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66.
那人在众人的惊呼中自战场外围踱步而来，裹挟着还未退散的杀伐气息。人们看到她的第一眼会先被那惊人的气势所折服，随后才会注意到对方那几乎与周身气场格格不入的容貌。
——小姑似乎没有外人说的那么可怕。
这是宇智波鼬对宇智波真央的第一印象。
看见小副手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波风水门倒置手中的笔轻敲着桌面，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宇智波鼬愣了下没想到他会这么问，随后缓慢的点点头。他垂眸看着手里的文件，低声道：“火影大人，小姑前几天来过木叶了。”
“嗯......所以呢？”
父亲曾私底下对他说过：“若真央有意要当族长，族里没有谁能争得过她，就算是我也不行。”
这样的评价鼬深以为然。
而外人谈之色变的人，在他面前也仅仅只是一名和蔼亲切的长辈，她会耐心教自己忍术，会在自己心情不好时带着他出门散心，在父母关心不到的地方总会及时出现，为他答疑解惑。
这样的日子贯穿他整个童年，也是一段对他来说极为珍贵的回忆。
他心目中的宇智波真央，极具才能，比谁都要可靠，比谁都要厉害，也比谁都要温柔。
是他人生面前难以逾越的高山，也是驱散他前方迷雾的指明灯。
月末，初春将至。
湖畔的樱花树或侧或倾的立在纷繁细碎的花瓣中，风轻轻划过枝头，带下一片纷杂飘落的樱花雨，在空中恣意飞舞，又转瞬即逝。
朱南组出完任务返程中经过花之国，便顺道在这里歇息。刚巧这里正直樱花祭，人员混杂，他们混在其中也不甚起眼。
女人在树下驻足观望，任由花瓣吹落在头顶却浑不在意，仅蹙眉沉默似乎陷入了什么不太好的回忆。
“你喜欢赏樱吗？看你站在这很久了。”
枇杷十藏从后方走来，停在她身旁，抬手帮人拂了拂发丝上的樱花，心中叹道明明对方的年龄没比自己小多少，在某些方面却异样的孩子脾性，琳那小姑娘说的一点也没错。
等头发上的碎花散落，宇智波真央才像是回过神来注意到他问题似的，轻轻的摇了摇头：“不，我一点也不喜欢。”
察觉到十藏一瞬间的惊愕，她想了想终究还是没解释什么，绕过对方走开了。
二人在花之国停留了一晚，翌日清早便动身赶路。
说在花之国歇息的是她，仅待了一晚就匆忙离去的也是她。
真央淡淡一哂，不再去想那些烦心事。
“走吧，我们去找琳。”
野原琳在川之国与火之国边境上的一家小医馆帮忙，国家边境注定鱼龙混杂，浪忍或一些叛忍受伤都会找这些无所属的医馆治疗，形形色色的人出入这里，必不可免的会透露一些信息。
而外人所不知道的是，这家医馆的老板表面看起来毫无战力，实际上祖上却是千手一族的人。
父辈是旁支一脉，早些年奉命离开村子在外设置据点收集情报，这家医馆正是任务留下来的产物，如今被儿子所接管，就这么一直留在了村外，不断为木叶传递情报或者收留途经的木叶忍者。
未离村前，宇智波真央对于木叶暗设的情报据点有所了解，刚巧这又是一个医馆，于是就将小姑娘安排在此，也令人安心。
真央让十藏先行离去，之后会传信通知他，自己则独自进入医馆，朝前台坐着的老板略一颔首，随后径直走向内间，入眼看到的就是正在帮忙处理药材的野原琳。
“琳——”一进门她就察觉到屋内异样的违和感，扬起的手停滞在半空。宇智波真央眉间微蹙，狐疑道：“有谁来过这里吗？”
琳继续手下的动作，也没想隐瞒，脱口而出道：“阿飞刚才过来找我聊天，还给我带了份丸子，前辈要吃吗？”
说着，她伸手从桌子上的油纸袋里拿出一串，递到真央眼前。
“......谢谢。”
看着这色泽莹润看着就十分可口的糯米丸子，真央默不作声观察了许久才接了过来，内心毫无波动的咬了上午。
面具人这段时间有事没事就跑过来给琳帮倒忙，偶尔几次还被她碰见了，然后草草告别跑的比兔子都快，真不清楚他们什么时候搭上的线。
而琳的态度也很奇怪，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很自然的与面具人相处。
对面具人真实身份隐隐有几分猜测的真央对此不做评价，也无需去询问他们究竟怎么回事，只要对方不作妖，她也可以暂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三两下解决一串丸子，拍了拍手：“琳，我要去见一位老朋友，你跟我一起。”
琳正好也在收拾，听到这句话并不好奇是去找谁，对方这么说肯定不会害自己，抬头随口问了一句：“好，去哪里？”
“去火之国境内。”
........
