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土桃山时代

之后一段时间，在大阪城当人质的女眷们，很默契的轮流登城去陪伴宁宁夫人。

各地的损害报告也陆续传来。

以浓尾地区的损害最为严重。织田信雄的居城，伊势长岛城的天守在地震中损毁。美浓国的大垣城崩塌。伊势湾、若狭湾的海岸遭遇海啸袭击。近江国的长滨城有一半滑入琵琶湖中，时任城主的山内一丰的独生女儿，被倒塌的房梁砸死。

绕过几间屋敷后，就来到了另一处院落。此处的景象，让信介长舒一口气。

平静的站在院中的雪子，右手怀抱着小次郎，左手揽着安太郎的妻子永姬。而安太郎，则手持着木刀站在一旁。

激动的信介一下子就抱了上去。

……

随着时间的推进，羽柴秀盛的死也在慢慢淡化。女眷的登城频率明显降低，雪乃被领回了家。

“宁宁夫人不需要陪伴了？”

“是夫人让我把雪乃领回来的。说是偶尔来看看她就可以，不用一直陪伴在身边，未来还可以再嫁。”

“丧子之痛没那么容易过去的，何况还是独子。有时间你就带雪乃登城吧，多多陪伴宁宁夫人。”

“你说主公怎么一直呆在京都，秀盛下葬都不回来看一眼。”

“我上洛去看看吧。羽柴家的继承危机，可能是天下重新陷入动乱的前兆。”

……

临近年底，信介赶到了京都。却在想面见秀吉时，被羽柴秀长拦下。

“游佐大人，此时还是不要面见家兄为妙。”

“为何？”

“游佐大人还是先回去吧，等我晚上登门致歉。”

看着态度异常坚决的羽柴秀长，迷惑不解的信介只好转身离去。

在漫长的等待下，夜晚总算来临，羽柴秀长也如约而至。

“白日为何阻拦我面见主公。”

“我不想游佐大人遭受无妄之灾。因为秀盛的死，兄长的心情十分糟糕。佐吉都被他打伤了。”

“石田大人被打伤了？”一直受羽柴秀吉信任，侍奉在左右的石田三成都被打伤了。看来羽柴秀吉目前十分不理智。

“嗯，所以你进去大概率会被揍。”

“秀长大人特意从大和国赶来，不是只为了拦阻主公发泄情绪这等小事吧。”

“我懂您的意思，秀盛死后，当务之急就是确立继承人。毕竟兄长已经年近五十，一旦倒下，天下可能会重陷动乱。”

“其实继承人的问题还好，最主要的是秩序还未能确立。现在的主公虽以关白之身号令天下，算得上名正言顺。但依旧犹如沙上楼阁，稍有不慎便会轰然倒塌。”

“还请信介大人细谈。”

“不知秀长大人是否了解源赖朝，是如何创建镰仓幕府并传承下去。虽然源氏三代而绝，但镰仓幕府可传承了将近一百五十年。”

“守护制度么，守护掌控一国的兵役及征税，架空了朝廷所任命的国司。”

“这只是实现的结果，真正让幕府传承下去的是御家人制度。”

御家人是指直接听命于将军的武士。家人最初是武士头领对于部下的称呼，御则是对于将军的敬称。

将军通过对于御家人的领地进行安堵，或者授予新的领地来施恩。御家人则通过为将军修建御所和参加战争来奉公。

守护一职就是由将军从御家人中选取，管理的是同为将军家臣的御家人。所以才能通过掌控兵权与财权来架空国司。

“现在不也差不多么，等到天下的大名都对主公宣誓效忠，战乱也就结束了。秀盛没死的话，向他效忠就可以了。”

“不同，镰仓时代没有大名，并且守护一职不能继承，只是短期担任。”

在镰仓时代末期，御家人因为分割继承的原因而越来越弱。

虽然长子能继承大部分财产，但是其他的孩子也会继承一部分。各式各样的分家就是由此而来。

不堪重负的庄民与没有成为御家人的武士结成“恶党”，为生存而袭扰朝廷和幕府的领地。

奉命平叛的足利尊氏在后醍醐天皇的引诱下，灭亡了镰仓幕府。然后又攻入京都，拥立光明天皇，建立室町幕府。

不过室町幕府从建立起，就只能有效的控制京都及其近郊。完全管不到地方名主为了生存而进行的互相攻伐。

就是在攻伐中，有的名主脱颖而出，占据了更大的土地，而成为了大名。

信介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所以，现在缺乏一个有效的制度来保证所有人的效忠。虽然大家都交出了人质。”

“太好了，你们都平安无事。”

“放开我，你压到小次郎了。”

从大阪城的大手门进入，向东不远就是表御殿。这里是羽柴秀吉用来处理政务和会见臣子的地方。羽柴秀盛在此进行政务的学习，为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而努力。

不过这份努力现在已经白搭。因为他的死，即将统一的羽柴政权，有分崩离析的可能。

……

地面的晃动停止后，信介立即起身，去寻找在另一座院落的雪子。

“抱歉，小次郎。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地震，吓到我了。”

“真没出息，只是晃动剧烈而已，房子都没塌。”

虽然是冬季，但害怕余震的信介，为了安全决定在院子里过夜。

第二天早上，从奥御殿反回的雪子满脸严肃。

“怎么了？”

“羽柴秀盛死了，在表御殿时，滑落到护城河中。等捞上来，已经没了生息。”

不过地震发生时，信介可以肯定自己听到了建筑物倒塌的轰鸣声。

“实在不行就在院子里过一晚吧，多点些火盆取暖。我去看看雪乃。”

最惨的当属飞驒国白川乡的归云城，城主内岛氏理刚刚在金森长近的宽恕下返回家乡，就遇到了大地震。

城边的归云山发生大山崩，吞没了整个归云城。城内的五百余人与城下的三百余户人家，一瞬间全部消失。

“还是我去吧，你进出奥御殿不大方便。”

因为雪乃已经与羽柴秀盛结婚，所以两人跟随着宁宁夫人居住在奥御殿。

确实，信介路过的几座屋敷都安然无恙。雄伟的大阪城天守，也依旧屹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