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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梅棠

第335章 蓄谋已久

他自小便是这京城中有名的胡府病三少,病病殃殃几成将死之人,然而,他自小确与名动京城、倾城绝色的沈梅棠定有亲事。

胡百闲又化名六一,沈梅棠化名沈汐拜玉清先生门下读书,也都是玉清先生最得意看重的学生。

胡府中人也都盼望着这个死了多少回都没死了的病三少能有好运,为他装点新房,却不想胡府的大恶少想抢婚,夜里放一把大火想烧死病三少。

刘公公的年岁确实大了,他端着茶盘之时,不自觉的就猫起了腰,烛光将他的身影拖得很长,从地面上折到墙面上。

他轻轻将茶盘放在桌上,茶碗摆开,斟好了茶。

稍微逗留了一会儿,和蔼可亲的面庞上带着笑容,看了看桌前沉默着的父子俩人谁也没有要说话,起身就退到了一旁边上。

边关战事起,他为了跟我去边关平息战乱,易了容,但跟先前的模样并没有太多的不同,可能也是我看得习惯了。

边关被奸人陷害,几乎全军覆没,是他,我的七哥领兵冒死拼杀,杀出一条血路救了我的命,而皇兄闫理景引兵前来接应确无动于衷,眼睁睁看着儿臣身陷死地。”

“理所应当,”他颤抖着手拿起一颗玉石子,捻动在手中道,“理所应当。”

“理当,是七哥的名字。”睿王道。

“延庆宫中的人,一直都是胡百闲?”他低沉着声音问道。明显看得出来他满腔的怒火与愤恨!

“恐怕是的,胡百闲,确定是胡百闲无疑了。”睿王肯定道。

“理羽,你怎么看这件事?父皇问你。”他转头看着睿王问道,“说出你心理话。”

“如父皇所说,七哥理当,理所应当为太子。”睿王没有半分迟疑道。显然,父子通心,他明白他的父亲在问他什么。

他点头。

然后,紧紧抓住了睿王的手,颤抖着说道:“理羽,将父皇的宝剑送到你七哥手中去,去帮着他将乱臣贼子杀个干干净净,先斩后奏即可。父皇还有些事要处理。”

“父皇,我离京前去边关平息战乱引出贼子现形之计是七哥所绸缪,现在,也是七哥令我不得离开父皇半步,我不能走啊!”睿王道。

“父皇放心不下你七哥,你又不是知道他身子弱。

况且,有你们兄弟守在皇城门口处,又有兵部尚书令绍之詹随时听命理当调遣,父皇还怕有贼子前来弑君吗?父皇只是气,气那贼子之可恶!”他起身怒道。明显看得出他的气恼,脸上的青筋暴跳而起。

“睿王,去吧!”

刘公公手中持着一把宝剑上前道:“陈洛久设伏兵在四个城门口处,料不会有大批的贼子前来送死。况贼子也没有那个胆子,眼前做乱内贼为数不多,这里有我呢!”

“是,父皇。我一定把好好的七哥,领到你面前。”睿王言罢,拿起宝剑,大步朝外走去。

看着睿王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处,他的身形颤抖了两下,刘公公急忙上前扶着他道:

“身子要紧,身子要紧,莫气了!

圣上啊,不是我斗胆说你,自你咿呀学语时我就跟在你身边儿,后来,你也真舍得啊,让我去伺候春霞贵妃了。不过,不过春霞贵妃我是忘不了的。”

“咳,你好意思说啊,到底是我让你去伺候春霞的还是你自己主动要求去的啊?”圣上翻了个白眼道。

“全体宫人都恨不得去伺候春霞,我只不过是随大溜说了一句,没成想我就走大运了......”刘公公斟了一杯茶说道。

“你少说没用的,”

圣上呷了一口茶道:“是朕错了,把能给春霞的东西一股脑的全给了,没想到却引起后宫人等疯狂的嫉妒,害死了她。你说说,一个一个的,都怎么办?”

“能怎么办呀?”刘公公道,“冷办。”

“传来贵妃。”圣上冷声道。

刘公公迅速招手一个太监总管道:“圣上传贵妃,立刻。”

“谨遵圣上之命。”太监总管应声而去。

......

