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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您来我害怕

第47章 第 47 章

深绿色的竹叶速度不快,与其说暗器,倒不如说是蹁跹蝴蝶。萧明忱伸出修长手指,尽数纳入掌中:“怎么如此好兴致?”

“等你一晚上了,”夏枫长剑归鞘,抓住他手指就感到一片冰凉,面露不满,“我爹怎么回事,有什么可聊的?”

“无妨,难得老人家有兴致。”萧明忱悄悄将几片竹叶拢入袖中,随她进了房间,“下这么久的棋,我竟有些饿了。”

有可能什么?她自己也说不下去。

魏家是世家大族,盘踞怀远几百年,夏家之前的历任节度使都得巴结他们才能在西北立足。

大户人家的奴仆大多是清清白白的家生子,即使是买也只有可能买附近贫苦人家的女孩子。为什么大小姐的陪嫁丫鬟却是两个来历不明的人?

萧明忱从厨娘手中接过托盘:“你也没吃吧,一起吃点?”

“嗯。”夏枫随口应一声,显然不赞同他的话,“怎么没人,满院子的莺莺燕燕不是人吗?”

“这那能一样。”萧明忱纵容地摇摇头,给她盛粥,“夜深了,多少吃点,你明天去魏府估计不会轻松,早些歇着。”

夏枫见他面带疲惫,也不好再缠着人腻歪,规规矩矩吃完饭,便各自歇息。

魏姨娘是家中庶女,出嫁前就不受待见,沾了嫡姐的光才得以嫁入国公府做侧室。因而她与魏家几个兄弟及老夫人都只不过是面上的感情。

她虽在国公府掌着中馈,却是众所周知的不得夏国公喜爱。加之自己不精于人情往来,不喜热闹,旁人想巴结也无从下手,以至于无论走到哪里,周围都冷冷清清。

夏枫破天荒换了身大家闺秀的襦裙纱衣,头发梳成双平髻,规规矩矩地跟在魏夫人身后。

她不常回怀远,且极少穿女装,乍然这么一身打扮,不相干的人见到只当是谁家千金,很难将这娇艳的美人与能治小儿夜哭的夏大帅联系在一起。

“大小姐,咱们先去见老夫人。”魏姨娘悄悄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老夫人屋里老人多,你相貌太像长姐,可能会被认出来,把面巾带上吧。”

“好。”夏枫虚扶她一把,目不斜视。魏府的雕梁画栋,无处不透露着百年世家的大气雅致。这栋宅子规格比夏国公府还要高几分,里面的规矩礼仪比皇宫都讲究良多。

她自幼丧母却不亲近外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受不了魏家约束规矩。

幼时无知,只以为外祖家是读书人,所以礼仪约束繁多。如今才知道,这座森森府邸下,淹没的是良知,约束的是人性。

魏姨娘并非老夫人亲生女,二人私下里见面更像是公开客套。

老夫人年纪大了,却没有随着年纪慈眉善目,面上甚至能看出点严苛挑剔来。她卧在里间软榻上,慢吞吞掀开眼皮:“是你呀,平时不见走动,今日不年不节的,怎么有空过来了?”

魏姨娘屈膝福一礼:“女儿得了根老山参,想着多日不见母亲,特地给你送过来。”

“嗯。”老夫人自嗓子里发出一声不清不楚的应答,即没有高兴,也不见喜悦。她苍老浑浊的眼珠看向魏姨娘身后:“这是哪家闺女?长得倒是标志,上前来我看看。”

魏姨娘面上难掩惊慌,余光看向身侧,正不知怎样开口回绝,只见夏枫干脆摘了面纱,几步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跪到老夫人塌前,磕了个头:“老祖宗,晚辈是夏家女儿,您的外孙女。”

“枫,枫儿……”魏老夫人颤巍巍地直起臃肿的身子,努力瞪大眼睛,只见秀丽的眉目酷似亡女,眼前女子清瘦灵动,与外间那凶神恶煞的传言大不相同。

她猛地抽搐一下,抬起手指像摸摸夏枫脸颊,却怎么不敢往前。

“老祖宗,我是阿枫,好些年不见了,您还记得我吗?”夏枫握住她干枯老旧的手,缓慢道:“大舅舅在家吗?我也很久没见他了。”

老夫人似是怕她,又似是对她挂念已久,两种水火不容的情绪交集在一起,半响没说出话来。

候在旁边的老嬷嬷忙上前给她拍背喂药。好一番折腾下来,魏老夫人才喘顺一口气。她无力地推了一把搀扶的嬷嬷,吩咐:“去,去前面叫大老爷过来。”

夏枫站起身,微屈了下膝:“老祖宗,让嬷嬷只跟舅舅说阿枫来给他请安便是,我来是想见见你们。”

她一身水蓝色裙衫,刻意收敛身上戾气,很像大家闺秀那么回事。

“按枫儿说的做。”魏老夫人忙补充道。她说完小心翼翼去拉夏枫的双手,端庄严苛的脸上露出慈爱,伸手在面前虚虚比划:“枫儿啊,上次见你,才这么,这么高,转眼都长成大姑娘了。怎么也不来看看我老太婆,是不是嫌你外祖母年纪大了?”

