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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龄大学士

第91章 羽毛恐惧

范知县眼睛微微亮起来,动了动身子问道,“我记得他那晚是在飘香酒楼喝酒?”

“正是。”

飘香酒楼与观音庙就隔着两条街。

而后桌上的人又是一阵发笑。

范夫人还有这么调皮的一面,教她坑萧千翎的钱。

她虽然不稀罕和人伸手要钱,但人家既然愿意给,她拿着便是,哪儿有嫌钱多的。

饭已经吃差不多了,萧千翎又急着去抓人,便散了席。

萧千翎本让井甘就在县衙等着她把人抓回来,井甘却说要跟她一起去,便也没拒绝。

因为带了井甘,速度也就慢了许多。

萧千翎心里急得像是有只猫在挠一样,恨不得扛起井甘用跑的。

她控制自己没有把轮椅推得飞起,瞧着百姓自动退让到街边,不知看到什么咦了一声。

“最近流行那种裙子,我今儿都瞧见三个姑娘穿一样的了。”

井甘顺着萧千翎的目光瞧去,就见街边有个姑娘穿着一身绣满了羽毛的长裙。

浅粉的颜色十分嫩气,轻薄的纱料也给人翩然如仙的感觉。

但那女子身材比较丰满,皮肤也偏黑,反而显得俗气。

香巧姐那天也是买的这件长裙,确实快烂大街了。

“那李家媳妇穿得也是这长裙,我觉得也没多好看啊。绣工那么粗糙,密密麻麻的羽毛一点美感都没有……”

萧千翎正评价着那满是羽毛的长裙,井甘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修剪干净的指甲都掐进了萧千翎的肉,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气。

“你干嘛呀!”

一转头就对上井甘惊喜又诡异的眸子。

“你刚刚说什么?死者身上也穿得这件裙子?”

萧千翎愣了一下,点点头,“是啊,就这个绣了一身羽毛的粉色长裙。怎么了?”

井甘沉吟了半晌,脸上露出一抹笑来。

“先不去李家了,去成衣铺。”

“去成衣铺干嘛。”

“去了就知道了。”

萧千翎站在成衣铺门口,低头瞧着身上粉嫩嫩的羽毛裙,浑身上下都感觉不自在。

她听到手下的偷笑声,凶着脸回头一瞪,衙役们瞬间收了笑声。

可等她脸刚转回去,又都忍不住笑起来。

萧千翎尴尬地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没好气地瞧着面前明目张胆笑话她的井甘,没有控制住地狠狠捏了一把她的脸。

“你欺负我的手段还真是层出不穷,这么丑的裙子……”

“这是为了查案。”

井甘揉着自己被捏红的脸,抢断她的声音。

“这跟查案有什么……难道你想到了什么?”

一听与查案有关,萧千翎瞬间变脸,期待地紧紧盯着井甘的眼睛,满眼写着‘渴求’两个字。

井甘故意卖关子不告诉她,只是等会到李家就知道了。

本来是要气势汹汹去抓人的,现在却改变了计划。

一行人到了李家后,先客气地敲门,李母开了门,见到衙门的人有些惊讶,但也客气地将他们请了进去。

没想到张家爹娘正好也在,两家人像是在吵架,气氛很凝重。

张家爹娘眼睛都是红红的,见衙门的人来了,偷偷偏开头擦了把眼泪。

“大人来这是有什么线索了吗?杀我女儿的凶手到底什么时候能抓到?”

张母肿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激动地来到萧千翎面前,双手紧紧抓着她的胳膊。

萧千翎严肃地道,“我来是有些事情想询问李家老二,不知道他人在哪儿?”

萧千翎话一出,两家人都有些意外和茫然。

李家父母和死者丈夫都在院子,唯独李家老二不在。

听说找老二,李母虽然满心疑问和不安,却还是开口道,“老二在屋里休息,他昨晚上有点发热,才吃了药。”

“请他出来。”

萧千翎语气强势,一副公事公办的威严模样。

李母心中不安加剧,却也不敢反驳,挪着步子进去叫人了。

萧千翎回头朝井甘看了眼,两人目光在空中交会,产生默契,而后抬步往前走去。

李家老二被李母从床上叫起来后,刚拉开门,正对上门口站着的萧千翎,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空气有片刻的凝滞,紧接着便响起惊天动地的尖叫声。

李家老二一把将面前的萧千翎推开,连连后退,趔趄着直接坐到了地上,尖声不断。

而他的目光始终逃避地不敢看萧千翎,却又不时偷偷往她身上瞟,满是恐惧和惊惶!