外室幽灯一盏,地面上皆是碎渣,能摔碎的东西全都没有幸免,宫女俯伏地面上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

内室昏黑一片,一道惨白的光线撕裂昏黑,顺着敞开着门照了进来。

翻倒着的桌椅、破碎的半人高花瓶,被光线照射成的影子成锯齿獠牙状,仿若吃人的魔鬼幽灵,莫名其妙的给人一种一脚踩进了幽冥世界一般的魂飞魄散之感。

‘啪嚓’

一声响,心惊肉跳的发现贵妃披头散发的坐在椅上,将一件什么东西摔碎在地面上,狼籍一片,桌上仅剩下一面铜镜。

直到眼睛适应了室内昏黑的光线之时,才发现她穿着一身素白之衣,披头散发的坐在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发呆。

一丝朦胧的笑声从她的嘴中挤出,声音不大,却听得人胆战心惊,然后,根本就无法从铜镜中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活脱脱的像是一个吃人的女鬼。

“完了,灭九族了,”她自言自语道,“能求一个全尸就不错了。”

话音还没等落下,忽闻得腾腾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片刻之工,一个御前亲信太监总管站在门口处大声道:“圣上有请贵妃,立刻前往。”

“不,”

她形同踩上了电门一般,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惊恐万状道:“不,圣上不会杀我的,不会灭九族的。”

不言而喻,她过度的紧张令神经早已经崩断,在也承受不住,禁不住就将自己给自己的判决随口冒了出来。

“圣上会依了你,先杀了你,后灭九族!”太监冷声重复道,“保证一个族人都不会漏掉!”

一阵冷风,将窗子鼓开,突然将她吹醒过来,迟疑了一分钟,她忽然快步上前,‘啪嚓’狠抽了太监一记耳朵斥道:“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来人,来人,把他给我杖毙!”

没有任何的人上前来,太监揉了揉红肿的脸,招手身后人狠狠从牙缝当中挤出一句话道:“先带到圣上跟前去。”

二话不说,几人上前掰起她的胳膊推着就走。明显看得出,知道事情真相的众人等,对她的所做所为恨之入骨,狠招放在了后头。

......

室内安静,她颓然坐在地上。

说安静是相较于刚刚圣上的质问,她嘶吼着大哭大叫跪地祈求活命而言。

此一时,哭过闹过也分辨过却难以遮掩她所犯下的滔天大罪,惶惶然然,迷迷茫茫,浑身上下已经被冷汗湿透,她已经麻木了,形若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圣上,饶命啊!”她在做着最后的哀求,求得圣上能开恩,饶她不死,“看在多年的夫妻份儿上,假太子之事,我不知情啊!”

“不知情?你推得到是一干二净!

那你为何将假太子的亲娘半路弄过来当奶娘啊?太子都记事了,还没断奶吗?何况,奶娘来时有奶吗?这宫里缺过奶娘吗?你解释一下吧!”

刘公公走上前,直接递给圣上一把出了鞘的宝剑,反身怼道:“你是这个假太子的亲姨娘,事情的来龙去脉,我看没有人会比你更清楚!

我都怀疑,是不是你蓄谋已久,联手反叛贼子里应外合,欲逆天而行,推翻胜觞数百年基业,图谋不轨!

亏了,亏了圣上恩宠你这么多年?

你又是怎么样'知恩图报'的,你自己说说你的'丰功伟绩'。你身上常用的那种野麝混合药剂的东西,迷惑圣上在你身旁,却致损圣体,你不会也说不知情吧?

春霞贵妃的死,你是罪魁祸首!

论哪条罪,你都当死!”

“你胡说,我也是被害者!”她突然被刘公公的言语刺激,猛抬头反怼道,“不要诬陷我,是皇后害死的春霞!”

“行了,圣上,她说了,她也是被害者。问问她怎么个被害法儿,就可以送她上路了!”刘公公道。

眼见着龙颜大怒,寒光一闪,剑尖直指向她,她吓得体弱筛糠、魂不附体!

‘咣咣咣’

叩头之声不绝于耳!

