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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巷诡闻猎事录

第23章流言之末

她绝对不相信那是错觉。恐惧的回忆又一次如同潮水般涌来,压垮了她自认为强健的神经。即使是在事发之后的第二天,她也能笑着把和裂女遭遇的事情当作谈资和同桌分享,然而,随着时间流逝,现在的她却变得一触即溃。何静静甚至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昨晚的梦,似乎就是她承受能力的临界点。何静静抱紧脑袋,喘着粗气回忆起了那个自己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忆起的梦境。

还是一样的灯光,还是一样的街角,还是一样的她。她还是在徘徊,她还是在灯光下迷失,她还是遇见了方梅。

“……昨晚……”

“……一个男的……警察……”

清晨的盐湾区高级中学,何静静背着包,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从三五成群、窃窃私语的女生里穿过。带有不同情绪的窃窃私语从耳畔不断传来,她却不以为意,只是忧心忡忡地想着自己的事情。

刀锋滑过她的脸颊,像情人的吻;刃尖刺入她的肌肉,像春风付过;方梅脱下了自己的伪装,血淋淋地要取代她。

而她就是在这时醒来的。何静静终于想起了一切,想起了自己刻意遗忘的回忆,她几乎是颤抖着的、带着眼泪摸向了那个折磨了她一早上的背部的刺痛,一节光滑的手指皮肤正软绵绵地挂在那里,而指甲深深地刺入了她的躯体。

偏僻的楼梯尽头,轻盈的脚步声传来,踏着圆舞曲一般的节奏逼近了她。何静静几乎瘫痪地倒在了墙角,看着“方梅”向自己走来,她高高地举着自己的右手,像举着旗帜,在她右手光滑的肌肤断裂处,是另一根粗糙的食指。

“今晚能回答我了吗?”“方梅”凑了上来,轻轻地拽走了何静静手中的那节皮肤,带着腐臭的呼吸耳语后便悄然离去,任她一个人在拐角囿于恐惧之中。看

起来,她很诚信,也很耐心。何静静绝望地想到,她一定要在路灯下听到我的回答。

……

“我是他的父亲……不像吗?那就哥哥好了……签字是签这里吧?”

李启明咬紧牙根,恨恨地看着钱三和值班警察沟通着,都到了这个时候,眼前这个红毛衣配绿外套的人还不忘占自己便宜。

“走吧。”见值班警察放行,钱三走到李启明身前,“模因没抓到,把‘眼睛’一个人丢在奶茶店,自己被当成变态逮捕,干得漂亮。”

“明明抓到了……”自知理亏的李启明毫无气势的低声反驳道,“只不过在我抓到他的时候,警察也刚好在现场……”

“是吗?”钱三指了指另一边低头丧气的男人,“你觉得这个暴露狂就是模因的原型?”

“是啊。”李启明眨了眨眼睛,不知对方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正是他的变态行径引起的‘裂女’流言吗?那只要把他抓起来,等大家的恐惧消失了就好了啊。”

“真希望我能像你一样思维简单。”钱三瞥了李启明一眼,率先走出了警局,“走,出门蹲点。”

“蹲什么啊?”

“蹲真正的模因。”钱三头也不回地说道:“……可能现在,我们得连她的宿主一起杀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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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她没有睡好——或者可以说完全没有睡。每当她闭上眼睛,试图进入梦乡,她的眼前就会出现那盏路灯,以及路灯下的……不,不能去想。何静静的自我保护本能阻止了她的回忆。那是她经历过的最真实的、最恐怖的梦境。

她要被压垮了——她不是那种一看到恐怖场景就捂上眼睛,躲到一边的女孩。何静静咬紧嘴唇,然而,从昨天傍晚开始,她发现自己的情绪已经开始逐渐侵染理智了。在经历过人生中最恐怖的一晚梦境后,她正在失控。

“……也是。”陈晓花看到同桌转过脸去,敷衍着答应了一句,脸色却仍然阴沉,仿佛能挤出水来。

早读过后的早操大课间,何静静一打铃便跑了出去,独自冲到了走廊的尽头,喘着粗气回忆起自己那一夜碰见裂女的经过。现在,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看到的诡异行为不过是恐惧压迫下的幻觉,但是,她可以肯定,没有人像她一样接近过裂女。

“你知道吗?裂女其实是男……”还没等陈晓花说完,何静静就粗暴地打断了她:

“……抓起来了?”

背上有些刺痛,如同被无形的刀刃刺穿一般。何静静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推开班级的门,在一片早读声中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身旁,脸庞肉肉的、戴着一副眼镜的同桌陈晓花看着她的憔悴模样,不无担心地停止了背诵。

“怎么了?”陈晓花关切地问道:“昨晚没睡好?”

陈晓花本以为,在听到这个好消息之后,同桌的脸色会由阴转晴,然而,何静静却瞪大了双眼,用着难以置信的可怕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

“那方梅呢?她怎么样了?他们……找到方梅的尸体了吗?”

“……你在说什么,方梅在医院啊,她受到的惊吓比较严重,还需要养一养。”陈晓花怯怯地说,“之前学校怕把事情闹大,所以没给大家说,现在犯人都落网了,估计很快就会组织我们一起去探望她吧。”

“我估计啊,你那天晚上就是太害怕了,所以才出现了幻觉。”见何静静久久地沉默下来,陈晓花的胆子才大起来,鼓起勇气安慰面前表情沉闷、似乎随时可能爆发的好朋友:“你想想,哪有那么多超自然的事情……那个人的行动完全符合暴露狂的逻辑嘛。什么自己不好看是因为穿的太多啦……之类的。”

“对了,你知道吗?警察抓到‘裂女’了。”

“啊?”

是方梅吗?似乎是,她说话像方梅,她长得像方梅,她打招呼的模式像方梅,她就是方梅。

是方梅吗?似乎不是,她喘气的样子不像方梅,她伸舌头的样子不像方梅,她破裂的青春痘下似乎不是脓血,而是另一层皮肤。

“你说什么?”

“……就,裂女被抓起来了啊。”陈晓花不自觉地后退了半个身位,“你几天之前不是说自己还碰到她了吗……把那个场景描述的那么可怕……其实都是我们的错觉。”

何静静没有回答,只是铁青着脸摇了摇头。见她不想回答,陈晓花只得叹息一声,随即继续念起了手中的课文。不过片刻之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把头向一旁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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