“大！大！大！——可恶！为什么是小！”
女人气急败坏的一拳头砸在桌面，咬牙切齿的看着荷官将钱推到了另一边。再不服气也没办法了，刚才那些已经是她身上最后的钱了，想到屁股后面追着的一堆债，只得悻悻作罢。
“我不玩了，走了！”她瞪了一眼表面淡定双手却在打哆嗦的荷官，骂骂咧咧的离开了赌场。
女人漫不经心的走在街上，伸手揉了揉自己有些饥肠辘辘的胃部，心里想着要回旅馆等静音做饭，眼睛却在不住往街边的店铺上瞟。闻着各式各样扑鼻的香气从内飘散而来，一时间感觉肚子更加饥饿了。
当路过一家饭馆时，女人身形一顿，就这么停在店面门口。忽的，她脚尖一转，凑到窗户旁边一把掀开帘子，豁然对上一张许久未见的熟悉面孔。
看见自己终于被发现，宇智波真央撑着脸，笑嘻嘻的冲她打了声招呼。
“嗨，纲手，好久不见啊。”
“您是不是知道这件事？”
“是的哦，她的突然到访把我也吓了一跳呢。”水门撑着脸，笑眯眯的看着他。
感慨完，话题被抛到了鼬这里，青年若有所思，沉吟许久才缓缓开口：“小姑她，是一个随心所欲，不受拘束的人......”
四岁那年，尚且年幼的他第一次见到了那位只活在父母对话中的另一位亲人——父亲的胞妹，他血缘上的姑姑。
“我没法给你做出肯定的回复，但我会尽自己所能帮助她。而你要知道，她在决定做出这个选择时就已做好了一切最坏的打算，我有阻止过，但没能成功。”
“鼬，怎么表情如此严肃，是有什么心事吗？”
看到他这副明显在逗弄自己的样子，鼬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问出那句话。可眼前人的身份是火影，如果对方都回答不上来，那自己实在不知道该找谁询问了。
鼬抿了抿嘴：“小姑她...以后还能回来么。”
他不敢想象未来会变成什么样。
说到这，水门惨然一笑：“那样的人即使最终是回到木叶也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而不是我们选择她。没有人能左右她的决定，也没有人能拖住她前进的步伐......这就是宇智波真央啊。”
“.........”
“你所认为的宇智波真央是个怎样的人？”
即便木叶的人同意，其他国家的人会愿意吗？
想到父亲听说她回来，惊讶之余还有几分欣喜的样子，宇智波鼬就感到一阵无力。
但接下来几年的相处让他意识到自家小姑应该是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深不可测的，那双仿佛经历了岁月沉淀的眼睛每每望过来时都像是要看透人的想法一般，一切不堪的想法都会在那双眼中无所遁形。
后来他只在族中退休的长老身上看到过类似的眼神。
“.........”
察觉到这话里的深意，水门默了，他收敛起笑容，神情凝重且复杂，隐隐还夹杂着些许愧疚。
背负着叛忍的身份，为那种组织办事，待一切结束后还能若无其事的回到木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