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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十三品名录之风起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2

“谁?”季然断喝一声,纵身一跃,已经跃出了废墟,才要去追赶,又恐王允恭有什么闪失,投鼠忌器,于是只得摇摇头作罢。

季然走到那段横梁前,手上用力把那支羽箭拔了出来,仔细端详一会,这才走到王允恭身边,把羽箭递给他。

王允恭接过羽箭,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倒是拖累哥哥了。”

离得远了些,季然从马鞍上取下水囊递给王允恭,关切地问道:“刚才咳嗽没事吧?好些了吗?”

王允恭接过水囊喝了一口,交还给季然,抿了抿嘴笑道:“辛苦了,我拉哥哥你出来,还要你来照顾我,真是十分过意不去啊。”

季然接过水袋,仍旧挂在马鞍上,对王允恭半是责备半是怜惜地说道:“哎,你这又是何苦呢?身子不好,就不要这样折腾,早叫你随我去山上,休要管这些事,可你终究还是放不下这颗争斗之心啊,终究还是不想输给萧、谢?”

“弩箭?”

“嗯。”季然解释道:“你看,这箭杆细短,箭羽紧凑,而箭头也是比较小的,这肯定是弩箭无疑了。刚才,我从这木头上取箭,竟费了不少力气,足见其威力。”

王允恭把箭递还给季然,笑了笑道:“这么短的距离,能挡住此箭,哥哥当真是神乎其技了。兵刃这些东西我也不懂。不过,这倒是更坚定了我之前的推测,也说明咱们追查的大方向是对的,有人不想让咱们了解真相,所以才会出来阻止,看来越往下追查,便越要小心了。”

季然自是艺高人胆大,微微一笑道:“无妨无妨。到底是什么人要阻止咱们呢?”

“我也不知道。总之是不想叫咱们知道真相的人。咱们再找找吧,看看到底有没有这些痕迹。”

经过刚才的变故,两个人小心谨慎起来,在这片废墟中仔细地翻找起来,几乎是将废墟翻了个遍,丝毫不放过任何一个线索,但却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季然略带失望地摇摇头:“看来咱们这趟白跑了。”

王允恭却神秘地一笑道:“未必。我倒觉得咱们现在有了新的方向。”

“哦?”

王允恭倒剪双手,缓缓地解释道:“既然咱们在府库里没有发现被烧焦的货物,那么就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仓库烧焦之后被人打扫了,痕迹都被清理了,这种情况显然是不可能的。”

“仓库被烧,打扫一下也是正常,何言不可能呢?”季然问道。

“哥哥你想想,如果东西都被烧焦了,那还打扫做什么?岂不是多此一举?”

季然点点头,问道:“那第二种可能呢?”

王允恭抿嘴一笑道:“第二种嘛,就是仓库里的东西早就被清空了,而这把火,就是毁尸灭迹而已。”

季然吃惊地望着王允恭,王允恭继续道:“我早就怀疑这里面有蹊跷,一连五个县的府库走了水,若说是巧合,鬼都不信。要么,是胥吏们平日盗卖仓库里的东西,补不上缺口,才行此下策;要么,就是他们最近才将东西卖出去,然后干脆一把火烧了,销毁罪证。不管哪种情况,都脱不了一个里应外合。”

季然点点头,显然他认为王允恭分析的很有道理,然后问道:“那,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

王允恭想了想,对季然道:“这么大的仓库,里面装的东西肯定不少,要运出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哥哥可以让弟兄们打探打探,最近有没有大的商队、车队出入此地。”

“刺杀咱们的人呢,还要不要追查?”季然对此事还是耿耿于怀。

王允恭倒是满不在乎:“这件事无关紧要,无非就是有人不想叫咱们追查而已,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自然就有了答案,还是先追查商队的事情吧。”

“好。”季然答应一声,追问道:“找到之后呢?”

王允恭倒剪双手,诡异一笑道:“那么,我就去看看!”

