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巷诡闻猎事录

之后，在经历了一段熟悉的眩晕和昏迷后，他便零碎地在那个小巧的黄里醒来了。幸运的是，清醒了几秒钟后顾兰兰就把他放了出来；不幸的是，这次里还放着乱七八糟的文具和作业。

“嗡——”随着一阵轻轻的震动，电梯缓缓地打开了门，门外正是李启明进入地下收容所前所乘坐电梯的办事处大楼侧厅。

“好好，快走吧！”顾兰兰随意地点了点头便飞也似的冲了出去，李启明无奈地从墙上起身，也勉强跟上她的脚步走了出去。

老于有些颤抖地说道，此刻，在屏幕上微微失真的彩色监控画面里，一个身穿蓝色校服，背着黄的小女孩正在电梯轿厢的中央蹦蹦跳跳。随着她身体的上下起落，那背上的也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不知道……”年轻保安在后面瑟缩地说，“就……我一转身的功夫，她就在电梯里了。”

“怎么办？于叔？咱还叫修电梯的人过来吗？”看着面色凝重的老于，小保安小心地问道。

根据顾兰兰的指示前往盐湾区高级中学的出租车上，李启明终于还是没忍住，回身向后座专心写着作业的顾兰兰问道。

“呃……我指的是，你那个包到底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到一旁开车司机投来的异样目光，李启明苍白地补充了半句。

“……没什么特别的呀，这个包一开始就是装人的。”李启明感觉身旁司机的眼光变得更奇怪了。

“……不是，一开始是多开始？”

“嗯……从它还是个坏东西的时候吧。”顾兰兰写着作业，头也不抬的说道，“呃……李启明哥哥，数字前面加个减号是什么意思？”

“嗯？你说负数吗？”李启明看着低头写作业的顾兰兰，这才意识到对方虽然整天和不正常怪物混在一块，随时能把人切碎了装进包里，但仍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四年级学生。“学校还没教？”

“本来应该最近教的，”顾兰兰一边翻着手里的书一边说道，“但是我最近都和钱三他们在一块，没去上学。”

“哦哦，没事，请假错过的内容后面问老师就好了。”李启明迅速地作出反应找补道，他很怀疑这种奇怪的对话继续进行下去的话，司机迟早会停车报警把他抓起来。

“好了，写完了。”顾兰兰合上手中的作业本，甜甜地对着李启明笑了一下，“这下就可以安心地去找坏东西了——等找到之后，我们就打电话给钱三，让他过来抓。”

“对了，启明哥哥，你刚刚是不是问我，为什么能用那个包把你绞碎了装起来？”

“嗯……嗯……”李启明努力地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地示意顾兰兰声音小一点。然而，顾兰兰仍然用她那天真开朗而富有元气的声音在车内大声地解说道：

“这个包是钱三用抓到的坏东西改给兰兰的哦。”顾兰兰把装好作业的黄色抱在怀里，

一脸喜爱的抚摸了起来，“钱三说，它什么都能装——好的东西，坏的东西，作业，猫猫，垃圾，人……只要是兰兰想装的东西，都可以把它装进包里。”

“但是装进包里的东西最多只能放一天……否则就会丢掉。”说到这里，顾兰兰似乎想到了什么难过的回忆，“……我已经丢掉好多次作业了。”

“哦哦，是这样啊。”眼看司机在听到两人的对话后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奇怪，李启明拼命地点着头，示意顾兰兰等会再说，然而顾兰兰却越说越起劲，继续讲了下去：

“启明哥哥，你知道吗，每个坏东西都有一个‘原型’——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原型’，但是钱三他们都这么说。‘原型’可以是一个故事，也可以是一首小诗，只要掌握了坏东西的‘原型’，钱三就可以把它们改造成我们想要的东西。”

“从前，有一个小偷，专门在火车站、地铁站之类的地方对人下手。只要看到那些带着大箱子或者包包的人离开自己的东西，他就会上去悄悄地把东西给偷走。”

“后来有一天，小偷看到了一个拖着重重的箱子的阿姨。看着阿姨吃力的样子，小偷心想，这个家伙的箱子这么沉，里面一定有很多好东西吧！于是，便一直跟着那个阿姨，等到她上厕所，把箱子留在外面的时候，小偷就把那个箱子给推走了。”

“这下发财啦！小偷这样想着，把箱子拖到了自己家里，没想到，等他打开了那个箱子的时候，里面竟然是一具被切成了一段一段，整齐码在里面的人。小偷被吓坏了，连夜把箱子丢到了离自己家很远很远的地方。后来，大家再也没在车站见过这个小偷了。”

李启明感觉自己的耳朵有些瘙痒，顾兰兰口中的故事怪异离奇，完全没有任何真实性，然而，某种隐藏在荒诞外壳下，代表着某些特质的东西正在蠢蠢欲动，挣扎着从虚构中爬向现实世界。

“钱三说，这个故事叫做可能性之箱。”

“——在容器被打开之前，什么东西都可能被装进去。”

“——在容器被打开之后，什么东西都可能会跳出来。”

急促的刹车声响起，惯性把李启明狠狠地向前推去。怎么回事……撞到头的李启明惊恐地看向驾驶席，只看到了表情消失、双目完全失去了神采的司机。

片刻之后，一动不动的司机忽然解开了安全带，用超越常人的速度一把夺过后座的黄色，打开车门后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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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再看看……？等会，这丫头在干嘛？”老于面色一沉，两眼难以置信地圆瞪，仿佛看到了什么极端恐怖的东西。

……

“没办法，启明哥哥，这也不能怪我。”顾兰兰摊开小巧的双手，无辜地说道：“再让你继续跳下去的话，等天黑了我们都没法出去抓坏东西，所以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没事，不过，下次要这么干的时候，先提前告诉我一声。”李启明咬着牙关，对抗着不断涌来的呕吐感。就在刚才，顾兰兰趁他研究该用什么样的舞蹈动作将电梯送回地面的时候，直接从背后把套在了他的头上。

“嗯哼。”

“电梯里为什么有一个穿着蓝色校服的小姑娘？”

“好啦！”满意地把最后一只耳朵拼回李启明的脑袋上之后，顾兰兰开心地拍了拍自己的手，重新拉上了的拉链，将其背回了背上，“快走吧！刚刚可耽误了不少时间！”

“等会……”李启明背靠电梯，仰面朝天，天旋地转的感觉仍未消散，他毫不怀疑自己只要一走出去就会立刻吐出来。“让我再缓缓。”

“……你刚才是不是在电梯里上蹿下跳了？”

“……你包里是不是没有文具盒？所有的文具都放在外面？”

“哇！启明哥哥，这你都知道？”

“……一会哥哥带你去重新买一块橡皮。”李启明面色沉重地捂着自己的肚子，开始思考橡皮到底能不能被人体消化，以及去医院时开口求助的说辞。或许他应该庆幸，是橡皮到了胃里，而不是铅笔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兰兰啊，我问你……”

“昂。”

……

“所以，为什么你能把我切碎后装进那个包里？”

“嗯。”

“……你上蹿下跳的时候是不是还背着包？”

“启明哥哥，你的身体未免也太差了。”顾兰兰皱着眉头嘲笑道，“你这才在包里呆了多久，怎么就晕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