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很难
另一侧。
时岁半靠在窗台上，又打起一根烟。
时岁吞吞吐吐，直至烟雾堆积在一起，将时岁面前的空气尽数遮住。
他试想过很多个自己和时岁的可能，但是没有一种，是现在这种。
即便心中不舍，姜迟还是开口。
如果你不开心，我可以和父亲说，我们不订婚，就这样做上下级。
翌日，时岁仿佛昨晚和姜迟的聊天从未出现一般，还是照常从床上爬起。
今日见的是沈妙，圈内第一女强人。
印象里，当年时岁还在给姜堰当狗的时候，沈妙就已经是圈内的热门话题。
都说沈妙虽然事业厉害，但是带着一个儿子，离婚之后恐怕很难找到和她条件一样的男人。
那时时岁只觉得，这些人大抵是眼红，这群男人无法忍受一个女人会比自己强，所以开始了没有头脑的猜测和诋毁。时岁觉得，活成沈妙这个样子，其实是不需要婚姻这种东西来糟蹋自己的生活的。
可是后来，圈内突然传来了沈妙结婚的消息。
大家都是，沈妙就是命好，第一任丈夫死了，第二任丈夫还能找到当时圈内有头有脸的年轻权贵。
大家都说虽然沈妙的丈夫尚且年轻，但是年纪轻轻就已经在圈内混出些名堂，日后肯定前途无量。
说的人多了，时岁便也这么觉得。
可后来，沈妙没有等来丈夫的飞黄腾达，倒是等来了伤痕累累的自己儿子。
思及此，时岁缓缓睁开眼睛。
果然，生活只要和男人沾染上关系，就会变得不幸。
抬眸看了眼前方的路，时岁开口，还有多久。
见老板醒了，司机忙不迭恭恭敬敬开口。
回时总的话，马上就到了。
车胎卷起一阵落叶，车子飞速驶过。
天气预报说是今天有雨，但时岁在大雨来临之前，稳稳踩上了面前的台阶。
循着约定好的房间，时岁很快见到了传说中的这位女强人。
走进房间看到对方第一眼的时候，时岁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好似走错了房间。
视线尽头坐在桌子后面的女性，此时头发全部素气地放在背后，她没化妆，苍白的嘴唇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极其憔悴。
面前的这位，和时岁脑海中，曾经站在宴会中心落落大方侃侃而谈的成功女性，实在有些出入。
时岁走过去，不动声色敛去眸中的情绪。
她开口，沈小姐。
听到声音，沈妙这才缓缓抬起眸子。
四目相对，时岁莫名有些难受。
时小姐。
原本我打算早来一会儿，没想到您来这么早，是我思虑不周，让您久等。
无妨，我不来这里，还能去哪里呆着呢。
丧。
这是时岁见到沈妙第一眼，沈妙给她的感觉。
面前这个从前和神一样的女子，如今仿佛陨落下来一般，字里行间满满都是气馁的味道。
这样低的气压下，时岁捕捉到了自己应该攻略的主要方向。
只见时岁笑笑，先是抬手给沈妙抬手倒了一杯茶，随后便小心翼翼覆上沈妙的手背，开口道。
您可以去很多地方，甚至可以说是任何地方。
时岁开口道，您可以去几明净亮低调奢华的办公室，可以去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旷野，可以去满是硝烟味的会议室，更可以去世界的角落看极光，您去哪里都行。
是么......
见沈妙仍垂着眼，时岁再次将声音放缓。
我知道您的经历，没关系，沈小姐，我会帮你的。
二婚的家暴丈夫，被丈夫打进医院的亲生儿子，早就遭受算计的公司。
这些，每一个词语都足以时岁共情。
即便时岁如今自认为是个没有感情的复仇机器，但是时岁太知道，感情对一个人的重要性了。
沈总，在谈判之前，我想给您看一样东西。
说着，时岁便在包包里面翻找起来。
很快，一本杂志被时岁拿出来，杂志封面上的女人，和时岁眼前的这个人，有六七分相似。
没错，上面正是巅峰时期的沈妙。
沈总，四年前您第一次登上这本被财经届称为神人刊的杂志，您也是为数不多登上的女性。
您当时在里面的发言，我来来回回翻了许多遍，那些话曾经不止一次给我力量，如今我也希望自己能够给你一点点力量。
我确实也是个商人，商人嘛，总是无利不起早的。但是在我深思熟虑之后，我愿意为那个时候的自己，买一笔单，交一次学费。
在沈妙不解的眼神中，时岁缓缓道。
我会帮您重振公司，帮您请最好的律师，我会帮你把生活重新恢复正轨，这之后，我想和那个闪闪发光的您，再谈合作。
无所谓，
时岁觉得嘴唇有些干，她随手摸出一根烟来，轻车熟路地打上火。
空气中所有声音在一瞬间消失，若非空气中剩余的淡淡烟草味，姜迟感知不到任何方才时岁留下的痕迹。
他看着门板，好久好久之后，这才转身离开。
姜迟看着时岁那张脸，左胸口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看着时岁的模样，姜迟很难开心起来。
烟雾缭绕间，时岁往后一靠。
和谁结婚，在哪里结婚，因为什么结婚。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半晌，空气中是一片静谧，时岁也将手中的烟抽完。
他长呼一口气，我会对你好。
无所谓。
淡淡吐出三个字后，时岁抬手便将门关上。
比起那些需要付诸感情的婚姻，我们这种白纸黑字的关系，倒是让人局的轻松。
分明已经得到时岁，但是姜迟看着面前的她，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时岁看着面前玻璃已经被盖住的自己的影像，她抽完之后，便拉上窗帘，不再去看。
订婚结婚这种在别人看来仿佛天大的事情，在时岁这里，似乎就和吃饭睡觉一样。
她顺势将烟掐灭，掀眸淡淡瞥向姜迟，我说完了，还有什么事么。
没有了。
慢慢悠悠吐出一口气，在这些白茫茫的细密雾气中，时岁那张小脸决绝又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