时跟我讲这事的时候，直接说几个月会可能会发生很不好的事，到时候必须要找到一项天灵地宝才可以救，不然就完犊子，并明确到时哥们帮你一起搞定。

简单、明白、清爽。

但慧云大师却云淡风清，讲究因果，只说会忙一阵子。

若听不懂的，必然云山雾罩。

我说道：“大师提醒，铭记于心，此事我心中已有盘算。”

慧云大师落了一枚旗子，呵呵笑道：“左施主，你输了。”

我一看，我盘中棋子全被围了，确实输了，说道：“手艺自愧不如，多谢赐教。”

慧云大师说：“左施主也赢了。你看壶中茶水，老衲专注下棋，一口未尝，不知个中滋味。但左施主喝茶下棋，两相不误，比老衲境界高出许多。”

我：“…….”

两人再品了一会茶，我向慧云大师告别。

慧云大师送我到禅房门口，对我双手合十：“左施主，半月之后咱们再品茶下棋，继续畅谈你一位故人之事。”

这话我彻底听不懂了。

他算准我半月后我还要来吗？

故人之事又是哪位故人？

我实在猜不到，话到嘴边想问，又咽了下去，寻思问了他也不会说，说了我也听不懂，一切等半月之后再说吧。

到了东禅房，晓婉已经醒了，脸色红润，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很显然，妈已经将我彻底金盆洗手之事跟她说了。

我到床边之后，晓婉拉着我的手：“这下你不会离开我了。”

我回道：“哪能呢，从来没离开过！我们回家！”

晓婉点了点头。

我们收拾好了东西，下山回家。

慧云大师回道：“马施主和她母亲，现在正在东禅房休息，我带你去。”

我说道：“不麻烦大师，我自己去找她们。”

我点了点头：“我已经祭告了小红鱼和左家列祖列宗，这次是真不会再干了。”

妈无比欣慰地笑了，双手合十：“佛祖保佑，平平安安就好。”

妈回道：“她告诉我什么样的噩梦都有，讲都讲不完。这也没什么好问了，现在不会了就行了。”

到了寺庙之后，找到慧云大师，却发现晓婉和妈都不在。

进了东禅房，推开门。

却见到晓婉已经睡着了，睡得非常香甜，气色也非常好，妈正在边上看书。

妈回道：“你一直在外面提溜脑袋干活，之前丫头怕你担心，一直没告诉你，其实她从怀孕以后，从来没有睡过一天好觉，每天晚上都做各种噩梦惊醒。所以我才带她来云山寺，找慧云大师念念法咒。”

我挪步到床边，轻轻拉着晓婉的手，瞅着她的脸庞，心中有无数的话语想跟她说，但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转头对妈说道：“妈，我现在已经彻底金盆洗手了。”

妈问道：“真的吗？”

我坐下来之后，妈低声对我说道：“今天法事做完了，等丫头醒来，我们就下山去。”

我问道：“妈，大白天的，晓婉怎么睡觉呢？”

我问道：“大师有客人吗？”

慧云大师说道：“问者为客，左施主请坐。”

“慧云大师每天念一遍法咒，现在丫头已经不再做噩梦了，身体和精神状态都好了很好，最近睡得可香了。她现在睡着了，你别打扰她。”

我问道：“都是什么样的噩梦呢？”

妈见到我之后，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抬手让我在凳子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