李家老二看见萧千翎发疯的那一刻,井甘便已经得到了答案。

萧千翎本来还不理解井甘的目的,但现在瞧着李家老二那失控的模样,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她严肃的表情越发冷沉,朝身后的衙役挥挥手,“把人带走。”

而后没有一句交代,推着井甘就离开了李家。

李家、张家的人都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茫然无措。

张母睁着猩红的眼睛看着被抓走的李家老二,快步追上萧千翎,双唇翕翕,从舌间艰难地挤出声音来。

“你们抓老二,是不是他杀了我女儿,是不是他?”

张父惨白着脸赶过来搀扶张母,也紧张地看着萧千翎,想要从她那得到准确的答案。

萧千翎抽回自己被抓住的胳膊,一字一句道,“官府一定会还您女儿真相,请稍安勿躁。”

然后就走了。

张母痛苦地跌坐在地上大声哭泣起来,张父抱着她,也是泪流满面。

“到底怎么个情况你先给我说说。李家老二是因为死者那天穿得那件羽毛裙,所以杀了她?”

萧千翎边换着衣裳边问井甘。

井甘在外间参观她满屋子的娃娃,“果然是个萌妹子。”

井甘第一次来萧千翎的闺房,最大的惊奇之处便是到处都是娃娃。

要么是布偶、要么是摆件,全是各式各样、可可爱爱的娃娃造型。

这反差也太大了些。

萧千翎掀起珠帘出来,珠帘摇摆出叮铃的脆响。

她一把抢过井甘手里的布偶娃娃,放回了梳妆台上。

轻咳一声,不好意思地转移话题,“问你呢,死者当真是因为穿了那条羽毛裙被杀的?”

井甘瞧她脸都红了,也不再捉弄她,回到正事上来,“上次去李家,李家老二被隔壁飞来的鸡吓得大叫,他娘当时就说李家老二害怕有羽毛的东西。”

“可那又不是鸡鸭那些活物,不过是条裙子,那些羽毛都是绣上去的,又不是真的。”

“意义都一样。他应该患有羽毛恐惧症,看到羽毛就会害怕,与活物死物、对他构不构成危险都没有关系,这是一种心理疾病。”

萧千翎边点头边在一边软榻上坐下,给自己和井甘各倒了一杯茶,将一叠桃酥往井甘面前挪了挪。

“所以你的意思是,李家老二是受了那身羽毛的刺激才会杀了死者。”

“可能有一部分这个原因。”

井甘也没说的太绝对。

“如果真是这样,那死者真是够冤的……不对,他一点也不冤。”

萧千翎突然想到了什么,用力砸了一下面前的小几,义愤填膺起来。

“据仵作查验,死者是一开始头部被撞击昏迷,而后才被扔入粪池,活活淹死的。就算他开始是受了刺激不小心伤了死者,之后将人丢入粪池却是不可抵赖的故意杀人,就是为了掩盖罪行。”

死者被撞伤的地方和粪池隔着十几米远,是被人抱着走完十几米的距离,丢入的粪池。

他那么害怕羽毛,还敢去触碰穿了一身羽毛的死者?

可见他当时想要杀人灭口掩盖罪行的心思有多强烈,都战胜了对羽毛的恐惧。

他是完完全全的故意杀人,不可抵赖!

萧千翎和井甘被范知县叫到前衙的时候,李家老二已经冷静了下来。

还是前衙的那间便堂,范知县坐在案几后,萧千翎站在案几前,手握着刀柄虎视眈眈地盯着前面跪着的李家老二。

李家老二埋着脑袋脸都不敢抬,撑在地上的双手指尖泛白,血液都挤压在了手背上,呈一片暗红色。

范知县威严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好半晌才开口审问道,“死者被杀当晚你在何处?和什么人?做了什么?”

都是问过好几遍的问题,李家老二却不敢放松,绷紧神经一字一句认真回答。

“我在酒楼和朋友喝酒。”

“哪家酒楼,有哪些人,说清楚!”