“这几年前线战事吃紧,枫儿走不开。这不是,今个儿一得闲就来给您请安了。”夏枫应答有礼有节,轻揉地上前伏跪在脚踏上:“我娘在天上看着呢,枫儿怎么敢不尽孝。”

“好孩子,快起来。”老夫人拉她坐到软榻边沿,慈眉善目地继续絮叨。

尽享天伦之乐的祖孙二人,为长者不是真慈爱,年幼者也不是真孝顺。二人大街上面对面不一定认得出对方,此刻却仿佛多年熟稔的亲祖孙。

终于听见外间下人打帘通报的声音,夏枫暗松了口气,起身对老夫人福一礼,规矩地站到一旁。

来人便是魏家如今的主人,也是夏枫的亲舅舅,魏瑜。

他脸色难看,僵硬地行完礼,转身看向一旁的水蓝裙衫女子,唇角蠕动半响也没敢顺着老夫人的话叫出外甥女的闺名。

夏枫一见他,脸上再没了和善近人,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僵硬无措的魏家家主,冷声开口:“要见舅舅一面可真是不容易,不知乃蛮叫您,是不是随叫随到?”

魏瑜听到此话,直觉从脖颈到脚底炸起一片阴寒,腿脚发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颤抖道:“大帅。”

“姨娘身体不好,不要太过劳神,这事我会安排人处理。”夏枫撂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虽然夏枫今年不过才十九,国公夫人嫁给夏国公却是二十五年前的事情。二十五年前,乃蛮尚未完全击败草原各部,南北草原统一不过方见雏形。这么久远之前,他竟然已经把手伸进了夏国公府。

庭中人长发竖起,眉目传情,身影矫健,剑光如虹。

夏枫发觉有人,回身对他一笑,长剑一勾一挑,几片竹叶轻盈地攀着剑身,在空中打了个旋,排成一列,直往萧明忱而去。

陪烂棋篓子下棋着实费神费脑,瘾大的烂棋篓子更是让人难以忍受。夏毅在这方面实在是个中老手,不仅下得烂还十分自以为是。

“是,她们二人是魏家从外地买来的官奴,再往前,就查不到了。”魏姨娘有些恍惚地看着她,喃喃道,“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有可能……”

由于夏国公这些年来与众不同的骚操作,夏枫对自己外祖家是真没多少感情,仅剩的那点血缘比窗户纸还要薄。尤其是在她铁面无私促使大表哥被杀后,这摇摇欲坠的窗户纸彻底破了。

她的脾气秉性众所周知,多年不去魏家拜访,乍然上门,绝对满城都知道是踢场子的。为防打草惊蛇,还是要借魏姨娘探亲做掩饰。

“算了,你们都出去吧,先把饭菜准备好。我在这儿等他。”夏枫挥手把人全部打发出去,长剑出鞘,借着傍晚微弱的光线随手比划。

他不能表现的棋艺太好,也不能棋艺太差。小心控制着棋局中的每一步,让夏国公不至于输得太快,不至于赢得轻松。制造出一副二人技艺不相上下的假象。

夏国公玩到兴头上,不知饥饿。可怜萧明忱除了刚开始陪了几杯酒,一个下午加晚上几乎水米未进。

脚踩棉花般走近垂花门,萧明忱隐约听到声响,面上一喜,加快步伐进了院落。

她处理完琐事,又探查一番府中防守。忙完一个下午,心想萧明忱也该打发妥当了自个儿老爹,便径直去了他房间等待。

岂料仆人禀报,说宁王殿下整整一个下午未曾回来。

“就知道你肯定没吃,”夏枫无奈,“一早就让他们准备了,下次别这么顺着我爹,他每天闲着无聊,你可不是。”

“家里就你一个晚辈,你平常事务繁忙,鲜少回家。你爹一个人在府里难免寂寞,好不容易遇到个能陪他说话的人,话多了点也是人之常情。”

直至月上中天,也不见人来,她手中剑快如浮光掠影,在月下泛出道道冷光。

萧明忱踩着月色回来的时候,带着满身疲惫。

老赵家的和夏财家的跟随国公夫人入府二十多年,并且嫁了夏府仆人,在府中也算有头有脸的老人。夏枫怕打草惊蛇,不好贸然处理,只吩咐千珊严密盯着二人及其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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