“还是我陪你去吧,万一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可吃罪不起啊。”季然淡淡一笑道。

“要深入虎穴,自然少不了哥哥的鼎力相助。但一开始,还是我自己去吧。”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刚才若不是有我在,焉有你的命在?若是去,我便陪着你,水里火里,海里浪里,咱们兄弟同心;若是撇开我,你休想独自去冒险。”季然斩钉截铁地道。

“不不,”王允恭急忙解释:“一开始和他们接触,两个人一起去必然会让他们生疑,反倒不如一个人更容易让人信任,等会会他们之后,大哥再来助我不迟。”

“我还是不放心。”季然很是关切,语调也有些急。

“哥哥放心好了,料也无妨。”王允恭倒是自信满满,见季然面有难色,释然一笑道:“若还不放心,不露面就好了。”

季然长叹一口气,无奈地点点头,他知道自己这兄弟的脾气,王允恭若是决定的事,就是八匹马也追不回来了。

此刻,已经是夕阳西下,红彤彤的阳光洒在王允恭和季然的身上,仿佛给他们披上一层淡淡的、薄薄的红色的纱,王允恭瘦消的身影在夕阳下显得高大了许多,可正因为如此,整个人也变得虚幻,变得光怪陆离,变得不可捉摸。

王允恭惨然一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喃喃地道:“身怀利器,心中郁郁,争斗之心自起。我既不像诚哥那样修心,也不像朗哥那样治心,到底是落了下风啊。”

季然笑道:“那倒也不见得,你若觉得占了上风,反而是落了下风;你若觉得落了下风,反而不一定了,上风下风,是对是错,都是将来的事,现在就作判断,还为时过早。走吧,咱们去看看。”

这只羽箭竟是朝着王允恭去的。

循着箭矢飞来的方向看去,一个黑影在远处的墙头一晃便消失了。

王允恭嘴角上扬,解释道:“是啊,这里毕竟是县衙的府库,尽管走了水,可仓库毕竟是存放东西的所在,就算化成灰,也应该在那里。可要是没了,这就有点意思了。”

道了声谢,两个人才牵着马继续往前走。

两个人按着老汉的指引,穿过几条街巷,远远地便看见焦黑的一片,尽管大火已经熄灭,可站在旁边,眼见满目疮痍,仍是触目惊心。

颓垣败瓦之中,尘土瓦砾之上,焦黑废墟之下,撒上的是阳光,光影重叠,明暗交织,更显残破。几条已经被烧断、烧焦的屋梁横七竖八地插在那里,向每个人诉说着自己痛苦与悲伤的经历,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你是怀疑他们在这里落下了什么东西?”

尽管还是似懂非懂,季然也没有再往下追问,而是束了束腰身,纵身一跃跳进废墟之中,仔细翻找起来。

王允恭站在外面,一边东张西望,一边提醒道:“哥哥,你仔细看看有没有被烧焦的、化成炭的。”

季然才要掀起一根烧焦的横梁去下面查看,就在此时,忽然听见嘣的一声,紧接着就是金属破空之声,季然心头一凛,知道不好,顺手便将这截横梁朝声音来处投掷出去,就听“当”的一声,一支箭簇狠狠地钉在了这横梁之上。

季然把两匹马拴在旁边的一棵树上,走到王允恭跟前问道:“里面到处是灰土,你不要进去,要找什么?我来找。”

王允恭会意地一笑,满脸轻松地道:“那就有劳哥哥了,你就看看废墟里,除了这些土木砖石,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吧。”

季然笑道:“哪里的话。这次出来,本就是为了保护你的周全,你若是有什么闪失,我怎么向弟兄们交代?”

王允恭不再多言,也看起手中的羽箭来,季然在边上解释道:“这是弩箭。”

“不,我恰恰是怀疑里面少了什么东西。”王允恭神秘地一笑。

“少了什么东西?”季然有些不解。

王允恭不是一个喜欢感慨的人,不过目之所及,还是心生一阵悲戚,化作一声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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