范知县声音陡然加大,李家老二吓得身体一缩,结结巴巴地立马回答。

“在飘香酒楼,和几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具体我也不认识,我也是跟着别人去的。”

“何时回的家?中间可曾离开过酒楼?”

见他久久不说话,范知县又厉喝了一声,“回答!”

“三、三更天回的家,中间不曾离开过酒楼。”

他整个身子几乎都快趴在地上,回答的声音却越老越小,透着满满的心虚。

范知县冷笑一声,“撒谎!”

说着朝外面等候的衙役命令道,“把飘香酒楼伙计叫进来。”

很快一个伙计就被带了进来,应该就是那个见到李家老二从后门离开酒楼的目击证人。

伙计跪在上磕了头,便将那晚自己见到的讲述了一遍。

埋头跪在地上的李家老二身体不自觉发起抖来,越抖越厉害,最后还响起磕磕磕牙齿撞击的声音。

范知县一拍案几,“你还说自己没说谎!”

那通身的气势扑面而来,压得李家老二难以呼吸,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范知县趁热打铁,沉声质问,“张珠儿到底是不是你杀的,说!”

李家老二还是不回答,只不停摇着头,低声喃喃着‘没有,没有’。

若非井甘戴着耳塞,耳力过人,根本听不见他嘴里的喃喃。

李家老二不承认,审问便陷入了僵局。

萧千翎示意的眼神朝井甘看过来,像是在说,“该你上了,还等什么呢,给他催眠啊。”

井甘很想回她个白眼,现在的情况根本难以施展催眠术。

气氛越来越僵持,连范知县都察觉到了萧千翎的小动作,也朝井甘投去了视线。

井甘手指细细摩挲着,微微敛着下颌思索了许久,终究还是转折轮椅走向了李家老二。

轮椅停在李家老二面前,他胆战心惊地偷偷掀起眼皮瞧了一眼,只看到两个大大的轮子,和搁在踏板上的漂亮栀子纹鞋面。

而后立马就缩回了目光。

井甘垂眼看着跪在面前的人,开口道,“我听到你说没有,你的意思是你没杀张珠儿?”

李家老二还在微微颤抖,良久不回应。

萧千翎看得气急,没好气地冒了嗓子,“问你话呢!”

那凶巴巴语气立马吓得李家老二又是一阵哆嗦。

井甘警告地看了萧千翎一眼,提醒她管好嘴。

萧千翎知道自己打扰了她,点了点头,老老实实抿紧了嘴巴。

井甘再次问道,“你真的没有杀害张珠儿?那你可敢看着我的眼睛回答。”

她语气平和,不带私人情绪,似一个公正地判官,不偏不倚。

李家老二颤颤巍巍地试探着抬了抬头,见井甘并未气势汹汹地怒视着他,稍稍大了些胆子,慢慢直起上半身。

“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的问题,你有没有杀张珠儿?”

井甘说着嘴角微微勾了一下,补充一句道,“我的眼睛可是能看穿你内心的,你在想什么我都能知道。”

不出所料,井甘这句话出,李家老二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这种话都是大人骗小孩的吧。

更何况由井甘这般稚嫩的小姑娘说出口,更加没有信服力,不屑是正常的。

李家老二只当这是无稽之谈的童言,却不想就在下一瞬,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喝声陡然响起。

萧千翎和范知县也没有准备,被那喝声吓了一跳。

然而等两人回过神来就发现,李家老二不知怎么变成一副呆滞的表情,双眼放空无神,像是睁着眼睛睡着了一般。

萧千翎惊愕地恨不得凑上来细细观察一番。

这就进入催眠状态了?

这样也可以?

瞬间瞧向井甘的眼神比之前又亮了几分。

李家老二陷入催眠,身形不稳地微晃了一下。

萧千翎赶忙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从后面轻轻握着他的肩膀不让他摔倒。

就听井甘看着面前的人开口道,“你现在已经进入了催眠状态,完全听从我的指令。接下来回答我的问题。你有害怕的东西吗?”

半晌,李家老二缓缓开了口,“有。”

“你害怕什么?”

“蛇、黄鼠狼、蚱蜢子……”

萧千翎茫然地和已经走到身旁不远处的范知县对视一眼,不明白井甘问这个做什么。

就听井甘又问,“那你最害怕的是什么?”