“你抬起头来,你这阴毒的女人,可恶!”他厉声吼道。

她直挺挺跪在地上,磕得满脸是血。

不待宝剑戳在她的胸口前,'扑通'一声,直接吓得昏死当场!

“赐白绫,诛九族!”他转过身去,背对她恨道。

“谨遵圣命。”御前太监总管应声,招手两人架起昏死过去的贵妃直奔门外。

一盆凉水泼醒了她,她激灵灵地坐起来,空荡荡的房间内半空中垂下一条白绫,她魂飞胆丧,嘶声哀嚎!

“圣上恩赐,赐你个全尸。”太监总管上前道,“上路吧!”

“不,不不不,我不想死,不想死啊!圣上只是一时生气,我要去求他,看在多年夫妻的份上,圣上会饶我的,呜呜呜……”她凄厉哀嚎。

“饶你不死,继续乱国?这一夜,你不是没有听到外面的喊杀声,有多少人因这场判乱而无辜致死,你死不足惜!”太监总管怒斥,“送她上路!”

“不,啊!……”她哀嚎不止.…..

几个太监快步上前,动做异常的熟练。

一人在后以手臂锁紧她的双臂,用力往上一提,人直接被带到白绫之下。

另两个太监站两侧,各抓一腿,往上一举,惊恐之中没有来得急做出任何反应的贵妃就吊在了白绫之上!

忽的,只觉身子一沉,挣扎了两下,便没有了动静!

约有一柱香之工,站在门外的太监总管走在前面入得室内,几个太监上前将直挺挺的贵妃放在地上。

确认过死得透透的,取了白绸裹好,抬了出去…...

坤德宫。

皇后如坐针毡,脸色惨白,豆粒大的汗珠顺额角噼啪而落!

贵妃赐白绫、灭九族消息得知时,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

眼前发生的这件事,事关重大。

乱臣贼子欲颠覆皇族,未免太过分了,这就是存心故意的蓄谋已久。

沉默了一会儿,睿王开口道:

“父皇,七哥流落胡府,被唤做胡百闲。

“理羽,这是确定无疑的,”他哽噎道,“并不是因此我就不爱你母,所给予你母的感情是不同的。可能当你遇见另一个春霞之时,你会懂。”

室内燃着蜡烛。

“事情怎么会是这样?理羽?”

一夜间苍老了很多的圣上闫灏纯问道。腔调也随之变成苍老的一种沙哑,仿若秋日干枯的落叶被风卷起之时发出的‘唰啦啦’作响之声。

“可恶的乱臣贼子,亡我之心不死,乘虚而入,蓄谋已久!”

一只很小的飞虫飞在蜡烛前,懵懂煽动着翅膀,将影子晃在地面上,看起来小得犹如一粒难以察觉的沙粒。

刘公公再次端着托盘走上前,还是猫着腰,可能岁数大了的人,不自觉的就会这般。

托盘放在桌上,轻轻拿下四颗玉石子摆在桌面上,抬眼看了看父子两人,又觉无人想说什么,便起身退后,说了一句:“圣上,另三颗玉石子在沈汐的手上。”

“他是不是更难过,是不是会恨父皇,”圣上哽噎道,“他都经历了什么啊?他还能活着,真是命大啊!”

“他确实更难过,但不恨父皇,”睿王道,“这件事搁在谁的身上都不好受,父皇。”

也就是他,聪明过人,与其玩了一出金蝉脱壳之计,便朝我借了一处宅子住下了。

这其间,不停的有各路不明身份之人追杀他,我也疑惑不已,但不知,一个胡府当中的病三少,只不过大火过后怀疑着没有找到尸体,还至于这么追杀吗?

他泣道:“我是说父皇自小就极不喜太子,更少见他,因为他的命取代了她母亲的命,他的出生日就是她母亲的死亡之日,我受不了,受不了!”

“是的。父皇,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睿王低着头道,“我母说过,春霞贵妃在圣上心中的地位,无人可取代,即便是末了这么多年。”

“这事真的很可怕,父皇,”睿王闫理羽道,“知道了他才是真的七哥之时,我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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