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二十年

“靓妹，你男朋友啊，”老板懒洋洋的对张芳说道，然后回头看了一眼牛威，“很高很帅啊，这小伙不错啊，靓妹你很有眼光啊，终于有一个男的，入你的眼了。”

“嘻嘻，老板，这是我老乡。”张芳既不反对他说的话，也不赞同，回答的模棱两可。

“老乡更好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这小伙看起来很精神的，你们两个还很配的哦，郎才女貌。”老板看了看牛威，又看了看张芳。

“哦，怕这上面不干净是吧，我来擦一擦就是。”

牛威顿时明白了，说完就蹲了下来，抓紧自己的衣袖口，往石凳子上来回的，抹了几个来回，“可以了，现在干净了，芳妹子，坐下来吧。”

“牛威，你可真是爱干净的人了。”张芳白了他一眼。

牛威一边往里走，一边也听到了张芳他们之间的对话，只是他没有时间，去插嘴接话。

他在电话本里，找出了那个邻居家的电话后，加了17909，便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牛威有些气馁，心里在想，会不会是现在打过去太晚了，那家婆娘睡觉了，他内心有点不安。

在电话估计快要自动断线时，那边传来了拿起话筒的声音，“喂，哪个。”

牛威心中狂喜，终于接通了。

他忐忑不安的，拿起电话筒，温柔的说道，“你好，我是今早给你打电话那个，说好晚上打电话回来那个，我是牛威。”

见对方话筒那边一阵响动，但没有说话，只有走路的声音，牛威怕对方不明白他是谁，又要像早上一样挂断线，便赶紧又补了一句，“我是老流氓的儿子。”

“你这兔崽子，你也敢这么叫你爸的。”那边传来一句熟悉的声音。

“你是妈？”牛威再耳浊，也能听出，这是自己亲妈的声音。

“是呀，威仔，你出去这么久，信也不写一封，让我们好担心你，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啊，进厂了没有，在那边没人欺负你吧。”

牛威他妈一长串的发问，像炮弹一样跟着电话线，扔了过来。

“我很好，妈，不要用担心。”牛威赶紧安慰他妈道。

“在外面，要舍得吃，舍得穿，知道吗，不要省钱，进了厂，要主动和当官的搞好关系，不要去跟人家去打架，不要去跟人家相骂。”

牛威他妈恨不得，把《宪法》从第一页背到最后一页给牛威听。

“我知道啦，妈，不用担心啦。你自己也要照顾好身体啦，砖窑里的工作，太苦了就不要去做啦，太热太伤身体了。”牛威对他妈说道。

“我不去做，家里哪有吃的，一想起不让你参加高考，妈就心里特别后悔。妈现在看到人家的孩子，都在家里，高高兴兴的等大学录取通知书，妈就心里，像刀割一般难受。”

牛威他妈，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妈，我不后悔，在外面，没有文化一样的可以打天下。我现在这边很好，老板对我很好，我还做了仓管的工作。”牛威安慰他妈道。

不过还是为他，刚才的暖男行为所感动，“不过呢也不要紧，你今晚也买新衣服了，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这衣服擦完这石凳子，也可以扔了。”

“这衣服扔了，倒是可惜了，补一下，晚上出来穿穿，其实还能凑合。”

“快去吧，就是那个5号机柜。”张芳指着里面一间玻璃房，上面贴了一个红色的大“5”字，“拿起话筒时，记得加17909哦。”

“好，我记得的。”牛威一边从裤子口袋里，找出电话本来，一边往电话机柜里面走。

“诺，就这里，我有事也是经常来这里打电话的，一块钱一分钟，而且足分足秒，”张芳对牛威说道，“和那个老板说一下，开个机，拨长途前，记得加17909。”

这春湖工业区门口，有很多长条的石凳子，牛威和张芳找了一张，没人坐上的长凳子，牛威一屁股坐了下去，却见张芳站在一边，扭扭捏捏的，好像还不大愿意坐下来。

牛威看着自己这件，现在已经破旧的衬衫，想到这衣服还是他17岁生日时，他妈在家里扯的布料，找人用缝纫机做的，牛威不禁叹了口气，他又想到他那正在高温砖窑里，满头大汗的妈了。

“好好的，你又叹啥气做什么。”张芳坐了下来，舀着红豆奶昔，一边吃，一边和牛威说话道。

“现在还早，那赶紧去打吧，我陪你去，我知道有个地方，打长途电话便宜。”张芳说完，把红豆奶昔合了起来，“起来吧，牛威，你跟我来吧。”

“那这家老板，还很厚道的，比我今早打的那个好多了，我今早打的那家，3分钟起步就是5块钱，他不管你3分钟，有没有打完。”牛威赞叹道。

“老板，开条线。”张芳熟门熟路，朝半躺在里面椅子上的老板，娇喝了一声。

“来啦。”很显然，这电话亭老板，他认识张芳，他在面前的机器上操作了一下，对张芳说道，“去吧，5号机。”

“什么大事，你这一惊一乍的，搞得我也跟着紧张。”张芳差点，都被牛威刚才的过激反应，给搞噎着了。

“我要打电话回去家里，约好今天晚上8点的打回去的。”牛威一抬手，一看手表，“我的乖乖，都快9点的了，不知那个电话的女主人，会不会又会骂人。”

“嘻嘻，老板你好坏呀，我们才多大呀，什么肥不肥外不外的嘛。”张芳笑着回答道，“不过呢，老板你也说的对，先交往着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嘻嘻。”

“我就说嘛，反正年轻，先交往着，哈哈。”老板很豪爽。

一听说牛威要办正事，张芳反应还是很快的。

牛威紧跟着她，在鹅岭，张芳可比牛威熟悉多了，她拐了几个口子，便把牛威带到一家，叫“老乡情公用电话亭”旁边。

“我看到这件衣服，想起了我妈。”牛威说完，忽然拍了一下自己脑门，“哎呀，芳妹子，我今晚差点，忘了一件大事要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