这次李家老二沉默了许久。

井甘也不催促,耐心地等待,手还不停地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带着安抚的意味。

就在萧千翎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李家老二开了口,声音很小。

“鸡。”

他最怕鸡。

萧千翎眼睛微微一亮,大概猜到井甘的突破方向了。

井甘也很惊喜,面上却十分平静,继续用沉静柔和的声音问道,“为什么最怕鸡?”

回答出了上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就回答地十分顺畅。

“五岁的时候,爹娘把我关在鸡圈里一个多月,我和鸡抢吃食,和鸡同睡,被鸡围攻,全身都是伤。我害怕,我想逃却打不开门。我大哭也没有人来救我。我讨厌鸡,再也不想见到鸡。”

边说肩膀边微微瑟缩着,既有害怕也有无措和伤感。

井甘手上拍打他肩膀的动作没有停,安抚道,“别害怕,你现在已经长大了,比鸡圈的围栏还要高大。你轻松便可以推倒鸡圈围栏,鸡圈再也关不住你,那些鸡更加伤不了你。相反,鸡怕你,他们弱小又无力,而你十分强大。”

感受着掌心下坚硬的肌肉,井甘指引地道,“现在跟着我的话想象,你就躺在鸡圈里,身边全是鸡,它们叽叽喳喳叫唤着,扑腾着翅膀到处飞,还有难闻的鸡屎味道……”

随着一点点想象,李家老二的身体越来越僵硬,如同绷紧的弦,稍一触碰就会断裂。

井甘紧跟着道,“你撑地站了起来,发现自己比鸡圈的围栏高出了一半,围栏只到你的腰。那些鸡只能在你的脚边扑腾,却连你的手都触碰不到。你弯腰抓住了一只鸡的翅膀,又抓了一只,再抓了一只。你提着三只鸡,腿一抬就跨出了鸡圈。”

随着这段话的指引,掌心下紧绷的肩膀又慢慢放松了下来,连李家老二的脸上都露出了释然、轻松的表情。

似乎有什么禁锢被打破,心中某一处隐秘的痛楚得到了彻底的释放。

井甘观察着他的表情,看准时机,重新提起最初的问题。

“现在再回答我,你最怕的东西是什么?”

这一次,又是长久的沉默。

刚刚才放松下来的身体,又有僵硬的趋势。

井甘又问了一遍,“你现在最怕的东西是什么?”

一息之后,李家老二开了口,“裙子。”

“什么裙子?”

“粉色长裙。”

萧千翎和范知县脸上同时露出喜色,终于回归到了案子相关的事情上。

化解了对羽毛的恐惧后,没想到他的恐惧变成了张珠儿被杀时穿得那身粉色长裙。

害怕的点也从长裙上大片大片的羽毛变成了裙子本身。

井甘问,“为什么害怕粉色长裙?”

“因为……我有愧,我把裙子弄坏了。”

井甘屏住了呼吸,她知道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说不定能够发现案件的线索。

井甘又问,“你怎么把裙子弄坏的?能详细说一说吗?”

李家老二停顿了一下,脸上渐渐露出伤心的神清,声音都哽咽起来。

“我不小心绊了一下,裙子就被摔在了地上。我本来想捞住它,可没来得及……”

此时的裙子早已不再是裙子,而是他所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孽。

“然后呢,裙子被弄坏后,你做了什么?”

李家老二肩膀开始抖动起来,发出了低低的、压抑的哭泣。

“我把它埋了起来。”

萧千翎心里一惊,支撑着他的双手恨不得将他捏碎,但又怕坏了井甘的事,只能强压着心头的怒意。

井甘还是一如之前的平和语气,没有任何的情绪。

“你为什么要把它埋起来,怕被人看到吗?”

李家老二轻轻‘嗯’了一声,脸上已有眼泪滑下。

似悔恨,似愧疚,又似恐惧。

“你把它埋在了哪儿?”

李家老二久久没有回答,井甘知道他在抗拒,便立马换了个问题。

“埋起来之后呢,你还做过什么吗?”

李家老二眼泪越加汹涌,还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呼吸声。

“我祈求它原谅我,给它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我就跑了。”

“跑走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李家老二的嘴唇抿了起来,眉头也紧皱着,这是抗拒的神情。

“你当时是什么心情?”

李家老二还是不回答,身体不时颤动一下,表情也写满了抗拒,已经明显呈现出了不安的表现。

显然这几个问题都触发了他的防御机制,对她产生了警惕心。

井甘立马出声缓解他的情绪,“好了好了,不必害怕,你现在很安全,没有危险靠近。你说你埋了裙子后就跑了,你跑去了哪儿?”

“飘香酒楼。”

李家老二似乎又顺着井甘的话平静下来。

“再然后呢?”

李家老二停顿了一下,“我腿软腰疼,心跳得很快,感觉要爆炸了一样。周围全是人,他们和我劝酒,与我说笑,我活过来了……”

他最后那句‘活过来了’,听在萧千翎耳中何其讽刺。

他杀了人,抛尸逃跑,活过来了。

被他杀的人,却再也活不过来了。

李家老二顺着井甘的指引慢慢从催眠中清醒过来。

醒来前井甘下过暗示,醒来后方才发生的一切都会忘记。

所以李家老二双眼重新恢复清明时,只觉脑子一片茫然,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

他看着近在眼前的轮椅少女,不知何时站在他背后的萧捕快,以及离开了案几的范知县。

三人都用复杂、愤怒的眼神看着他,心中的不安越发难以抑制。

李家老二被衙役带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井甘三人。

“催眠说的话无法当作认罪的证词,我本来只想多问点细节,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结果还是白忙活。”

萧千翎拍了拍她的肩膀,满是好奇地问道,“你方才呵地吼了一声他就进入催眠状态了?你也太神了。”

井甘解释道,“那是一种特殊催眠方式,叱咤催眠法,对那些半痴半狂、或不相信催眠术、对催眠术感到讥诮不屑的人使用。一般就是运用大喝声,让对方迅速进入催眠状态。”

萧千翎一脸‘学到了’了表情,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范知县不耻下问地问道,“为何方才有些问题他不回答?之前几次催眠者对你的问题都是问之必答。”

井甘疲倦地按了按眉心,语气懒懒地道,“每个人的潜意识都有强大的防御机制,只要察觉到对自己不利的情况,防御机制就会发挥作用。并不是只要被催眠就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之前的催眠者都是证人,据实以告便可。

李家老二却是凶手,自然不可能据实交代自己的犯罪过程。

因为潜意识察觉到了危险,会对自己造成不利,所以选择了闭口不言。

如此想来井甘突然有些迫不及待想和萧千翎谈谈工钱的事了。

不让她大出血,都对不起她三番五次的相请。

她大口大口吃着菜,干完一碗饭,啃了一条鸡腿,又喝了两大碗鸡汤,这才心满意足地长吁口气,摸了摸肚子放下筷子。

“他那晚和朋友喝酒,中途曾离开过,大概有两刻钟的时间。因为当晚人很多,又都喝得有点多,并没有人注意到。还是从酒楼后门离开时撞到了一个伙计,那伙计瞧见的。”

“我查到李家老二有非常大的嫌疑,等会我去把他抓回来审问,你一起。”

范夫人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捏着帕子按了按眼角,微倾身凑近她,狡黠地笑道,“那她可说给你多少工钱?她可是个小富婆,你可不能便宜了她。”

怪不得古话云不可背后说人,这不,说曹操曹操到。

萧千翎铿锵的步子一迈进院子,丫鬟便进来禀报,说萧捕快回来了。

井甘一脸嫌弃地将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拿开,还拍了拍被她蹭上的灰。

范夫人瞧那她粗鲁的样子,眉心微微蹙着想提醒一下,女孩子有点女孩子的样,结果被范知县抢了先。

“有线索了?”

萧千翎显然肚子饿狠了,根本来不及回答他。

萧千翎瞧见桌边的井甘和孙小娟时,愣地脚步都顿了一下,而后便一脸欢快地快步上前坐到了井甘身边。

“欸,你们怎么来了,也没和我说一声。正好正好,我还说吃了饭去找你呢,还懒得跑一趟了。”

“真就因为一点小事就杀人,也太可怕了。好歹是亲人。”

范夫人唏嘘不已。

淡淡开口,“什么事?”

她这副傲娇欠揍的样子萧千翎都习惯了,不在意地拿起丫鬟新送上来的筷子,狼吞虎咽地大吃了几口菜,这才开口。

话因刚落,人影便已经掀帘而入,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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